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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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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儿工作的第三天,我发现这儿的工作人员在教这些小孩儿向别人说再见时那种摆手的动作。据了解,这里的孩子来这儿都不久,小雨算来得比较早的,但是学得还是比较慢。蜜瓜这个非自闭症儿童倒学得很快,但问题是他每次摆手都是掌心冲内,掌背冲外,你在冲自己再见吗?我疑惑不解。



后来才弄明白,原来是这儿的工作人员故意教蜜瓜的,因为工作人员一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蜜瓜憨厚听话,和这些自闭症小孩儿也比较玩得来。所以让蜜瓜有事儿没事儿,就用掌背冲着这些自闭症小孩儿摆手。



原来其中有个原理,自闭症儿童的神性反应弧是直线的,也就是想让他们模仿你去做什么,你必须用他的感应事物的方法。当我们正常人将掌心冲着自己、掌背冲着自闭症儿童挥手时,这时孩子们看到的是正常人的掌背,他们为了自己能看到自己的掌背,才会把掌心向外,从而他们才能学会正确的摆手动作。如果我们正常人用正确的摆手动作教自闭症儿童,那其结果孩子们最终学习的是掌心向内。



六、



小雨的妈妈特别希望小雨能学会这个动作,她对我说,她多么希望何时能送小雨到自闭症康复中心后,小雨可以摆手、微笑着向她告别。就像那些年轻的妈妈,送他们正常的孩子进幼儿园后,可以享受到那最简单的感情回赠。她从不敢奢望,小雨有一天会对她说:“妈妈,我爱你。”



为了感谢小雨妈妈对我的帮助,也为了小雨能有更大的进步,我决定不论上班期间,还是下班陪小雨妈妈把小雨送回家这段路程。都耐心地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掌心对着自己向小雨摆手。可是小雨并不领情,她只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在玩着她手里的变形金刚,丝毫对我不感兴趣。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我每天至少做二百次这样的摆手动作,每次大约持续二到三分钟。也就是说我每天有七个小时是只做这么一个动作。我的手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抽筋,碰到凉水更是会有敏感反应。可是脑海里一想到只要再坚持坚持,小雨就可以学会摆手的动作,可以冲小雨的妈妈摆手告别,我就铆足了劲儿,充满了斗志。



在坚持到我来这个康复中心工作的第四个月的月末,我终于成功了,我事先没有告诉小雨妈妈,只为给她一个惊喜。



七、



这一天,小雨妈妈照常把小雨送到康复中心。蜜瓜从来都喜欢早起,此时正坐在门前的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在吃着哈密瓜。



小雨的打招呼的方式,依旧是用脑袋进行“突然袭击”。还好我提前有所准备,用手轻轻接住小雨的脑袋,然后抚摸孩子的头,笑着对小雨妈妈说:“小家伙一如既往的淘气呀!”小雨妈妈笑着望着我,没有言语,我知道每次小雨有这样“突然袭击”的动作,小雨妈妈心底都会满是担心。



在安顿好孩子后,小雨妈妈跟我道别,准备开车去单位上班。我叫住了小雨妈妈,微笑着对她说:“今儿我要给你惊喜。”小雨妈妈不置可否地望着我,依旧没有言语。



我蹲在小雨的旁边,搂着这个胖姑娘的腰,轻轻地在耳边呢喃了几句。紧接着我蹲在小雨和她妈妈的中间,面向小雨,掌心对着自己摆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小雨轻轻地把左手抬了起来,掌心向外,轻轻地随我的动作,一左一右摇摆起来了。蜜瓜在一旁突然哈哈大笑,依旧含糊着反复说:“哈—密—瓜。”



当我站起来,转身看着小雨妈妈,她的眼睛通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小雨妈妈上前给了我一个拥抱,对我说:“谢谢你,我真的很激动。”继而蹲到小雨旁边,一下把孩子抱了起来,亲吻着小雨的额头,略带哭腔地说道:“宝贝,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这时候,我赶紧把手机放到了蜜瓜手里,按开了手机音乐的播放按钮。手机里传出张悬《宝贝》这首歌曲:“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哇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要你知道你最美。”



蜜瓜拿着手机,伴随着音乐,围着蹲在地上的母女俩,手舞足蹈地转着,边转着边哼哼着,还时不时又冒出一句:“哈—密—瓜。”



看到此情此景,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小雨和蜜瓜都是幸福的孩子,虽然他们先天有残缺,但是正因为此,他们享受到永远活在纯澈的世界里,无忧无虑地茁壮成长。小雨的妈妈也是幸福的母亲,因为我们正常人轻轻松松就可以拥有却不懂得珍惜的亲属之情,在小雨妈妈这儿,一个简单的掌心向外的摆手动作,却足以让这个年轻妈妈永远甜蜜。



八、



半年之后,我准备回老家看望母亲,并已经跟沈阳的一家医院定好了去工作的打算,这份在北京的工作也要随之结束,也就是说再没机会和小雨、蜜瓜以及这些可爱的自闭症孩子们在一起生活了。



小雨的妈妈领着小雨到火车站送我,临上车的时候,小雨妈妈问我,那天早晨我在小雨耳边说了什么。我狡黠一笑,说等我上了火车发短信告诉你。小雨妈妈说:“等你上火车坐到临月台的窗户边,我也送你一个惊喜。”我假装不知所以然,兴奋地点了点头,但聪明的我,早已经想到。



母子俩向我摆手的动作,我想我会铭记一生的,这次北京闯荡的半年,学会最多的就是珍惜。



九、



火车缓缓地驶出北京城,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在康复中心工作时,那个和蜜瓜有亲属关系的同事打来的。接听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蜜瓜的声音,他依旧含糊不清地只说了三个字:“哈—密—瓜”。霎时,眼泪夺眶而出,我哽咽地说:“蜜瓜,好好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我会回来的,我回来给你带好多好多哈密瓜,好不好。”



蜜瓜似乎听懂了我在说什么,嘿嘿一笑说:“哈—密—瓜。”



挂掉电话后,我给小雨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妈妈很爱很爱你,你要很爱很爱妈妈,好不好?”这就是那日在小雨耳边呢喃过的那句话。



徐江宁,@徐江宁…,青年作者






VOL。321 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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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谌



 



伦哥是个温柔的胖子,有着柔软的肚皮和一颗柔软的心。



和前女友分手的时候,她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了他,其中也包括一个口琴。由于她爱吃蒜,那口琴里也有一股浓浓的蒜味儿,于是后来每当伦哥一次次地吹起它的时候,都会莫名很想吃饺子。



前女友是跟另外一个男人跑了的,走之前还把伦哥骂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混蛋,可伦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路旁的芒果树刚刚结出果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甜。



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毕竟伦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他没有抱怨也没有眼泪,只是每天晚上都会把床滚得嘎吱嘎吱作响,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用来表达悲伤的方式。



失眠的时候,他都会靠在窗边吹一次口琴,嘴里弥漫着蒜味儿,脑海里想象着她的模样,那些誓言那些再也回不来的美好时光,他闭着眼睛,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悠扬的琴声里却诉说着属于他太多太多的辛酸。



直到有一天,伦哥发现口琴里的蒜味儿忽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奇特的味道,每一次吹起它,都会品尝出不同的滋味来,有的像冰淇淋,有的像巧克力,有的竟然还会像鱼香肉丝。



伦哥把口琴反反复复洗了又洗擦了又擦,但依然还是不起作用,口琴里的味道每天都在不停地变化,并且丝毫没有什么规律可言。直到有一天,伦哥在窗边吹口琴的时候看见一只叼着鱼骨头的猫从底下经过,口琴里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鱼腥味时,他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只要他想着谁,口琴里就会弥漫出那个人嘴里此刻品尝到的味道。



如此说来,那些味道就是前女友当时正在吃的东西吧,他默默地想,她真是一个能吃的姑娘,和自己一样能吃,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时甚至还会把自己的那份也吃掉,可她却总是吃不胖,永远那么苗条那么好看。或许任何东西对她而言都只是匆匆过客吧,获得多少也能干净利落地流失多少,没有什么东西能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丝毫痕迹。



她删掉了关于伦哥的所有联系方式,于是伦哥现在只能用这样一种奇怪方式来了解她的生活,她现在有没有在吃东西,吃的是什么,好吃不好吃,就好像她依然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一样,两个人一起争着吃同一碗面,用嘴把葡萄送到对方的嘴里,为了最后一片薯片比划半天的石头剪子布。



伦哥知道自己是一个傻子,为一个并不值得的人牵肠挂肚,可他的内心却是如此的柔软,软到像他肚子上的肉一般,没办法团结起来硬邦邦地去恨一个人。毕竟他无法去计较那些她躺在自己肚皮上安然入睡的时光,无论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有些美好终归没有错,就好像吃完烧烤第二天拉肚子拉到虚脱,无论食物本身有没有问题,但你终归无法否认你前一天晚上曾经吃得很开心。



这天深夜,伦哥又吹起了口琴,但这一次,里面并不是任何食物的味道,而是一股怪异的腥味儿,他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知道在哪里闻到过,直到他转头看见自己隔夜的内裤,才宛若明白了什么似的,默默把口琴放进了盒子里,收在了抽屉深处并上了锁。



伦哥从这天起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都要去操场跑五六圈,然后再做一百个仰卧起坐,他的底子很差,时常都会累得四仰八叉,虽然全身的肉依然是软塌塌的,但他内心里的一块地方却渐渐变得坚硬起来。



当芒果再次成熟的时候,伦哥到了另外一个城市,他换了份工作,也换了一个面貌,没有人再叫他胖子,他柔软的肚皮随着他柔软的心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八块腹肌和一颗强大的心。



这天在街角,他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嚼着口香糖听着音乐坐在长凳上看书。



他很想认识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当他有些无措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尘封多年的口琴,他跑回住所在行李箱子里找到了它,跑到街角就开始吹了起来。



姑娘放下书,抬起头看着他,好像在听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这依然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路旁芒果树散发的芬芳一如当年,可姑娘已经不是当年的姑娘,胖子也不再是当年的胖子了。



“你好,请问刚才那支曲子叫什么名字?”一曲终了,姑娘合上书走到了伦哥的身边。



“这首曲子叫‘夏日的柠檬’,就像你口中口香糖的味道一样。”



姑娘很惊讶地看着他,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笑着没有回答她,而是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像所有俗套的故事一样,后来她成了他的女朋友,再后来他们结了婚。



几年后的一天,伦哥在路上偶遇到多年前离开他的那个女人,她变了很多,变得有些沧桑,眼神里写满了疲惫,尽管依然还是很苗条,却没有了当年的风采。



他们很礼貌地寒暄了几句,聊起了自己的近况,她说她现在过得并不好,没想到他如今已经不再是胖子了,当初没有料到曾经如此软弱的他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自己还真是有些后悔呢。



伦哥却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她离开了自己,自己也不会变成她理想中的样子,只能说现实真是太讽刺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恨你还是感谢你。



这是一个苍白的傍晚,稀疏的梧桐树在夕阳里映出一个扭曲的剪影,在喧嚣的人群中被渐渐遗忘。



那天夜里伦哥莫名失眠了,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关于往昔的回忆,他拿起很多年都没有再碰的口琴,吹起了当自己依然是一个温柔胖子时吹过的曲子。



口琴里弥漫着一股血的滋味,有一丝辛辣,有一丝苦涩,也有一丝稍纵即逝的腥甜。



陈谌,90后写作者;微博id:陈谌cc。已在「一个」app发表《冰箱里的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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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322 追求别样的乐响

t xt+~小<说+天>堂

作者'日'村上春树



 



我本来无意当小说家。至少在二十九岁之前。这是实话。



 



 



从小我就看了好多书,沉湎于小说世界,要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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