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息影-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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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千柔木着脸仰起头，沈恪首次别过脸不看她。
　　三秒后，低下头，下巴枕着叶千柔的头顶，轻声道：“换个地方说话。”
　　……既然要换个地方说话，那之前五分钟我们两个人杵在片场中央是在办展览吗？合着见面还得按流程来，先在这个地方待五分钟，因为这里适合沉默，然后咱再切换场地，去下一个场景说话？角角落落多少人守着，多少双眼睛瞧着，你现在是要带我去哪里？
　　叶千柔懊恼、气氛、无奈，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哦。”
　　……
　　沈恪领着叶千柔，一路越走越远，回到了剧组下榻的高级度假屋内。
　　走进度假屋的庄园，叶千柔略有迟疑。按照她对沈恪二号的了解，他多半也已经住进了这里。在他的观念里，既然要换个地方说话，最好、最安静、最适合长谈的地方，首选就是他的房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知道避避嫌。
　　叶千柔心中哀叹，脚下却不敢耽搁。沈恪腿长，脚快，叶千柔和他走在一起，一贯是两条腿小马达全开的。
　　但这一回，叶千柔却猜错了。
　　几乎在她迟疑的同时，沈恪不知为何，竟也迟疑了起来——表现在行为上，他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以比叶千柔平时走路，相对还要稍慢一筹的步速，慢悠悠，慢悠悠，带着叶千柔进了度假屋主楼一层的咖啡厅。
　　度假屋被《我与他相识的第三百天》包场了，《我与他相识的第三百天》剧组又大都在雪山下拍戏，因而咖啡厅里空空落落，客人还没服务员多——但这也是正经的公众场合。
　　怀着疑惑，叶千柔才一落座，就听到沈恪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我工作忙，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工作忙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如果是为过去的一个多月的消失而道歉，那就更说不过了去！
　　“没时间”这个概念，只有在“不想花时间”的时候，才是成立的。
　　沈大少是何等人物？
　　日理万机的工作狂，勤勉自律的接班人。
　　一个在过去的N年内，尚且能在一日三餐、会议间隙、通勤路上，乃至晨跑途中、午夜睡前，把时间匀给叶千柔的人，会突然间“忙”到失联？
　　他们那就是妥妥的吵架了！
　　失联是相互的。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这算是谁的错呢？
　　叶千柔心中不解，面上还是依旧笑笑。
　　沈恪叹气，起身走到叶千柔这一侧贴着她坐下，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都是我的错。后来我自己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太幼稚，要去吃这种醋。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啊……”叶千柔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脑中空白一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张开嘴是要说些什么。
　　“好不好？”沈恪又问。
　　“好。”叶千柔先应了一声，紧跟着侧过身去看他，“你……”
　　沈恪贴上来，在叶千柔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下一场什么时候开始？”
　　“嗯……那个，刚才原本就……”叶千柔思路被打断，一时大脑全然宕机。
　　“嗯？”沈恪拿鼻尖蹭了蹭叶千柔的鼻尖。
　　“你还来！”叶千柔倏地推开沈恪，逃命一般从他怀里跳起来。
　　咖啡厅里不多的几桌顾客，这时全都被叶千柔的举动吸引，想继续装作视而不见都做不到。
　　此刻会出现在雪山度假屋中的客人，自然全都是剧组的相关工作人员。
　　叶千柔是谁？嘉木一姐、金牌影后，兼本片的女一号。
　　几乎是在她踏入咖啡厅的那一刻起，全场就都注意到了。
　　为了不给大明星造成额外的压力，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一沾即走，如无必要，不会无缘无故去打扰忙碌的女主演。尽管今日一早便有大队人马开拔拍摄，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清楚每一天的摄制安排的。叶大影后本就是剧组里的人，她会出现在这个咖啡厅，再正常不过。
　　而少数或眼尖，或动作慢的同志，则有幸看清了那个大胆将叶千柔搂在怀中的男人。
　　幸而，凡是看见沈恪的人，无一例外，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沈恪的身份。
　　撇开他沈氏少董的身份不提，近半年，他那张牢牢与叶千柔绑在一起的俊脸，出镜率不亚于任何一位一线明星。也许有人不认识沈恪，然而当这张脸与叶千柔一同出现的时候，那么他就只会是沈恪。
　　“你脸很红。”沈恪揶揄道。
　　“要你管！”叶千柔杏眼圆瞪，气鼓鼓的转身跑路。
　　跑一跑，终究在半道上停下来，扭头交代了一句：“我下午还拍戏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第57章　情话十级
　　一百年；　你打算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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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慌张张跑回片场，叶千柔迎面就遇到了一道光；　那道光还出言不逊！
　　“你脸很红。”
　　叶千柔怒目而视；　那位帅到发光的大帅哥却笑得好似一朵花，教人发不出脾气。
　　“快开拍了；　大家都找你呢。”郑元凯说。
　　叶千柔冲他点点头，脚步不停；　顺路捡到了在片场里到处乱转寻找她踪影的助理小惠；　拖上她直奔更衣室而去。
　　这厢郑元凯已经换装完毕；　两手插兜，立在原地踮起了前脚掌；　笑眯眯望着叶千柔在视野内渐渐跑远，良久才收回视线。一回头，沈恪也从叶千柔来时的方向；　悠哉悠哉转了出来。
　　“哟；　沈大少。”郑元凯随意扬了扬下巴；　算是跟沈恪打过了招呼。
　　“元少。”沈恪点点头。他本打算去找叶千柔“探班”；　却被郑元凯横跨一步；　堵在了身前。
　　郑元凯笑容亲和：“千千化妆去了。”
　　沈恪再点头：“我知道；　我去看看她。”
　　“只是补个妆；　花不了多少时间；　应该就快出来了。”郑元凯依旧挡着沈恪，“而且，下一个场景；　沈少怕是……不方便围观。”
　　“导演要清场？”沈恪挑眉。
　　“没有没有，没那么夸张，不需要清场。”郑元凯摆摆手，做出一副“我在苦笑”的样子，“我是怕千千害羞。”
　　沈恪皱眉。
　　他从来都看这个郑元凯不太顺眼，偏偏千柔跟他很是投缘。
　　怕千千害羞！
　　千千害羞的样子，那也是一般人可以看的吗？
　　这部电影就是沈恪投资的，他当然看过剧本。
　　《我与他相识的第三百天》，史上投资最大的爱情文艺电影……
　　初冬……雪山……度假屋……
　　他们要拍吻戏！
　　沈恪猛抬头，恰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叶千柔也已经补好妆出来了。
　　闪身绕过郑元凯，沈恪大踏步直奔到叶千柔的面前，一言不发，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稍稍回暖。
　　“你干嘛……”叶千柔低头整理衣服，话里透着一丢丢心虚。
　　“找吻替。”
　　“以，以前又不是没拍过……”
　　“以前是以前，你是你。你，就不行。”
　　“……”叶千柔沉默以对，无声抗议。
　　沈恪瞅着叶千柔乌黑的头顶，亦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和好一些，决不允许再惹她不高兴，他对自己说。
　　假如换了叶千柔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沈大老板主动提出用替身，叶千柔一准得高兴坏了，高呼万岁都来不及，不可能会拒绝他的提议。
　　吻戏，那也是她能拍的吗？
　　他这半年的安排谋划，到底还是起了作用。
　　叶千柔，真的开始把自己当做一名演员了。
　　她开始考虑剧情，这场吻戏很重要，作为男女主人公关系升华的一个重要事件，不可或缺；她开始考虑成本，为了这场吻戏，剧组远赴瑞士，包下这家雪山下的度假村，拍摄的每一个画面，都建立在海量的金钱之下；她开始考虑同事，考虑场合，考虑大局……考虑，一名尚未息影的演员，她该如何承担起身为影后的责任。
　　只是，她也不想想——吻戏，那是她能拍的吗？
　　沈恪抬起头，左右环视了两圈，立刻就锁定一名分管这个场景的副导演，跟他对上了眼神。
　　被沈大少的目光冷冷的锁住，那副导演面容愁苦，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来。
　　“找吻替。”沈恪发话，老板的威严不容置疑。
　　副导演头疼：“这个……要拍正脸，没办法用替身呀！”
　　“那就取消接吻的镜头。”
　　“这个……没有这个吻，后续的情节发展对不上了呀！”
　　“改。”沈恪二度皱眉。
　　“这个……后面的一些镜头都拍完了，台词也都念上了……”
　　副导演苦笑连连，态度谦和到近乎卑微，但他顶着沈大少的低气压直射，仍硬是咬死了不松口。
　　眼见着对方油盐不进，沈恪一时竟也被堵得无话可说。
　　从大义上讲，他没有做错。
　　近年来，娱乐圈的浮躁、急功近利之风愈演愈烈。买热门IP，请流量明星，赶工赚快钱，几乎已成了业内同行的做法。也因此，沈氏的这块金字招牌，才愈发显得珍贵——沈氏出品，必属精品。
　　沈恪此时开口，倒也不是真的一怒为红颜，不惜要亲手砸烂沈氏的招牌。
　　他懂电影，也懂娱乐圈。
　　在沈恪看来，找个吻替而已，多大点儿事儿啊？
　　现在有些剧组，别说吻替、裸替、武替了，赶起时间来，三四个小组同时开拍，主演的文替都得多找几个才够用——反正后期可以抠图。而沈老板的要求，不过是要换一个人，换一张嘴，去和郑元凯亲亲罢了！
　　即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他也可以随便想到百八十个方法来变通！借位也行，后期棚内找人补拍也行，换一个剪辑思路也行，小事一件，无伤大雅。
　　统共不到几秒钟的一两个镜头，能对他们这个《我与他相识的第三百天》造成多大影响？总导演要是连这点小突发都搞不定，还妄想当什么华语圈爱情电影大师？
　　今天好巧不巧，总导演人在国内有事，现在雪山这边这组，全权交给了这位副导演负责。
　　而这位副导演同志，显然还是抱怀着追求与理想主义的：这部电影设计了应该这样拍，那他就这样拍，老板说了也不算。
　　“如果不改，我撤资，这部电影不用再拍了。”
　　半晌憋出这句话，沈恪突然出手，回身将叶千柔打横抱起，大踏步飞速离开了现场——耳朵根都红透了。
　　副导演懵了，围观群众懵了，叶千柔……也懵圈了。
　　什么叫一怒为红颜？这回算是了！
　　沈恪没有走远，凭着经验，他很快找到了叶千柔位于片场一角的专属化妆间。
　　放下叶千柔，开门；抱起叶千柔，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出门在外，条件艰苦，便宜行事。但难得剧组难得包下一整个豪华度假屋，叶千柔作为女一号，优先级相对十分靠前，条件相对十分优渥。
　　“有话说话，长话短说，他们还等我回去拍戏呢。”
　　维持着悬空的姿势，叶千柔不得已一只手勾在沈恪脖子上，艰难保持平衡。
　　“找吻替。”沈恪还是那句话。
　　“哎呀，你这脾气。”叶千柔被气笑了，“终于吃瘪了吧？也不是人人都吃你这一套的。”
　　沈恪慢慢把叶千柔放到化妆镜前的转椅上，在她面前蹲下，仰视着她：“别人我不在乎，你吃就够了。”
　　“我才不吃。”
　　“是谁那时天天喊着‘我要息影’‘我要息影’？你要是不吃我这套，能被骗来拍电影？”
　　“那是你老奸巨猾！”
　　“呵……你以为那个副导演为什么拒绝我？他今天拒绝了我，明天就会在圈子里出名了……”
　　“你也别总把别人想那么坏。”
　　“我不在乎。”沈恪单膝跪地，神色平静，唯独眼睛认认真真望进了叶千柔的眼里，“你说得对，我这脾气，你得好好管管。千柔，我只要五分钟。五分钟后，你要是坚持要去拍戏，我不拦你。”
　　“嗯？”
　　“这段时间，我很认真的反省过了。我们之间，存在很多问题。”
　　“……嗯。”
　　“那天我跟你说话，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我口口声声质问你，问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后来，我也问了我自己同样的问题……”
　　叶千柔坐的更直了些。
　　“呵……我发现……”
　　沈恪抓起叶千柔的一只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口，迫使叶千柔身体不得不略微前倾，与他对视。
　　“我发现，我很在乎你，比我以为的还要在乎。所以，我来了。你堂堂一代影后大人，日理万机，我想要见到你，守着你，我就过来了，见到你我就高兴，希望你也高兴。你不要推开我，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未来的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