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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风烟传-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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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跪教李世民与阿盛皆大吃一惊,阿盛跟着躬了腰:“顾娘子,这,这是作什么。”

    风灵立时意识到自己御前失仪了,磕磕巴巴道:“风灵见……见圣人大有气馁之意,恐……恐……恐一语成谶,求圣人施救。”

    “施救?”李世民转过身,认真地注视着她,面容疲惫,却掩不住眼里透出的锐利。

    风灵自知难糊弄过去,伏身在地:“玄甲营乃圣人嫡支,圣人珍若目珠,又听圣人说了那样丧气的话,不免也跟着心焦,玄甲营倘或果真不测,恐圣人气馁消沉,才将养回来的精气神,别再因此伤了。”

    她在圣人跟前口无遮拦也非一两回了,阿盛心知圣人不会责怪于她,便只做这样子小声无力地阻拦:“顾娘子言语慎重……”

    李世民踱到她身边,定定地立住了,俄而伸手虚扶住她的一条手臂,不咸不淡地道:“傻丫头,我若轻易便消沉了,何来的大唐贞观?”

    风灵顺着他的虚扶直起了身,低声呐呐:“风灵一时急切,口不择言,知错认罚。”

    阿盛眉梢暗暗一挑,心道:圣人在她跟前竟不称大,连“朕”字都去了,大有慈父之态,难不成这位顾娘子真有什么来历?再瞥眼去瞧她,细细咂摸那眉眼神态,不仅酷肖英华夫人,更有几分道不明的眼熟。

    他正自顾着胡乱思忖,忽就听见李世民的吩咐,命他去找个掌灯的,送风灵回屋。阿盛的目光趁势匆匆在她脸上转了一转,仍想不出缘何眼熟,遂领命去差人不提。

    风灵暂居的小院只一进,上房带着一间耳房,她在屋内根本按捺不住。取一册书来看,看着一个个字,仿佛慢慢幻化成会动的兵卒,互相对阵砍杀,不过三五行,便撇开了去。

    她在屋内屋外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竹枝见状暗自揣测她是否在圣人跟前闯了什么嘴祸,故此惴惴不安。杏叶倒不猜她所为何事,左右也帮不上忙,又知她但凡心里有事便爱独处,于是想着法儿,编出各种籍口,将宫人尽数差遣开,末了又拉着竹枝回耳房睡去,留了风灵一人好便利些。

    风灵感激地冲杏叶点点头,送走她二人,阖上屋门,卸下白天里端着的隐忍,痛痛快快地替拂耽延心焦一回。

    月移至中天,外面开始有人报更。风灵在屋内只觉困顿,愈发的烦乱,索性换了一身便捷的胡袍,将发辫编结在一侧肩膀,悄然开门出屋。

    小院极小,不必人上夜,只在院外设了两名戍卫,大约是左右候卫的佽飞,绕着院墙跟来回走动,风灵翻上墙头,隐在暗色中瞧了一会儿,摸透了那两名佽飞的巡视顺序,拣了个空儿,顺着墙便溜了下去。

    仅是墙根的草叶悉悉索索地微动了几下,她便已猫着腰跑出老远去,巡查的佽飞只当是夜风吹过,毫无觉察。

    不出半刻,灵州城的行宫已在风灵身后。边地小城,虽也有宵禁,却值夜的武侯。风灵静默地隐在昏黑中四处探望过,发觉这小城根本不必武侯巡夜,城小人更稀疏,满城的人加在一处只怕还不及行宫内随行的宫人内监多。

    风灵在暗处缩了一会子,始终不见一人,遂舒展了微麻的腰膝,倚借着房屋树桩等遮蔽迅捷地向城门挪去。

    城楼下有一处衙房,原也不知是作什么用的,如今因圣驾亲临,灵州城们加了数倍的御守,那衙房便充作戍守兵将轮值换班的休憩处。

    风灵闪身上了衙房后头的一株大槐树,深冬未至,树上还留有不少叶子,惊起了枝叶间的几只夜鸟。衙房内烛火通明,吵吵嚷嚷,换下班来的兵卒说着庸俗的荤腥段子,惹起众人的粗声大笑,充斥了整间屋子,也塞住了众人的耳,外头树上的动静半分未闻。

第一百九十八章悍风重振

    巡视的小队从前头进来,三三两两,相互闲聊着摘下腰间的佩刀。风灵在树上忽听有人道:“队正,你说这玄甲营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你问我?倒不若去问问挂天上的那月亮,它挂得高,许能望见。”那队正没好气地回道。

    “这事说来也是离奇,这一路过去,统共也就一条大道,怎就来来回回地寻不到一丝痕迹。”

    “那阿波达还能撵得回么?”

    “要我说啊……”有人故弄玄虚道:“准是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凶物……”

    “呸!”立时边有人驳他:“你可见过玄甲营领军延都尉沙场上杀敌的模样?恐是厉鬼凶神见了都要躲一躲,哪有自个儿凑上去的理儿?”

    一阵低沉的哄笑中大约是那队正在下令:“都悠着些罢,趁有功夫歇,多歇一会子,听说圣人下了谕令,至明日,若过了辰时还不见玄甲军归来,便要动大军一路搜回去,介时有你们这些人受的。”

    那几人听闻可能要重回那挣出命来的地方,皆有些胆寒,登时便闭了嘴,卸了佩刀箭筒等物回屋内去了。

    风灵缩回身子,隐没在未落尽的枝叶间。她藏身的这株树高壮粗实,许有一二百年了,顺着树冠子再往上攀了一段,那树冠已然超拔出了城楼。

    她探头张望去,城外的主道就在她跟前,在月光下异常清晰,再略远些,唐军大营的篝火忽闪忽闪,绵延了好几里出去,将贺兰山脉的半壁山崖映成了暗红,毫无畏惧地迎向巍巍群山。

    风灵在树冠高处择了一顿粗壮的枝条坐下,抱了膝盖凝视着下面的那条大道,心里默默地将求垂加护的经文又念了几遍。可方才那几人所说,搅乱了她的心,经文再不能慢条斯理地默念下去,念着念着,她的心思便跑到了别处。

    圣人已下了谕令明日便调动大军,不论他是为寻玄甲军,还是为揪住阿波达,挽回在部落长老们跟前的颜面,风灵并不在意,她只想跟着大军一同寻过去,仿若,只有她才能感知到拂耽延究竟在何处,旁人再不能如她这般迫切上心的。

    她背倚着枝干拟了至少七八个可以在圣人跟前说得过去,又能随军出去的说辞,可每一个皆不能教她满意,顾虑重重,缚手缚脚。要依照她以往的性子,必定是先不管不顾地去了,回头再想法子圆过去,她几乎就要认定了这个最干脆直接,也是最冒险的做法了,却抵抗不住兜头袭来的困倦,背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次晨将她唤醒的是树底下那间屋子的动静,有人粗声大吼:“玄甲军归来了,回来啦!”

    风灵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脑袋里头一个念头竟是自己还在梦中,因太过期盼拂耽延安然归来,正于半睡半醒见做着梦。她转动了一下目珠,微微掀开一点眼皮,初升的纯净的日光一下涌入她的眼底,扎得她的眼有些刺痛。

    因这突如其来的痛感,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梦境,她在大槐树上睡了半夜,方才有人大呼小叫着“玄甲军归来了”,将她吵醒。

    “快!快出来瞧去!”又有人奔进后院,招呼衙房内的人:“延都尉回来了。”

    风灵的心口被人抽空了一般,有一息巨大冲击过后的空洞无着,身子也跟着晃动了起来,险险掉下树去,她急忙伸手抓住一条略粗实的树枝,稳住忍不住发颤的身子,一面揉着发麻的腿一面从粗干上站起身,放眼眺望城外的大道。

    果然有一团浓浓的黄尘,自大道的那一头席卷过来,她看不见黄尘内的情形,仿佛自己也教浓重的尘土裹住了似的,望不到,听不见,呼吸不过来。

    风灵情不自禁地伸手紧紧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摒住了呼吸,将全部的注意力贯注至耳上,竭力去辨听那相隔甚远,不可能听见的马蹄声。

    几乎是一眨眼之间,黄尘中便跃出一匹马来。马上玄甲裹身的郎将,背着马槊,一手控马,一手提着不知什么黑乎乎的物件,疲态、血污、残破的戎袍,皆遮掩不住他带出的那股凛然肃杀。

    风灵立在枝叶间,水汽糊了眼,唇角却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视线贪恋地笼罩住他,跟着他一寸寸地移动。他身后跟着的百来骑,并扬起的尘土,她全不能见。

    待拂耽延驰近城门,风灵方才看清楚,他手里提着的黑乎乎的东西,竟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灰黑的头发教他在手腕上缠绕了两道,紧紧拽着。

    城内有人高声吆喝,又有武人清道,听着动静,风灵揣度是圣人亲临城门来迎玄甲军,她也不好再在树上呆着。衙房内的人皆奔出去看热闹,待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跑出去,后院重归寂静时,风灵便从树上慢慢蹭了下来。

    时机倒教她拿捏得正巧,她从那衙房后院出去时,门前正有一阵大乱,左右候卫的佽飞忙着将人往主道两边赶,风灵便混在挤挤挨挨堵在主道上引颈探望的人堆中随波逐流。她身形本就单弱些,衣裙发饰也素简,往人群中一混,毫不起眼。

    她所立的位置绝佳,距城门近,玄甲军进城门的每一步她都能望得清清楚楚,主道也在她跟前,前头还有两排人挡着,既能听得清瞧得见,又不至暴露人前。

    未几,主道深入城中的那一端,果然有佽飞奔来,分立两侧,跟着便是两列内监探道,确认主道清净了之后,抄手垂目肃立道旁。

    不远处已能望见卤薄的阵仗,旌旗簇簇,鼓声隆隆,风灵不自禁地又往后藏了小半步。自内向城外方向的沿途,有人欢呼起来,有人跪拜在地高呼“圣躬万福”。

    风灵暗自祈求立于她身前的那几人切莫跪倒叩拜,好好儿地替她遮挡着圣人的视线才好。圣驾转眼便到了近前,在距她不足十步之处停了步辇。所幸,她前头那些人皆是在轮休的戍卫武人,惯执军礼,不似寻常百姓那般跪拜迎驾,不过是略作了礼,仍站立着,风灵这才安心地探出小半边身子,窥望前头大道上的情形。

第一百九十九章大定北疆

    因圣驾近前,风灵周边攒动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半步,风灵全副心思皆在自城门那边牵马过来的拂耽延身上,比众人退后迟了一拍。

    拂耽延就此瞥过来一眼,人群中他牵念至深的身影轻易就落入了他视线内,不禁微微抿唇。终究是圣驾跟前,他只分了这一息的神,便重归正肃,执了军礼向李世民礼过。

    残血与黄尘糊抹在他面颊上,风灵瞧不出他面色如何,单从他的步伐来瞧,总还过得去,该是没受什么重创。她悄然安下心,方才有空暇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大约注意到此物的人也不止她一人,周遭倒吸气儿的声音此起彼伏,那黑不溜秋,糟乱一团的,竟是一颗带着杂乱头发的人头,在拂耽延手上绕了两圈,看不清面目,却狰狞地露着齐脖被斩断的创口,血早已凝结住,连皮带肉,成了黑红的一大坨。

    但见拂耽延罢了礼,高举起手里那团东西,朗声道:“末将奉命追剿逃逆阿波达,今率玄甲军回城复命,幸不辱命,已将负隅顽敌正法带回。”

    说话间,已有兵卒推着一驾木板车跟来,木板车上躺着一具无头的尸身,从身上残破的衣裳甲胄来看,正是阿波达无疑。拂耽延错身让开,好教李世民看清楚敌将的尸身,接着禀道:“余薛延陀残余部众万余,大半身亡,尸首不便运回,只取了首级带回,余下生者寥寥,皆已与俘兵关押在城外。”

    拂耽延嗓门原不大,这几句却是说得铿锵沉重,随李世民而来的部落头人俱在场,听得清清楚楚,暗暗发惊,无不盘算,阿波达也算是骁勇凶悍,一万多精兵尽折在了玄甲军手中,听闻玄甲军人数凑足了不过五百,按这算法,那便是,每一个玄甲郎要应对砍杀二十漠北骁骑。

    这笔账算得诸位头人心头大震,原等着瞧献俘典仪无俘可献的笑柄,眼下却成了另一种耀武扬威。不论献俘典有无,北疆已定。

    风灵无心欣赏北蛮部族脸上的敬畏,亦无心细听李世民的嘉许之词,她的目光落在拂耽延左侧腿上,他的腿走动时总有些异样,旁人或许不能查,可她熟悉他的每一个举动,也熟悉各种创伤,不难瞧出他的腿上有伤。

    玄色衣料将血迹掩藏起来,风灵距他又不近,左看右看瞧不清他究竟伤在了何处。过了一阵,周遭众人开始慢慢后退,各自散开。风灵不好多留,只得随着人潮一同离去,却又忍不住频频回望。

    隐约中望见有人上前接应了拂耽延,他并未随圣驾回行宫回话,而是返身出城,往大军营帐那儿去了,可见当真是伤了哪里,紧要着回营医伤。

    李世民返回行宫大殿前,风灵已飞奔回她居住的小院,麻利地净面更衣,敷了些素粉遮盖一夜未睡的疲倦,好整以暇地在殿内侍弄起茶汤朱墨来。

    至午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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