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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数五奉天(完结)-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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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运气真好。”凤西卓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侍卫纳闷地竖起耳朵。
凤西卓笑笑,却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转身将窗户重新关上。
侍卫看到远处的灯笼,和走在灯笼后的绝色妇人,顿时知道了答案。
“参见良王妃。”
外头呼声刚落,门就被推了开来。
良王妃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尽管屋内昏暗,依然难掩她的绝代姿容和泱泱风华。
“参见良王妃。”凤西卓拱手行礼。
“放肆,见了王妃还不下跪?”丫鬟呵斥道。
凤西卓为难地扯了扯脚镣,“请恕草民不便行礼。”
丫鬟冷笑上前,“不如让我帮帮你。”
凤西卓拿起桌上的茶杯,砰得一声捏成粉末,“姐姐肯帮我,那是再好不过了。”
丫鬟当下吓得脸色发青,踌躇地看向良王妃。
良王妃面色不改道:“凤姑娘是江湖儿女,不必拘这些小节。”
凤西卓笑嘻嘻道:“多谢王妃体恤。”
“我听信儿说你在这里做客,怕他招呼不周,特地来看看。不过看起来你适应得不错,脸色红润一如当初见面时。”
当初?凤西卓边赔笑,边在脑海中搜索自己几时见过这样一位大人物。
良王妃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含笑道:“凤姑娘兴许不记得了,当初我去信儿奶娘家做客,刚好碰到你们出来……行抢。一开口就是一万两,收获颇丰啊。”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尚信见到她的时候也提过。不愧是母子啊,都喜欢把陈年往事放在心头斤斤计较。凤西卓搓了搓手道:“哈哈,那还真不知道该说王妃您运气太差,还是我们运气太好。”
饶是良王妃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之人面对她的厚脸皮也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凤姑娘准备在王府做客多久?”
“但凭骄阳王的意思。”她看上去像可以自由来去的人吗?
良王妃抬起头。火光掠过坠马髻上的金簪,闪出一道刺眼的光,刚好落在凤西卓的眼帘上。“凤姑娘是打算在王府长住吗?”
凤西卓弯腰拉起脚上的铁镣,“王妃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问身为阶下囚的我,不如去问骄阳王。”她好像有些明白良王妃的来意了。
“阶下囚?”良王妃目光扫到她脚上的镣铐。
难道信儿没有将赦免的事情告诉她?那他这样辛苦求来圣旨又是为何?莫非……是为了能将她私下留住,占为己有?
良王妃吸了口气,将澎湃的情绪压了下去,轻描淡写提起另一个话头,“听说你和长孙世家的长孙月白走得很近?”
“是。”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努力做到长孙月白在与不在一个样。
良王妃微微松了口气,“准备何时过门?”
凤西卓呆了呆,“王妃,你准备送贺礼?”
“长孙月白身为大宣首富,他若成亲,信儿定然会送上大礼一份。”
“这怎么好意思。”凤西卓含蓄地笑笑,转而计上心来,“王妃不提我都忘记了,我到王府的事还没有和月白说呢。不知道王妃方不方便帮我带个口信出去?”
良王妃亲切道:“口信传来传去,难免出岔子,不如书信更好。”
“那是那是。”凤西卓大喜,从书柜里翻出文房四宝。幸好尚信清减伙食归伙食,对于其他并不吝啬。
她匆匆写好信交给良王妃身边的丫鬟。信里她将自己的情形简单地提了下,想必以长孙月白的才智定然明白她目前的处境,决不会轻举妄动。
良王妃满意道:“夜色已深,我不久坐了。”
凤西卓现在看她跟看曙光似的,自然殷勤备至,连忙道:“您慢走,走好,有空常来。”一直目送到看不见才在侍卫的逼视下关上门。
放下心头大石后,自然是一夜好梦。
直到尚信把门一阵乱捶,她犹是半梦半醒。
“凤西卓!”尚信忍不住踢门进来。
凤西卓早撩高被子将自己全身裹住,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你和我母妃相谈甚欢啊!”他脸色如冰,连身后正要吹进来的风都被冻了回去。
“哈?……还行吧。”他这是在表达高兴还不高兴?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尚信猛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扔在她的被子上,“你真会见缝插针,还懂得用我母妃暗递消息!”
凤西卓目光一沉,随即无辜道:“我确定,我是明递的!”
“你……”尚信咬了咬牙,“难道你在这几天只想到长孙月白吗?你的罪名,你的刑罚,你都不在意吗?”
凤西卓老老实实道:“在意的。”
“在意?”他冷笑,“在意在哪里?在意在你在信里提醒他京城眼线密布?”
“你母妃没告诉你,不能随便偷看别人的信吗?”
“我母妃把信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小心女人,尤其那种出身草莽,心计如海的女人。”尚信下唇被咬得红艳如血,恨恨地盯着她睡意未消的娇艳脸庞,“别忘了,她是我的母妃,这是我的王府,你以为有谁会来帮你?”
凤西卓身体向床里缩了缩,赔笑道:“我也就是试试。”
尚信强忍住心头怒火,撇开头道:“我已经替你求了情。皇上同意只判监禁一年。你想在天牢过,还是我的王府里过?”
“天牢。”凤西卓小声道。
他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她可爱!尚信皮笑肉不笑地一字一顿道:“那真是抱歉,我已经替你选好了,只能在王府!”
那还问什么?!凤西卓无语地打了个哈欠。
尚信脸色更臭,掉头摔门就走。
留下凤西卓缩回被窝找那些被摔门声吓光的瞌睡虫。

醋生波(中)

皇上久病,储位空虚,京城人心惶惶。天衣坊的生意也不如以往红火,往往天未全黑,铺门已经早早地关了起来。
今日一如往常,掌柜收起账本,向正在收拾的伙计叮嘱了几句,朝内屋走去。
内屋是专门用来招呼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客,因此字画盆栽样样周全,窗外还特地凿了个池塘,等春暖花开时推窗望鱼,闲情十足。
但此刻坐在屋里的这位虽然没有那些贵客的身份地位,却比那些有身份地位的贵客更为难缠。
掌柜走到门前,脚步顿了下,才苦笑着进门。
“呵呵,谢掌柜,你今天关门很晚呢。我等得都快睡着了。”绿光抬起头,书大咧咧地放在桌上,依然是第一页,右下角还有一滩不甚明显的口水渍。
掌柜道:“绿光姑娘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去。消息我会另外派人送到府上的。”
“那可不行。万一你手下不小心泄露了公子的行踪怎么办?”绿光不敢苟同地摇摇头,“皇帝现在跟条疯狗似的,要是让他发现公子在京城,肯定会连皮带骨地吞到肚子里去。”
“我恐怕……”他翻身将门关实,才压低声音道,“我恐怕皇帝已经有所察觉了。”
“何以见得?”她神情一凛。长孙世家虽然在朝中有人有势,但那些人毕竟还是皇帝的臣子。让他们收钱暗中活动犹可,让他们公然对抗主子,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的。所以皇帝若真的撕破脸皮动手,那长孙月白在京城绝对孤立无援。
“自从朝廷收回天衣坊御用的牌匾后,很多达官贵人府里的衣裳都不敢明着让我们做了。但这几日,那些官夫人却都时不时地来看看,也不买东西,只是不断地探口风……”
“她们这不是打草惊蛇吗?”绿光皱了皱眉,随即拍掌道,“难道那些官夫人的夫家都是名册上的人?”
掌柜点了点头。
所谓名册就是收了长孙世家不少好处,一心一意与他们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这些人想必是得到了皇上知道长孙月白来京的消息,想泄露给他们,又不敢做得明显,才故意让家眷时不时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回去告诉公子,务必马上把凤姑娘救出来离开京城!”绿光拍桌站起来,恨不得插翅飞回府里,带上长孙月白和紫气,立刻离开京城。
掌柜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谢掌柜,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掌柜叹了口气,从袖中递了张纸条过去。
“凤姑娘被转移到了骄阳王府?”紫气困惑地重复道。
绿光边将手中纸条放到蜡烛上烧毁,边道:“消息是从天牢里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只是不知道皇上如此做法是何居心。哎,不管什么居心,这对我们是好消息啊。天牢守卫森严,即使里应外合也很难救人。王府更容易些。”
“不一定。”紫气泼冷水道,“天牢里埋了不少我们的人,但王府只有两个。一个厨娘,一个花匠。”她单手翻着京城里被长孙世家收买的人的名册。
绿光转了转眼珠道:“可以让他们一个在饭菜里下迷药,一个在园子和路上洒迷药。双管齐下,这样总能万无一失了吧?”
紫气道:“你如何保证所有人同时被迷晕,只要有一个先一步发作,就会被其他人发现前功尽弃。而且,这个厨娘只负责一部分丫鬟的伙食。花匠更不可能将迷药弥漫到整个王府。”
绿光泄了口气,敲着桌面道:“我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第一,凤姑娘是在顺平王府被抓住的,而且告密的是秋月。可是秋月和凤姑娘不是好友吗?凤姑娘去顺平王府定然也是去探望她,为何反而被她告发?还是……顺平王故意散播的离间计?第二,既然已经秘密拿下,这消息怎么又会突然流传出来?这不是摆明通知凤姑娘的朋友来救她?第三,天牢才是关犯人的地方,凤姑娘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转到骄阳王府去?”
紫气道:“或许是请君入瓮之计。”
“何解?”
“皇上传出消息,就是希望我们去救她。又怕天牢守卫森严,我们不敢前去营救,所以故意转移到王府,好放松我们的戒心……”
绿光顺着她的思路道:“而事实上,那里早就已经布下陷阱,等我们乖乖跳进去?”唉,皇帝为什么不再多点耐心呢,他们明明已经拟定营救的计划,只等具体部署了。这下可好,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凤姑娘与公子的……交情天下皆知。皇上会利用凤姑娘逼迫公子就范并不奇怪。”
绿光拍桌道:“啊,还有一件事。谢掌柜说皇上很可能已经知道公子身在京城了。”
紫气始终冰冷的脸孔终于露出一丝惊讶。
“公子?”得知凤西卓身陷王府之后,绿光便晓得要劝长孙月白离开京城更是难上加难。
长孙月白一直坐在角落,雅致的面容在烛光下柔若芙蕖。他默然垂眸,手指轻柔地转着一根白玉发簪。
“公子?”绿光又轻唤了一声,“你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不如营救之事交给我和紫气,公子先离开……”
长孙月白转玉簪的手指一顿,微抿的嘴唇显出一抹坚定,“先支五万两,不惜一切收买骄阳王府。明天傍晚之前,我希望得到西卓在王府的所有消息。”
“是。”这等于否决了离开的建议。绿光偷瞄了眼紫气,其实离开的建议紫气一到京城便提过好几次,只是都被否决了。如今有了皇上这个威胁,紫气恐怕更会坚持到底吧。
果然,紫气冷着脸走到他身前,肃容道:“此事交给我和绿光即可,还请公子先行离开京城。”
长孙月白充耳不闻她话中的刚毅,将玉簪举到她面前,浅笑道:“你帮我看看,他们打造得像不像当初西卓送我的那个?”
紫气垂下眼皮,沉声道:“还请公子以大局为重,先行离开。”
长孙月白捏簪子的手指微一紧,轻叹道:“我曾在心里发过誓,在南月国丢下西卓是我最后一次主动离开她。”第一次是在秦阳,因为频州进犯樊州。
“难道公子想在天牢与她相会?可是皇上未必会把公子也关去骄阳王府。”
绿光见两人僵持,忙打圆场道:“要不我们先离开京城,再找机会偷偷溜回来?”
长孙月白沉默半晌,“紫气,你先回鲜都,替我向老祖宗报平安。”
“公子?”绿光愕然。这是变相的驱离啊!
紫气脸色一白,眼中水光凝聚,却强忍不坠,“公子……”
“放心。我自有分寸。”
离京城还有一日的行程,但陈虞昭心头的疑惑却越来越重。这份疑惑却是因半个月前的一封来自尚巽的亲笔信而起。
他居然来信要求召见缅州使者。
在尚氏江山风雨飘摇之际,在他常卧龙榻久未早朝之际,这意味着什么?
萧晋与穆归园等人整整探讨了一日,最后都将目光盯在储位上。若是兰郡王府和尚氏还有什么瓜葛的话,也只剩下蓝皇后生前留下的最后血脉了。
蓝郡王表面字只未提,但陈虞昭他们都知道,在他心中,还是很怜惜这个自幼失母,在后宫遍尝人间冷暖的亲外孙。尤其得知尚巽对这个神智低下的长子几乎不闻不问,连节庆都让他躲在自己的宫殿里头,以免出来丢人后,常常独自对着书房里几个子女的画像愁眉不展。
那么尚巽这次是准备让尚勤即位以拉拢缅州为助力,还是送还给兰郡王换取缅州对朝廷的支持?
萧晋心中又打的什么算盘呢?
毕竟若是尚勤回到王府,他的血统和身份都将使他成为最名正言顺的兰郡王府继承人。那萧晋这几年苦心经营就白费了。
陈虞昭忍不住看了在身边怡然自得的谢云一眼。
或许,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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