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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惹爱生非-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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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苡不得不安抚还有些慌乱的梁美兰,“段太太你别太紧张,婉若的情况已经稳定了,相信她偶尔也会像这样发病晕倒,这次并不比平时严重。”

    梁美兰此时仍然对什么都存有怀疑,于是苏苡明白,她不是母亲关心女儿身体健康这么简单。婉若如今多了熊定坤未婚妻这条身份,价值不一样,押宝的赔率自然也就不同了。

    所以段太太刚在台前的笑意发自肺腑,一定是发觉这桩联姻可以保她稳赚不赔。

    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

    婉若大概也心知肚明,扭过脸去,不看自己母亲。

    段轻鸿开口,话却只对苏苡说,“这丫头平时是很抗拒医生的,没想到这么听你的话。这趟要麻烦你好好照顾她了。”

    熊定坤这时才姗姗来迟,带来段峰的问候,“听说婉若晕倒了,先生很着急,有没有好一点?”

    这一家子,里里外外,都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苏苡揉了揉眉心,“她没事了,我们不要都挤在这里,她需要空间呼吸和好好休息。”

    “那正好,到先生房间去,他刚才休息了一会儿,应该还有话要交待我们。”

    苏苡站起来,“你们去吧,我留下来陪婉若。”

    熊定坤却说,“苏小姐也一起来,段先生也想见见你。”

    段轻鸿已经拉起她的手,“怕什么,有我在,还怕有人吃了你?”

    贪婪复杂的人心,的确是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噬人于无形。

    段峰房间足够大,卧室连通起居室,似有上千呎,一家人聚齐也不嫌挤。

    他的状况也比婉若好不到哪里去,刚才台前那一阵不过是拼尽全力的硬撑,转过身就只能躺靠在床上吸氧。

    自身这样子还想得起立马关心晕倒的女儿,可见他倒比梁美兰多几分真性情。

    “都来了?坐!”他取掉氧气管,声音还是洪亮有力的。

    熊定坤却固执地站他床边,人与人之间都有约定俗成的相处模式,也许对他们来说还是当初那种雇主与保镖的关系最自在。

    尽管一切已经今非昔比。

    他不坐,段轻鸿也不坐,段家的好规矩,座位似乎都为女性而设。

    苏苡不得不坐在梁美兰身旁,听段峰开口道,“刚才我在宴席上说的话,都听明白了吗?我哪天不在了,名下股份分作三分,长瑄那份最少,余下的轻鸿你和阿坤分,加上你们现在手头已有的,隆廷是什么格局应该很清楚了。放心,我已经跟各大股东打过招呼,董事会里也不会有人不服。”

    呵,段长瑄还是有份,只是能得的比过去少了。段轻鸿也是,原本最少可得父亲名下二分之一,现在变作三分之一多一点,就算加他原有的持股,也还不够做最大股东。

    行政总裁又如何,不够实权,根基就不会稳。

    段峰不会无缘无故便宜熊定坤一个外人,再信任也不过是他手下保镖出身,他这么做一定有他道理。

    “酒店业是隆廷根本,长瑄喜欢投机取巧,那点小聪明能走多远?但他毕竟是你哥哥,也为公司出过力,能拉总得拉他一把,不能眼看他去死。”段峰这话全是对段轻鸿说的,目光还有意无意掠过坐在旁边的苏苡。

    “酒店行业,餐饮、娱乐、住宿三者是核心竞争力,缺一不可。其他很多同行都嫌娱乐这块烫手不好管,承包出去只管收一点小钱,其实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一旦出事更麻烦。隆廷旗下的酒店娱乐这些年由阿坤帮忙打理,自成一派,把经营权牢牢抓在手里,利润可观,风险可控,将来还有空间大施拳脚。”

    熊定坤不忘谦虚,“董事长太过奖了,我只是做分内的事。”

    段峰赞许地点头,终于把话点明,“今后,轻鸿、阿坤,你们要齐心协力经营隆廷,长瑄我是不指望了,你们俩的能力我信得过。”

 第23章 尘埃落定

    段轻鸿看起来很平静,但从苏苡的角度看过去,却能清晰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一点一点慢慢松开。

    “与其说不指望二哥,不如说您想给他留条活路。要真不指望二哥,您连那最少的一份股份都不该给他。”

    到了这份儿上,他也不打算绕山绕水了,索性把话敞开来说。

    “我刚刚才说过,他是你哥哥,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都有我一半血统,是亲生的兄弟,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他做过些什么,您不是不知道。”

    段峰沉沉吁一口气,“他是不够踏实,心思也不如你活络,以前就犯过错,但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们背地里搞些什么动作,其实我都清楚,新酒店大火那件事,不关他的事,是你的主意吧?”

    在场的人都是一震,段轻鸿却不以为杵,“您这偏私也太明显了,虽然我们是父子,但也要讲证据的。”

    段峰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在一旁的苏苡身上,“证据不是已经被你带在身边了?出事那晚你口口声声说人不在江临,实际上这位苏小姐应该可以做个反证吧?”

    苏苡也看向他浑浊的眼睛。果然姜是老的辣,什么都瞒不过他。

    段轻鸿笑笑,“你们个个都以为苏苡是我的命门,可以证明我监守自盗?老爸你自诩了解我,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像二哥那样堵住她的嘴才比较合乎常理?”

    段峰不语,是这样没错。几个孩子当中,属他最有手腕,真要保守秘密,唯有死人口风最严,没有留下活口还带在身边的道理。

    他都不惜毁掉自己最得意的项目,嫁祸到二哥头上,还会在意一个陌生女人的死活么?

    段轻鸿转头看苏苡,“我不动她,留她在身边,是因为她那晚救我一命,亲手为我缝伤口,又恰好看清想要我命的人就是二哥安插在我身边的王梁,不信你可以问她。王梁的手机最后也被她捡到,里面有二哥跟他频繁联系的证据,还有他损害公司利益,在大项目里捞油水的账目文件。”

    苏苡明白,她这颗棋子终于到了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刻。她在段峰面前镇静地说,“我没看到是谁放火,账目文件我也没来得及打开。”

    其他的事,段轻鸿说的没错。王梁手机里的秘密,大概只有她和段轻鸿、段长瑄知道,段峰是不太可能知道的。

    “没关系,账目文件我这里有。”段轻鸿早有准备,在父亲面前翻开打印整理出的文件,白纸黑字,一目了然。

    段峰攥紧文件纸头,枯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气得发抖。

    “我让所有人相信当晚我不在江临,不过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同样的方法反其道而行之才让王梁以为那晚我就入住新酒店,他不赶在当晚动手,就再没机会下手。你应该庆幸他操之过急,否则我已经死于非命了,就跟大哥一样。”

    语惊四座,段峰竟然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原来罹患糖尿病并发的腿疾并没有让他完全瘫痪,只是虚弱,所以很快又跌坐回去,气喘吁吁地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段致远的车祸是老二的手笔。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怎么,这件事你竟然一点不知情?”

    “你……有什么证据?证据呢?”

    段轻鸿摊手,“没有证据,他出事的时候我还不是段家人。年代这么久远的事,连警方也束手无策了,你指望我能找到什么证据?”

    要不是眼前的父亲痛失长子,说不定根本想不起还有他这么一号遗留在外的血脉。

    段峰已经是出气多吸气少,“那凭什么……凭什么说是你……二哥做的?”

    “当然是有人透露了蛛丝马迹。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当时也不是一点没有怀疑,只不过没有勇气去证实这种猜测罢了。今后你也还可以继续当那是一场普通意外,这样也许你会好受一点。”

    段峰捂住胸口,真正心如刀绞,“为什么……”

    “为什么?”段轻鸿像是听到好笑的问题,环顾四周,“你看你周围这些人,有谁是真正为你健康状况担忧,巴望着你早点痊愈康复?相反的,个个都希望你早点过身,好留下几辈子也挥霍不尽的财富。你事事都以利益分配为先,哪有一点人情味?由己及人,身边的人也不过是得你真传,你该高兴才对。”

    兄弟手足又怎么样?要平分财富社稷,甚至还要屈居人后,当然要不择手段除之而后快。段长瑄明明白白就是这种人,是段峰的价值观人生观一点一滴灌输出来的。

    “你是我亲生儿子!”失望透顶,段峰几乎咆哮。

    “多谢提醒,长到二十岁才第一次见到亲生父亲的人不多见,我也算特别。其实我倒真的跟坤哥差不多,都是打一份工而已,你或许也从没拿我当亲生儿子看待,说不定我妈长什么样你都已经彻底忘记。”

    段峰禁不住他一再刺激,终于颓然倒下去,好在苏苡和熊定坤离他近,扶住他搀到床上躺下。

    苏苡一边为他做心肺复苏,一边嘱咐其他人去拿药,这一刻她是医生,救人是天职,分不出神多看段轻鸿一眼,只听到他的声音继续道,“有件事你做的很对,宁可把隆廷交给外人,也不要传到老二手上,否则不出两年一定被拆得四分五裂。但你不该心软,还给他机会苟延残喘。”

    “你……”段峰伸长了手,却怎么也碰不到这个儿子分毫了。

    他们之间的深壑,不止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父子亲情或许真的从来就没存在过。

    段轻鸿决绝离开,苏苡抢救段峰及时,顺理成章留在房间里。船上配有医护人员,段家甚至带了家庭医生上船,但也许是出于一种安慰心理,段峰拉住她不放,似乎她在就能救他的命。

    世上属律师最懂见风使舵,很快整理遗嘱文件过来,请示今天寿宴上所做的决定算不算数,还需不需要做变更。他们都是见证人,家庭风波看够本,刚才那样的争执的确足以让大家长改变心意,一分钱也不留给段轻鸿这个私生子都有可能。

    可是几乎气得脑溢血的段峰撑着最后的意识摇头,眼睛半开半合,口鼻上了呼吸机,想说的话也再难说出口。

    抢救危重病人非常耗费体力和心血,苏苡终于得喘一口气的时候,外面夜色早已笼罩整片大海,墨色天空中有礼花绽放。

    段轻鸿说的不对,这邮轮上景观最好的露台是段峰的这间房。

    可又怎么样呢?高处不胜寒,他甚至没办法走到露台去静心观赏一回。陪在他身边的都是医生护士和律师这样的专业人士,冷冰冰用自己的专业为其服务,说白了还是为他的财富,没有一点温情。

    一生汲汲营营,终究潇洒不起来。

    段轻鸿的助手金迟来敲门,在苏苡耳边低声道,“三少喝醉了,麻烦苏医生你去照顾一下。”

    “我这里走不开。”苏苡看一眼床上的段老先生,“船上不是还有其他医生么?你找他们给他吊包盐水就好了。”

    金迟为难,“……他在甲板上,吵得很厉害,谁都拉不住,一定要你过去。”

    男人的任性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度?

    苏苡走到甲板上去,晚风轻柔,星光灯光洒落一地,正是星光甲板最美的时刻。

    焰火表演刚到□□,兴致盎然的宾客全不理会脚下踩碎的流光,都仰头观看天空中时时绽放的火树银花。

    刚刚在舱房中的剑拔弩张似乎也与他们无关。

    甲板尽头仍有白色长桌,冰桶中躺着香槟,数不尽的红白干邑伫立一旁,空气中还有大厨烹制烤肉和海鲜的香气,船上似乎24小时不间断供应酒食,供来宾尽兴。

    苏苡在最隐蔽的角落找到段轻鸿,他靠在墙板上,齐整修身的礼服早不知被甩到哪里去,衬衫领口大开,曲起的膝头上摆了一只差不多空掉的啤酒罐。

    人人抢着喝最好的年份酒,他却躲起来喝啤酒,而且还能把自己灌醉。

    “喂!”她踢了踢他伸直的大长腿,震落了他的啤酒罐。

    段轻鸿抬眼看她,冶亮黑眸璀璨赛过天上繁星,只是笼上一层微微醉意,朦朦胧胧的带着一种孩子气。

    “你来了?过来坐。”

    听他说话口齿清楚,绝没到醉成烂泥发酒疯的程度。他周围的人不知是听他授意还是潜移默化受他影响,全都酷爱夸张。

    苏苡深深吸气,湿润微咸的海风灌进肺里。她居高临下看他,“没喝醉就回房间去休息,你现在算是得偿所愿了,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

    他扬起笑,像是没有心机的小孩见到糖果时的单纯笑容,伸手过来拉她,“真的?你刚留在那里那么久,没见他改遗嘱?”

    苏苡摇头。

    段轻鸿忽然手腕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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