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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天工-第5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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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你老子我不值得你一个笑容?”周景洋不满了。

    “你觉得呢?”苏进反问。

    “……妈的。”周景洋沉默了一会儿,愤愤地捶了一下方向盘。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当年的事情就是他做错了。自己栽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吃。

    周景洋没再说话,很快把车开上了大路,一路往西边驶去。

    苏城建设得非常好,这条路又格外之美,路中央鲜花盛开,不见一点秋季的凋零之意。

    苏进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去往太湖的路。

    今天的天气本来就比较阴,出城路上开始下雨,渐渐下得越来越大,在车身与车窗上敲打出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

    十多分钟后,雨有点变小了,但还是很大。

    周景洋把车开到太湖南边,到了南山脚下。

    苏进从车窗看出去,问道:“那人在石壁寺?”

    “对。”

    南山又称蟠螭山,太湖七十二峰之一。它的形状像一条无角龙蜿蜒入湖,因此得名。明代隆庆三年憨山大师到此结茅筑庐,后来建成石壁寺,清道光年间重修,延续至今。

    石壁寺是太湖侧畔一个不是很出名,但是意韵极深的景点,雨天来此,别具一番情致。

    苏进向山上看去,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周景洋停了车,拿出两把黑伞,递了一把给苏进。

    两人撑着伞缓缓上山。

    南山并不算高,上山百余级石阶,两边木栏之后绿树中夹着一些黄叶,野草仍然葱郁,都被雨水洗得发亮。

    雨水敲打在伞上,从边缘淋漓而下,溅落在地面上,打湿了苏进的裤角。

    转过一处山道,苏进下意识地向一边看去,突然停住了脚步,“咦”了一声:“这种时候也有人?”

    周景洋侧了下伞,顺着苏进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果然有个人正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林间,面对着几块墓碑,仿佛正在垂首凝思。

    他又看了一会儿,突然大步向那边走过去,边走边道:“你怎么淋着雨出来了?”

    那人转身,上半身被周景洋的伞遮住,跟他说了几句什么,被雨声遮住,听不太清楚。

    苏进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周景洋要带他来见的那个人。他想了想,也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走近几步,两人的交谈声越发清晰,苏进突然有些奇怪。

    打着油纸伞的那个人是名男性,年纪听上去已经不轻,说话的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字正腔圆,但是过于字正腔圆了一点。

    苏进走到那人面前,从伞下看过去,突然明白了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打着油纸伞、穿着黄色僧袍的这个人,竟然是个外国人,一个五十多岁、金发白肤的外国中年男人!

 0782 心慕

    雨中树林,几座墓碑,一青黄色油纸伞、一僧袍男子,组成的是一幅略带诡异又颇为清幽的画景。

    然而这男子是个金发微胖的外国男人,看上去就有点奇怪了。

    周景洋向苏进招了招手,介绍道:“这位是罗尔·爱德华先生,苏进,我带你过来要见的就是他。”

    “这就是苏进?”爱德华先生表现得非常温和,微笑着看着他,向他伸出一只手,“非常出色的年轻人。”

    苏进伸手跟他相握,这人的手出乎意料的冰凉,并不完全像雨水造成的。

    爱德华……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近期听见过。

    苏进回想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问道:“爱德华伯爵?”

    是的,之前他烧掉翠羽之后,金悲抓狂时提到过这个名字。

    爱德华伯爵,据说他不仅是一个有钱的大商人,还拥有着强大的势力……难道就是眼前这位穿着僧袍,态度温和,脸上还带着一些病容的金发男子?

    罗尔·爱德华笑了起来,说:“你听过我的名字。”

    “是,听说您向我国的工匠订做了一套点翠头面,抱歉我把用来制作头面的翠羽全部都烧掉了,可能没法再做了。”

    他说得非常坦然,嘴上说的“抱歉”,但神情里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

    爱德华伯爵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转身身去,重新面向那些墓碑。

    这些墓碑明显年代已经非常久远,略有些残破,上面青苔斑驳,只能勉强看清上面的字样。

    爱德华伯爵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座的顶端,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墓吗?”

    “画家江寒汀墓。”碑上的字迹在幽暗的雨后山林里显得非常模糊,苏进却准确地念了出来。

    爱德华伯爵讶异地转头看他一眼:“你眼神当真不错。那边的呢?”

    “江圣华的墓,她是江寒汀的女儿,一位女画家。”苏进道。

    爱德华伯爵点头,穿过小片树林,来到了另一座墓碑的所在。

    这座墓碑上的字迹越发模糊了,证明它经历的时光远比前面那两座久远。

    “虚谷上人墓。”不等爱德华伯爵发问,苏进再次准确地念出了上面的字样。

    爱德华伯爵的声音幽幽传来:“听景洋说,你对华夏文化了若指掌,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文物修复师,这几位的名字以及来历,你应该都很清楚吧?”

    苏进停顿了一下,说:“虚谷上人,晚清画苑第一家,擅长山水花鸟画,画风苍秀而清新,冷峭却鲜活,风格独具。他曾任清军参将,后来遁入空门,却不茹素,不礼佛,以卖画为生,最后睡在沪城一座关帝庙的画案上去世,可以说是一代怪杰。”

    说起这些往事时,苏进的唇边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在幽暗的雨林中显得格外鲜明。

    周景洋看他一眼,若有所思。

    苏进又看向隔邻不远处的那两座墓碑,道:“江寒汀和江圣华都是画家,江寒汀擅长花鸟画,曾认真研究历代花鸟画家的技法,尤其喜爱任伯年和虚谷上人,对他们的作品进行揣摩与系统研究,临摹其画作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所以,江寒汀又有江虚谷的别号。”

    “江圣华自幼随父亲学画,同样擅长花鸟画,画风恬静,最擅以平淡见隽永。”

    苏进说完,爱德华就拍起了巴掌,道:“景洋没有说错,你果然见闻广博。这些事情都能随口道来,总结得非常精要!”

    他画锋一转,又问,“那你知道江寒汀为什么会葬在这里吗?”

    苏进声音一顿,道:“因为他心慕虚谷上人的画艺,死前主动要求葬在他的墓边。”

    “对!”爱德华重重一拍巴掌,眼睛在幽林中闪闪发光,“虚谷上人逝世于1896年,江寒汀诞生于1903年,去世于1963年,期间相隔近一百年。这两人在生的时候,从来没见过面。江寒汀只从虚谷的画里知道他,了解他,学习他,模仿他。最后江寒汀死的时候,主动要求将自己葬在虚谷的墓边,这是什么?这是艺术的沟通与交流,这是心灵的碰撞!跨越时代的两颗心灵,在艺术上得到了交汇,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爱德华伯爵说得非常激动,手掌按在墓碑上方,微微颤抖着。

    周景洋眉头一皱,道:“罗尔,你小心点!”

    爱德华伯爵颤抖的手渐渐平静了下来,抬头对着周景洋一笑,说:“没事的,说这些事情,我怎么会病发?”

    他接着又拍拍自己的胸口,对苏进解释,“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周围的朋友都很担心我,就怕我一个激动就翘了辫子,哈哈!”

    “翘了辫子”这种俗语,他用同样字正腔圆的语调说出来,显得有些滑稽。

    先天性心脏病,这解释了之前握手时苏进感觉到的异常冰凉。苏进笑笑,看了周景洋一眼。

    苏进看人还是很准的。

    周景洋这个人从见面时起就对自己很好,各种帮忙,但他仍然看得出来,这人其实眼高于顶,很少把别人放在眼里。

    这可能是他的天性, 也是后天身处的环境造成的。

    他很少发自内心地关心别人,所以对自己示好时也经常有几分别扭。

    但对眼前这个爱德华伯爵,他的关心却非常真诚,看来爱德华说的“朋友”两个字切切实实,没什么虚假之意。

    这两人关系真的不错啊……还有爱德华这个人……

    另一边,爱德华伯爵没留意苏进的想法,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我一直很向往这种感觉。人也好,时间也好,在强大的精神与艺术力量下全部淡化消失,只剩下遥远心灵的召唤与……”他的手按在墓碑上,补充道,“……陪伴。”

    雨依旧未停,大滴大滴的水珠凝结在树叶上,压低了叶片滑落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声。

    爱德华伯爵没再说话,苏进和周景洋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雨声,仿佛也感觉到了那时隔百年的交流与牵系。

    爱德华说的“陪伴”两个字突然触动了苏进心底某个极为隐秘的地方,让他默然了下来。

    是啊,他从来都不曾觉得孤单,自从接触到了文物、进入了这一行之后……

    爱德华伯爵抖了抖伞,把它靠在墙边,在亭中的椅子上惬意地坐了下来。

    雨中探幽,是一件很有雅趣的事情,但是现在坐在干爽清凉的高亭里,还是感觉舒适多了。

    他掸了掸身上的水珠,看向对面刚刚坐下的苏进。

    雨中上山,被自己拉着在林中墓边唠叨了半天,这年轻人仍然气定神闲,一点狼狈的感觉也没有。

    他目光清远,表情温和,那不是假作的淡定,而是经过无数沉淀与熏陶之后自然而然成就的气质。

    另一边,周景洋也刚刚放下伞坐下来。

    爱德华伯爵记得半年之前,这位老友兴奋地打电话给自己时说的话。

    他说自己丢了十六年的儿子找回来了,长得很好,还是个很牛逼的文物修复师,一飞冲天凤鸣天下那种。儿子不是很认他,但是那也没关系,他很清楚这样的年轻人要什么,很容易就能收服了。再过三个月,他就能带着儿子过去见他了。

    现在呢?

    爱德华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

    事情似乎并不像老朋友说得那么简单啊……

    还有这次,周景洋特地邀请自己过来,打算说和的那件事情……

    爱德华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突然问道:“说起来,金家答应的那幅头面,苏先生中途截断,打算怎么赔给我?”

    他的脸色生来就有些苍白,面带病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侵略感。而且,他从见面时起就表现得非常亲切,好像已经忘记了因为那幅头面而带来的矛盾。

    然而现在他重提旧事,这一抬眼,笑容里却突然满含锋锐之意,甚至隐约带上了一丝杀意!

 0783 小事

    听见这话,周景洋敏感地抬头,第一时间警惕地问道:“罗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爱德华伯爵仍然面带微笑,伸手阻止周景洋,口中话语不容置疑:“我期待那幅头面已经很久了,艾琳也一直在等着它。现在因为苏先生,我们无法得到它了,苏先生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苏进还没有说话,周景洋猛地站了起来,怒道:“罗尔·爱德华,来之前我们说好了的!”

    爱德华伯爵抬眼看他,语气依旧温和,目光却非常冰冷:“景洋,现在整个社交圈都已经知道艾琳即将得到一幅华丽的华夏头面的事情了,大家都在期待。希望落空,我总得得到一个说法。”

    “那是那个女人太虚荣了,跟苏进什么关系!”周景洋毫不客气地说。

    爱德华伯爵皱眉:“艾琳是我的情人,景洋你虽然是我的朋友,但说话还是稍微客气一点的好。”

    周景洋勃然大怒,立刻伸手去拉苏进,道:“走,不要理这个人了,出尔反尔,说话如同放屁!”

    他拉住苏进的胳膊,一拉却没有拉动。

    从周景洋今天的举动以及两人的对话里,苏进看出了很多事情。

    首先,金悲之前的担心恐惧不是没有原因,这个爱德华伯爵看上去一脸病容,实际势力和实力应该非常强大,得罪了他,就算身在华夏不出国,肯定也会有天大的麻烦。

    所以周景洋才会特地安排两人见面,想要把这件事揭过去,而不仅仅只是因为爱德华是他的老朋友。

    然后,在今天到这里来之前,周景洋应该就已经跟爱德华谈妥了,要就这次会面把点翠头面的事情揭过去。

    对方当时想必答应得很好,结果到正式见面时又变卦了。

    为什么变卦,苏进并不是很在乎,不过要解决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拍拍周景洋的胳膊以作安抚,直视爱德华问道:“你需要什么样的交待?一幅同样的头面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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