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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风烟传-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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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灵已跨上骆驼,见他这般形景,怕是走几步便要从骆驼上跌落,她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条麻绳扔给部曲:“将他捆定在骆驼上,生死有命,造化如何,全在他自个儿了。”

    三十余人披着夜色,反向朝着大沙碛深处而行。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身后村寨内的火光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望不见。

    府兵与部曲本就乏累干渴,又才经了一战,无不精疲力竭。拂耽延深怕再走下去要闹出人命,估摸着即便有援兵,夜色苍茫中,也寻不到此处,于是哑着嗓子下令停下就地歇觉。

    众人放下毛毡,两人一队,互靠着,裹上毛毡便睡。便是睡,也不能都睡去,总该留人轮班值夜,拂耽延尚能撑持,头一班便由他当值。

    风灵坐在他身边,抬臂朝着夜空中大水瓢似的北斗星比了比距离,长长叹了口气,“咱们已失了方向,又没了饮水,天亮后不知还能活多久。”带着重重的鼻音,分明是在哭泣,却流不出眼泪来。

    拂耽延探臂揽过她,干裂嘴唇在她满月似的额上轻轻摩挲,新生的胡渣扎得她生疼。“怨我,是我对不住你……”他的喉咙嘶哑,说话仿佛都带着火。

    风灵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嗵嗵”的心跳声,心绪平和了下来:“我不怨你,能同你一处,刀山火海我都甘愿陪着你。只是苦了我那些部曲……”

    “你说……人血当真能饮了救命?”拂耽延忽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风灵从他怀内抬起身,凑近他的脸,借着微弱星光警觉地辨了辨他的神情,竟是郑重其事的。她心内哆嗦了一下,隐约觉着不自在。

    “瞎想什么呢,我哄你顽的。”风灵按下暗生的不安,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他肩头随手一拍,不想拂耽延竟吃痛地“嘶”了一声。

    风灵只觉手掌上黏黏腻腻,伸到自己眼睛前一瞧,竟是一手掌的鲜血。她唬得不轻,跪坐起来四处摸索,一面口中责道:“你肩上有伤,如何不早说。”

    黑暗中找不到洁净的布片来裹扎创口,风灵在自己的行囊中摸出一只小瓷瓶,摸黑撕开拂耽延肩头沾了血的衣裳,因瞧不见伤处,只得将一整瓶的浓烈刺鼻的药酒尽数倒落下去。听见拂耽延强忍疼痛的低哼,她倒是放心了,“痛便对了,这便是说药酒落对了地方。你且忍忍,明日一早伤口即能收水阖拢。”

    拂耽延闷哼了两声,拿过空了的小瓷瓶放至鼻下嗅了嗅,“什么药酒这般利害?”

    “康家的秘方,阿兄赠的。”风灵伸出两根手指头:“两指宽的大蜈蚣,浸的药酒。改日若能得那样粗实的大蜈蚣,我替你炮制一坛。”

    拂耽延不轻不重地“恩”了一声,心头宽慰:她能想着“改日”的事,便是有了生存意志,总好过方才那番了无生望的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逃出生天

    天将亮时,风灵方才睡去,困倦已极,这一觉睡得甚是昏沉。

    直至大漠中刺人的阳光一束束地隔着眼皮子扎痛了她的目珠,方才醒转过来。

    风灵慢慢掀开眼,适应着强烈的日光,拂耽延早已不在身边,一旁的另一张毛毡上躺着昨夜救回的高昌小郎。府兵们三三两两地原地坐着,静得出奇。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已让人不愿开口说话。

    一名部曲见她醒来,忙凑上前来:“都尉探路去了。”

    风灵揉着眼,唬得顿时清醒,“都尉不晓其中利害,你也不知?怎不拦着!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去了?”她心火霎时燃了起来,自毛毡上爬起身便要去追。

    部曲慌忙拦住她,“大娘莫急,带着阿六去了。”

    “阿六去了?”风灵将余下的部曲扫视了一遍,果然不见康家部曲阿六的身影,她这才停了脚,怏怏地坐了回去。

    那部曲也不怨风灵恼怒,半数在大漠中探路的,一去便不复回,亏得有阿六同去,阿六年资长,莫贺延碛亦过了数次,康达智特意将他与骆驼一同借予了风灵,总还能信得过的。

    虽有阿六跟着去,风灵终究是不能安,提心吊胆地坐等了片刻,她目光突然落在了昏沉不醒的高昌小郎身上,自忖道:那村寨中的高昌逃民,避世隐居在大沙碛内,若内外不通,如何存活下来?米面食粮、布匹器具等物,必是外头带进来的。

    这般一想便通了,她忽想到昨夜战后,大伙儿在村寨内找水,一只只打破倒地、空空如也的储水大缸,大沙碛内无大水源,还不得从外头运送进来?这小郎是村寨中的人,定能知晓走出大沙碛的便捷之道。

    风灵好似在一片浓黑中寻到了一丝微光:他若能醒,好好地问一番,指不定就有出大沙碛的法子。她几乎是连滚带牌地扑到那小郎身旁,探了探他的脉搏,幸好,虽是微弱绵细,但总算还活着。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腹部裹缠着的布帛验看伤口,布帛未全解开,一股浓腥的气味扑鼻而来,风灵气馁地放下布帛,再瞧他的面色土灰,嘴唇上裂开一道道的细小口子。

    “天亮时我瞧过,这小子浑身烧得火烫,意识全无,若有水,尚且能救他一救,眼下一滴水不见……”围过来两名部曲,惋惜道:“大约是活不过今日了。”

    风灵刚燃起的希望一点点地瓦解在极度干燥的空气里,她将脸埋在双膝间,企图沉静下来,心头反而愈发的烦躁。

    直至听见有人低呼,“延都尉回来了。”风灵猛抬起头,眼见着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至少他还好好地活着。

    老部曲阿六无可奈何地朝她摊了摊手,“前头不敢再去,四处皆一样。”

    风灵沉吟了片刻,回头望了望躺在毛毡上毫无生气的高昌小郎,“杀一头骆驼,拿骆驼血喂他试试,他若活了,指不定能带咱们走出这里。”

    阿六吃惊地看着风灵,不敢说不,面上却写满了不情愿。“那些大牲口,都是我一手养大的……”他垂了脑袋,喃喃自语。

    “杀我家的便是了,康家的骆驼是我借阿兄的,理当完璧归还的。”风灵应道。

    “大娘,大娘。”一名年轻些的部曲跻身上前,“我从前在家时听人说,骆驼能寻着水源,若是老一些的骆驼,脑子比人还好用些,但凡走过的路,寻过的水源,皆不会忘。若果真如此,不若让这些骆驼领着咱们去找水。”

    “这话确是不假,只是纵了骆驼去跑,越发摸不着出路了。”阿六挠了挠头,为难地接道。

    “眼下咱们能找着出路么?”风灵苦笑了一声,“有水便不死,不死才能走出去。”

    当下无人再有异议,风灵命人扶持着那小郎同骑一头骆驼,众人皆上了骆驼,放开缰绳,屏息静观。

    四十头骆驼茫然地在原处转悠了两圈,不可思议的情形便出现了:杂乱无章的骆驼群中,走出一头毛色暗沉,体型稍大的骆驼,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余下的骆驼渐渐靠拢过来,跟在它后头,井然有序地前行。

    “大娘!”阿六高兴地扭头朝风灵道:“领头的那头,正是驼队的渠魁!”

    风灵与拂耽延相视一笑,府兵与另几个部曲也振奋起来,情形较之方才的无望丧气,已转好了不少。

    日上正中时,领头的骆驼突然停了下来,不住地翻拱地下的沙石。阿六面上泛起光彩:“大伙儿快下来掘地!这下头必有水源!”

    直挖了一个多时辰,那沙石底下的颜色果真就慢慢深了起来,风灵探进半个身子,伸手够了一把地下的沙子,捏在手里搓了搓,欣喜道:“湿的!”

    众人听闻,越发来劲,又往下掘了一段,沙土里一点点一点点地渗出些水来,不多时,已有浅浅的一小窟清水出来。性急的府兵探身掬起一捧水,埋头就饮,才饮了一口,又猛地向一旁呕起来:“这水如何吃得!”

    另几名府兵亦掬了一把一尝,水虽是清的,却咸涩苦口,带着泥沙的腥味,绝难下咽。

    部曲们又都吃吃笑起来,阿六打趣儿道:“那也比粘稠糊口的骆驼血好上百倍。”说着他下了骆驼,不紧不慢地架锅挖灶,在沙地上挖出一个小火塘来。再将那苦涩的水打了大半锅,竟就地煮起水来。

    风灵在行囊内东翻西找,待锅内水嘟嘟冒泡时,扔了一把白乎乎的物什进去。府兵探头一望,疑道:“顾娘子煮汤饼作甚?”

    原风灵往锅内扔的是一把晒干的生汤饼,府兵们都不解,阿六搅着国内的汤饼,笑道:“骆驼嗜盐,故它们找着的水源必定咸涩,它们饮得欢喜,人却饮不得。下一把汤饼,好将水里的咸涩去一去。”

    说话间,他从锅内舀了一勺水,凑近鼻端一嗅,“这便得了。”

    风灵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土陶碗,舀了一碗先递给了拂耽延,余下的众人分饮了,果然不似方才那般涩口,虽还有些咸苦,但总还能入口。大伙儿渴了许久,顾不上那么多讲究,连烫嘴也浑不在意,直饮了个畅快。

    阿六又煮了两锅,好教大伙儿将水囊灌上,这才放了骆驼去饮。

    风灵命人将躺着的高昌小郎抬起半身,端了碗放凉的水,一点点地往里灌,起初他还昏昏沉沉地紧咬着牙关,送不进水去,教水润了一会子之后,求生的本能令他慢慢松开了牙关,小半碗水顺顺当当地灌了下去,只是仍旧不醒。

    连灌了他三碗水,又歇了一会子,勉强额头上的火烫消下去不少。府兵挖水坑时,挖出了几只黑蝎,风灵眼中一亮,如获至宝地将那几只张牙舞爪的毒物丢进咸水中煮透,掏打成泥和在水中,又喂了他两次。

    至次日拂晓时分,风灵守在高昌小郎身边正睡得瑟缩成一团,迷迷糊糊中忽听得有人细弱地唤“姊姊”,她只当是自己梦中幻听,不想过了片时,身上的毛毡被人轻轻扯动了几下。

    她倏地睁开眼,却见高昌小郎正睁着眼,迷蒙地望着她。

    风灵自地下一跃而起,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已无烫热,面色也不似昨日那样土灰难看。她双手合十,嘀嘀咕咕地仰天敬谢。

    “姊姊,我渴得紧。”那小郎气息虚弱地向风灵讨水。风灵忙将皮囊拔了塞,递将过去。

    他一口气儿饮足了,神气恢复了不少,目珠也渐亮起来。“姊姊,你们怎走到这儿来了?”

    风灵高昌话并不精通,比划着道:“没水吃了,骆驼带着咱们来的。”

    拂耽延觉醒,听见动静走过来瞧。那小郎一见他情绪激动起来,强撑着要起来,一面飞快地说些什么。风灵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了个大概:“他大约是感激你替他们村寨诛杀了那突厥人。”

    拂耽延摆了摆手,“你告诉他,他若真心感激,便赶紧带路,引咱们出大沙碛为要。”

    风灵将话通传予那小郎听,小郎支起身子,四下环顾了起来。众人皆知风灵花了大气力将他救回来,正是指望着他领路,他若不能,最后的希冀也便灭了。

    小郎捂着伤口凝神细想,不时观望,一旁所有的眼睛都聚拢在他身上,心皆提吊至嗓子眼。风灵的手在衣袍内紧紧攥成了拳头,手心里满是湿冷滑腻的汗水。

    他脸上突然现出了了然的神情,用力点了几下头,“我认得此处,不过半日便能出去。”风灵闻言浑身松懈下来,来不及通传予旁人听,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往下滑去。

    耳畔最后听见的声音是拂耽延焦急沙哑地唤着她的名,仿佛还夹杂着部曲们“大娘,大娘”的疾呼。风灵脑子里在说:“我无碍,不过累得狠了,容我睡一睡。”可话还没能说出口,拂耽延身上她所熟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裹进了一片安宁放心的境地,她眼皮沉重,无力再动弹一下,放任自己在他的环抱内昏沉了过去。

    待她重新睁开眼时,周遭满眼黄茫茫风沙已瞧不见,她手上传来一下尖利的酸痛,下意识地想挥手却被人牢牢按住。

    “莫动,医士正替你扎针。”醇和沉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掀起眼皮侧头一瞧,拂耽延金褐色的目珠正在她上方,灼灼地注视着她,深陷的眼窝将他眸色衬得越发深邃,风灵一时看住了,倒也乖乖地不动,随医士在她手上下针。

    隔了片刻,医士恭恭敬敬地说道:“官家放心,娘子只是一时劳累过甚,脱了力,幸而身子骨底子极好,好生将养些时日,并不碍什么。”

    拂耽延亲自将医士送了出去,风灵从矮榻上坐起身靠着,听见他在屋前嘱咐人跟去医馆取方抓药,转身又回了屋子,在她床榻边坐下,握了握她的手。

    “可有去见我阿兄的那位商友?棉籽可购得了?”风灵一迭声地问了下来,”棉籽可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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