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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烟波蓝_简媜-第10章

小说: 烟波蓝_简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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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瓜棚,用红塑胶绳围出一畦畦菜圃。诗经时代人人可采的野菜一下子变成现代老妇的私人田园。她并不知道镰刀扫倒的,除了落葵还有很多可以用来烹茶祛暑的青草。至少,她不知道落葵有多好。

我仍记得那丛丰饶的落葵,野外第一次相逢也是相别,但在记忆里,第一次变成最好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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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只 等 人 的 猴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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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对街咖啡店看“国父纪念馆”这栋建筑物,真象拿破仑戴的帽子,广场上的游客拳师头虱。

 虽然此刻这顶大礼帽四周架起钢架,一群缝纫工企图恢复往日的光荣,可我不如他们乐观,似乎任何水泥平原上窜出来的建筑铜体都引不起我的快乐想象,也许是酷热的暑气令我恍惚,也许是潜意识早已抗拒现代都会制造出来的,那些带着强制意图的神话性建筑,它们被潜伏在每一条街道及拐角,猎犬般对每一个路人狂吠,直到无辜的小百姓成为信徒。

 大部分时间,我驯服地成为信徒甲、群众乙,或市民丁。但某些时刻,我依然固执地躲在多肉植物叶里,说着仙人掌语言,象猴子般对敌人丢掷香蕉。来对抗城市的一切。我善于用想象揶揄,朝它们吐舌头,却不知不觉,成为一只剔了半边毛的都市猴子。当我舔理所剩不多的尊贵兽毛时,竟发觉蓝舌头也分岔了。 

广场上的头虱们,节庆一般,放起多彩多姿的风筝,对已经失去蓝色操守的天空,人们的放筝行为,在我看来分外难堪,如果,人仍然保留了原民时代对大自然的信任。爱慕及种种舐犊行为,我愿意视放筝是一种远古拾起与众神交谈的遗迹,然而庞大的现代建筑取代了大自然权威,人对已经失势王朝的眷爱,除了增添悲哀,又能挽回什么?

 礼帽将恢复华丽的色彩,而人们仍然象头虱一样,放着风筝。我桌上的咖啡已经续过杯了,也很明白等待的人不可能来。我与他都没有错,这个约会的时间地点原不在着家咖啡馆。早上,当我提早赶到约会地点,那家馆子挂出“整修内部,暂停营业”的牌告,我既不愿意枯站街头等人也不肯在精神上做一个失约的人,遂走进这家咖啡馆,心想如果他也发现国父纪念馆象一定拿破仑帽,不难发现我正隔着落地玻璃窗朝这个城市吐舌头。

 令我哀伤的是,所有经过窗前的人除了抛来比看一只剥香蕉的猴子稍微温和的眼光之外,不能沿着我的光柱欣赏大礼帽,以及那群快乐的头虱,我有点孤单了。

 在戒备森严的水泥叶林里,象我这样失去半边兽毛的猴子,或许应该戒掉丢掷香蕉的坏习惯。我是否该慎重考虑剔去剩余的毛发,向多肉植物告别;然后时间回到今天早上,我乖乖站在“暂停营业”的牌告下等人,象我们常常看到的负责任的市民。

--《梦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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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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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是梦到丢东西。

确实地说,不是现实生活中拥有的东西在梦里遗失,是当夜梦里刚拥有的却立即在意外情节中丢了。

“见鬼!”她一面煮早餐咖啡一面嘀咕,甚至突然跑进盥洗室对镜中的自己说:“你干脆把我丢掉算了,我会感激你。”口气像对情人抱怨。

又来了,昨晚。梦见自己提一只很大的藤编篮子,藤的色泽非常雪亮。装的全是发光的宝石别针,有一支长得很象勋章菊,其他的因参差交叠无法辨识形貌。看来都是她的收藏,满满一篮。

她似乎在赶路,赶火车或轮船,仿佛要到遥远地方。她着急地提着篮子从人群中逆向穿过,由于只有她往反方向走,篮里的别针被某名陌生女人碰掉了几个。她弯腰捡,赫然发现路上铺满各式各样的别针,不知谁的。她精确地捡起自己的,虽然混杂其中,亦能辨认自己的别针异于其他。正要走,忽然蹿出一名女人拦着她,责备她侵占。此时,刚才碰她篮子的陌生女人亦堵过来,邪邪地笑着。她同时明白两件事:铺在路上的别针是那名女人的,而邪笑的女人碰她的篮子是一桩阴谋。

她看了看脚下大大小小的别针,都是粗糙玩意儿。她向她解释:“我的别针跟你的不一样。”她们二人反问:“如何证明那是你的?”

她在梦中被问倒,怎么去证明原本不需证明的?她明知道两名女人恶意刁难,可是,虽然无法以强有力的证据道破它们的恶意,而对方可以严辞相逼,诘问她的清白。

梦中,她高高举起提蓝,像泼水一样,别针悉数掉到地上。她诡异地笑着:“那!都是你的了!”

她提着空篮子,消失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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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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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像一篇巨制的骈俪文,而夏天,像一首绝句。 

已有许久,未去关心蝉声。耳朵忙着听车声,听综艺节目的敲打声、听售票小姐不耐烦的声音、听朋友附在耳朵旁,低低哑哑的秘密声……应该找一条清澈洁净的河水洗洗我的耳朵,因为我听不见蝉声。 

于是,夏天什么时候跨了门槛进来我并不知道,直到那天上文学史课的时候,突然四面楚歌,鸣金击鼓一般,所有的蝉都同时叫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我提笔的手势搁浅在半空中,无法评点眼前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卷声音!多惊讶!把我整个心思都吸了过去,就像铁砂冲向磁铁那样。但当我屏气凝神正听得起劲的时候,又突然,不约而同地全都住了嘴,这蝉,又吓我一跳!就像一条绳子,蝉声把我的心扎捆得紧紧地,突然在毫无警告的情况下松了绑,于是我的一颗心就毫无准备地散了开来,如奋力跃向天空的浪头,不小心跌向沙滩! 

夏天什么时候跨了门槛近来我竟不知道! 

是一扇有树叶的窗,圆圆扁扁的小叶子像门帘上的花鸟乡,当然更活泼些。风一泼过来,它们就“刷”一声地晃荡起来,我似乎还听见嘻嘻哈哈的笑声,多像一群小顽童在比赛荡秋千!风是幕后工作者,负责把它们推向天空,而蝉是拉拉队,在枝头努力叫闹。没有裁判。 

我不禁想起童年,我的小童年。因为这些愉快的音符太像一卷录音带,让我把童年的声音又一一捡回来。 

首先捡的是蝉声。 

那时,最兴奋的事不是听蝉而是捉蝉。小孩子总喜欢把令他好奇的东西都一一放在手掌中赏玩一番,我也不例外。念小学时,上课分上下午班,这是一二年级的小朋友才有的优势,可见我那时还小。上学时有四条路可已走,其中一条沿着河,岸边高树浓荫,常常遮掉半个天空。虽然附近也有田园农舍,可是人迹罕至,对我们而言,真是又远又幽深,让人觉得怕怕的。然而一星期总有好几趟,是从那儿经过的,尤其是夏天。轮到下午班的时候,我们总会呼朋引伴地一起走那条路,没有别的目的,只为了捉蝉。 

你能想象一群小学生,穿卡其短裤、戴着黄色小帽,或吊带褶群,乖乖地把“碗公帽”的松紧带贴在脸沿的一群小男生小女生,书包搁在路边,也不怕掉到河里,也不怕钩破衣服,更不怕破皮出血,就一脚上一脚下地直往树的怀里钻的那副猛劲?吗只因为书上有蝉。蝉声是一阵袭人的浪,不小心掉进小孩子的心湖,于是湖心抛出千万圈涟漪如万条绳子,要逮捕那阵浪。“抓到了!抓到了!”有人在树上喊。下面有人赶快打开火柴盒把蝉关进去。不敢多看一眼,怕它飞走了。那种紧张就像天方夜谭里,那个渔夫用计把巨魔骗进古坛之后,赶忙封好符咒再不敢去碰它一般。可是,那轻纱般的薄翼却已在小孩们的两颗太阳中,留下了一季的闪烁。 

到了教室,大家互相炫耀铅笔盒里的小动物——蝉、天牛、金龟子。有的用蝉换条牛,有的用金龟子换蝉。大家互相交换也互相赠送,有的乞求几片叶子,喂他铅笔盒或火柴盒里的小宝贝。那时候打开铅笔盒就像打开保险柜一般小心,心里痒痒的时候,也只敢凑一只眼睛看一个小缝去瞄几眼。上课的时候,老师在前面呱啦呱啦地讲,我们两眼瞪着前面,两只手却在抽屉里翻玩着“聚宝盆”,耳朵专心地听着金龟子在笔盒里拍翅的声音,愈听愈心花怒放,禁不住开个缝,把指头伸进去按一按金龟子,叫它安静些,或是摸一摸敛着翅的蝉,也拉一拉天牛的一对长角,看是不是又多长了一节?不过,偶尔不小心,会被天牛咬了一口,他大概颇不喜欢那长长扁扁被戳得满是小洞的铅笔盒吧! 

整个夏季,我们都兴高采烈地强迫蝉从枝头搬家到铅笔盒来,但是铅笔盒却从来不会变成音乐盒,蝉依旧在河边高高的树上叫。整个夏季,蝉声也没少了中音或低音,依旧是完美无缺的和音。 

捉得住蝉,却捉不住蝉声。 

夏乃声音的季节,有雨打,有雷响,蛙声、鸟鸣、及蝉唱。蝉声足以代表夏,故夏天像一首绝句。 

绝句该吟该诵,或添几个衬字歌唱一番。蝉是大自然的一队合唱团;以优美的音色,明朗的节律,吟诵着一首绝句,这绝句不在唐诗选不在宋诗集,不是王维的也不司李白的,是蝉对季节的感触,是它们对仲夏有共同的情感,而写成的一首抒情诗。诗中自有其生命情调,有点近乎自然诗派的朴质,又有些旷达飘逸,更多的时候,尤其当它们不约而同地收住声音时,我觉得它们胸臆之中,似乎有许多豪情悲壮的故事要讲。也许,是一首抒情的边塞诗。 

晨间听蝉,想其高洁。蝉该是有翅族中的隐士吧!高踞树梢,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那蝉声在晨光朦胧之中分外轻逸,似远似近,又似有似无。一段蝉唱之后,自己的心灵也跟着透明澄净起来,有一种“何处惹尘埃”的了悟。蝉亦是禅。 

午后也有蝉,但喧嚣了点。像一群吟游诗人,不期然地相遇在树荫下,闲散地歇它们的脚。拉拉杂杂地,他们谈天探询、问候季节、倒没有人想作诗,于是声浪阵阵,缺乏韵律也没有压韵。他们也交换流浪的方向,但并不热心,因为“流浪”,其实并没有方向。 

我喜欢一面听蝉一面散步,在黄昏。走进蝉声的世界里,正如欣赏一场音乐演唱会一般,如果懂得去听的话。有时候我们也抱怨世界愈来愈丑了,现代文明的噪音太多了;其实在一滩浊流之中,何尝没有一潭清泉?在机器声交织的音图里,也有所谓的“天籁”。我们只是太忙罢了,忙得与美的事物擦身而过都不知不觉。也太专著于自己,生活的镜头只摄取自我喜怒哀乐的大特写,其他种种,都是一派模糊的背景。如果能退后一步看看四周,也许我们会发觉整个图案都变了。变的不是图案本身,而是我们的视野。所以,偶尔放慢脚步,让眼眸以最大的可能性把天地随意浏览一番,我们讲恍然大悟;世界还是时时在装扮着自己的。而有什么比一面散步一面听蝉更让人心旷神怡?听听亲朋好友的倾诉,这是我们常有的经验。聆听万物的倾诉,对我们而言,亦非难事,不是吗? 

聆听,也是艺术。大自然的宽阔四最佳的音响设备。想象那一队一队的雄蝉敛翅踞在不同的树梢端,像交响乐团各自站在舞台上一般。只要有只蝉起个音,接着声音就纷纷出了笼。它们各以最美的音色献给你,字字都是真心话,句句来自丹田。它们有鲜明的节奏感,不同的韵律表示不同的心情。它们有时合唱有时齐唱,也有独唱,包括和音,高低分明。它们不需要指挥也无需歌谱,它们是天生的歌者。歌声如行云如流水,让人了却忧虑,幽游其中。又如澎涛又如骇浪,拍打着你心底沉淀的情绪,顷刻见,你便觉得那蝉声宛如狂浪淘沙般地攫走了你紧紧扯在手里的轻愁。蝉声的急促,在最高涨的音符处突地戛然而止,更像一篇锦绣文章被猛然撕裂,散落一地的铿锵字句,掷地如金石声,而后寂寂寥寥成了段简残篇,徒留给人一些怅惆、一些感伤。何尝不是生命之歌?蝉声。 

而每年每年,蝉声依旧,依旧像一首绝句,平平仄仄平。 

(选自《台湾艺术散文选》,百花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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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无尽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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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如何阅读一个旅人的故事才不会惊动早晨的阳光? 

春天已经破冻了,当我这么想时,仿佛看到无边际的透明冰河上,一名瘦女子悠闲地散步,在她的步履起落之间,冰层脆声而裂,露出水,晃动云影天光。这样的想象当然超脱现实,但惟有如此才能形容今天早晨当我睁眼,看见玻璃窗被阳光髹成亮银色时的喜悦。好象人躺在巨大的时间转盘上,沿着刻度慢慢地转动,终于从冷东移至春分。被亮光穿透的感觉使我产生轻微的幸福感,小型齿动物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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