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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朱门嫡杀-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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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说起曲解等语,明独秀想起旧事,心中不觉恨意大兴,将牙关咬了又咬,又想起今日设计的事儿,心道绝不能让这小贱人带着话儿跑,遂假意笑了起来:“大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现在我脑子乱得很,大概是因为刚才太担心大姐,所以无法定心吧。大姐,你刚刚到底去了哪里?”人证都是现成的,只要对方一个言语含糊,明独秀就要立即将人带来作戏质问。

之前明华容便想到,这次的事儿应该是明独秀授意白家人做的,只是没想到,她竟不知想了什么法子从府内脱身,也进了宫来。打量对方一副紧咬不放的架势,明华容心中了然:明独秀只当自己开罪了宣长昊,所以急不可耐地想要盘问定罪呢。

眨了眨眼睛,明华容忽然也微笑起来:“我么?我是听宫人说你找我有事,所以我才跟人去了。可没想到那宫人行到偏僻处突然加快了脚步,三两下功夫就将我甩在后头迷了路。如果不是同样入宫赴宴的叶公子偶然路过,我恐怕还在外面瞎转呢。”

有资格进宫的小姐们都是家世显赫的,不少都是深宅大院里混出来的明白人,打小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一听到明华容的话,就知道她被算计了,不禁都暗自奇怪起来,唯有一名身着淡绯锦裙的少女瞟了一眼明独秀,眼中现出了然之色。

众人暗自猜测间,明华容正煞有介事地向旁边被冷落许久、听戏听得津津有味的叶修弘微微颔首,道:“适才多谢叶公子施以援手。”

“明大小姐不必客气。在下刚与家父分开,不意就看到了明大小姐站在廊下,面有难色。在下不过问明缘由帮个小忙而已,举手之劳,请明大小姐不必挂怀。”叶修弘面不改色地说着早就编好的话,心中却想,原来有名的帝京美人明独秀实际是这种性情,能看到这场好戏,这忙倒也没白帮。

明独秀只道明华容必会万般遮掩,多半会信口扯谎她只是随便出去走走,那样就可以趁势揪出她话里的不实不尽之处,把早准备好的人证带上来坐实她的罪名。就算她一时避开皇帝的耳目逃出偏殿,自己也定要在众人面前扒下她的伪装让她身败名裂。却不想,明华容竟是如此回答,还反咬到了自己身上!

这令明独秀不禁笑意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她胡乱向叶修弘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声好,又径自向明华容追问道:“大姐这话可奇了,妹妹也是入宫赴宴,若想见你何必大费周章,直接到这沁春殿来不就行了吗?”

“二妹妹觉得我在说谎?”闻言,明华容轻轻蹙起了眉头,一副万般不解的样子:“当时我被宫女带走,是所有人都看见的。而且今早你并未随我一道出门,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来了,乍然听人说你找我,自然是要去看个究竟的。”

听她意有所指,明独秀眼中掠过一抹警告,道:“大姐和妹妹不同,是深受父亲眷宠的,今日自然是与父亲一起先行,我只能落在后面。”

她刻意两次提到父亲二字,又咬得极重。明华容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在敲打自己,如果抖落出她忤逆明守靖一事,纵然一时占了上风,回去后也必逃不过明守靖的责罚。毕竟,以那人的性情,虽然嘴里嚷着要将明独秀逐出家门断绝干系,但难保现在又改了主意。

但,连明独秀也能想到的避讳,明华容如何看不到?当即,她淡淡一笑,说道:“二妹妹这话可说差了,与我们家稍有来往的人都知道,父亲可是疼你疼到心尖儿里。但……也许是因为夫人的事情,你近来却不大自在,就拿今早来说,你非要独自出门不可,现在又有的没的,说了好些。”

一出紧锣密鼓的好戏听到这里,众人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前些日子白氏毒杀侧室继女后被禁足夺权的事她们都听说了,敢情明二小姐是因为母亲的事暗暗恼上了父亲,甚至连参加腊八宫宴的日好子也要生些是非出来折腾。为了一己家事在宫里挑头争执不休,这个明独秀也真是不晓事,还不如她放养的姐姐来得明白。

想到这点,虽然不但明言,但众人看向明华容的眼神都透出明显的赞许,先前刚进殿门时刻薄过她的小姐亦不免有些讪讪的。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明独秀自认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明华容着了道儿被外祖母预先安排下的人丢到已故皇后旧居内,是她亲耳听到经手之人禀报的。本是兴师问罪的大好局面,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贱人牵着鼻子走,最后七拐八绕,反而派了自己一身不是。这小贱人果然是个祸害!自己必要除了她,为母亲和自己报仇出气!

按捺下翻涌的恨意,明独秀咬了咬唇,低头委屈地道:“家里的事到底如何,大姐自己心里明白,我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分说。但刚刚你说是我差人叫你出去的,这却是万万没有的事儿。且不说我来得比你晚,这里又是皇宫大内,护卫森严,而且宫里的人都是陛下的,我如何敢任意差谴,还冒冒失失地在宫内乱走?”

她欲言又止地扮出一副受了委屈不愿多讲的模样,而且辩驳得也有道理,众人心内不禁有些动摇,便纷纷看向明华容,待要听她如何解释。

明华容却是一脸无奈地叹道:“二妹妹,我适才就说你爱将好意曲解成坏心,没承想话儿刚离口,你现在又是如此。你尚且不敢在宫内乱闯,我又如何会这般大胆,还不是那宫人拿了你的信物过来,我看了奇怪,才跟出去的。”

说罢,明华容从袖里取出一件东西,道:“你看,这上面还刻有你的名字呢。”

看她言之凿凿,旁观的小姐们都好奇地争相去看。只见明华容白皙的掌心内托着一枚小小的白玉梅花耳环,用料上佳,更难得雕工亦是上乘,花瓣的丝络也刻得分明,像朵真花儿一般,栩栩如生,仿佛只消呵一口气就能吹落。而在花瓣背面,则刻着一个笔锋细如发丝的明字。

明独秀扫了一眼,立即说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闻言,明华容也不着急。她注视着掌中的耳环,眼中浮现出几分羡慕:“这样精致的耳环实在难得,在咱们家里,除了二妹妹还有谁有这福气能得到它?只怕是二妹妹好东西太多,这物件又太小,所以一时不记得了吧。但,刚刚我千真万确,是从那带话的宫女手里接到了这东西。”

旁边凑得近的几位小姐听了,都不禁微微点头赞同:这耳环的玉料倒也罢了,但雕工却实在是好,估计是哪位大家的作品,价值必定不菲,而且也不是时时能有的。明华容到帝京不过两个多月,他家里又不大看重她,连正式带她到别家作客都没有过,必定摸不着这样的好货。而明独秀不同,她外公是丞相,亲爹是尚书,打小金尊玉贵地长大,再珍贵难得的首饰也有。明独秀这般矢口否认,肯定是想抵赖。

想到这点,她们虽未开口,但面上神色已变得十分微妙。

打量众人神色不对,明独秀自己也开始迟疑起来:这耳环该不会真是自己的吧?正如明华容所说,她从小到大得到的漂亮首饰不知凡几,连自己也数不清楚,不记得一副小小的耳环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若说这是传话见面的信物,那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肯定是明华容事先偷了来准备对付自己的,这小贱人当真恶毒,万万留不得了!

她刚要反驳,却听叶修弘说道:“两位小姐还请勿要争执,在下自认是个旁观者,而且又是第一次见到明大小姐,与明二小姐亦无深交,所以自认说的话还算可信。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帝京的社交圈子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人,在场的小姐们自然都知道他是国子监祭酒叶大人家的公子,犯不着巴结谁踩低谁,遂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得到众人默许后,叶修弘又问道:“请问可有哪位留意到明大小姐离开的时间?”

一名淡绯锦裙,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答道:“本不曾留意,但就在明大小姐回来的前一刻,卢家小姐说她已出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怕是有些不妥,便留了个包袱托我照看着,自己则找了位宫女,亲自报到宫内管事公公那里,请他们帮忙寻找。”

闻言,明华容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原本她还奇怪为何进殿后竟不见卢燕儿,敢情她是急得找自己去了。

叶修弘则是正色说道:“多谢项小姐告知在下。既然时间确凿,那就好办了。适才在下在太华殿附近巧遇明大小姐,那儿与沁春殿看似相距甚远,若走正路,恐怕得要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但如果抄近路走夹道的话,却半个时辰都不用就能抵达。若非久居宫中之人,定然不会熟悉这些道路。在下也是因有幸随家父入宫数次,这才知道的。明大小姐初次进宫,定然无从知晓。若非有人刻意引路,多半也不会误打误撞,去到那里吧。”

太华殿附近有个人工湖,栽种了满湖的荷花,以前太上皇还在时,夏天经常于湖上设宴,许多官员都携眷参加过。当下立即有几个年纪稍长、曾随父赴宴的小姐惊讶道:“我一直以为太华殿在深宫,原来竟与沁春殿离得这般近。”

适才说话的项小姐也微笑道:“原来是太华殿,这可巧了,小女子随家父入宫时,亦曾从近道去过那里。那里有许多夹道相通,走起来确实可以省下近一半的脚程。”

项这个姓氏本是寻常,但在叶修弘说感谢项小姐时,明华容心中却微微一动,抬眼不着痕迹地飞快打量了她一番。但见对方鹅蛋脸面,修眉斜长,一双杏眼如同秋天新挂了霜的上等葡萄般圆润莹黑,颇为动人。加上秀挺的鼻子与丰盈的嘴唇,观之可亲。她容貌生得很美,气度却是娴静端宁,看似没有分毫震慑力,但明华容却注意到,当她开口之后,原本想要说话的其他小姐们都立即闭上了嘴,显然不愿打断她的话。

——项氏?在帝京中唯有项烈司一家显贵,余者再无分号。这位项小姐,难道也是项烈司的女儿?她突然开口相帮自己,是否是因为白孟连与项烈司的不合而引发的余波?

明华容正自猜测间,只听项小姐又柔声说道:“教导宫规的嬷嬷来了,我们也别光顾着说话儿,初次入宫的姐姐妹妹们恐怕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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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8 项家女儿

明独秀万万没想到,原本布置周密的陷阱,不但没网到明华容,反倒将自己给坑了进去。按照外祖母所说,明华容本该在偏殿出现,因惊扰了前去追怀亡妻的宣长昊而被治罪,可明独秀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何会跑到了太华殿附近,还被叶修弘给带了回来,翻出个时间差为她作证。

虽然大可一口咬定耳环不是自己的,带走明华容的宫人亦是与自己全不相干。但没有确凿证据,这说法未免有些牵强,虽然碍于外祖之势,其他人必不敢说什么,但保不齐心里会犯嘀咕,回头还不知要在背后将自己说得何等难听。

明独秀正暗自咬牙间,忽然听到项家小姐转移了话题。见众人纷纷附合,诧异之余,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激,心道以前曾听外祖说项大将军脾气不好,没想到他的女儿却是个善解人意的。

将明独秀略带感激的神情看入眼中,明华容不禁失笑:明二这是着急过头了吧,居然没有意识到项家小姐表面是替她解了围,实际却是抹消了她辩解的机会。纵然她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只要死死咬住自己毫不知情,那么其他人心中纵然不会全信,也是半信半疑。现在看似铁证凿凿,明独秀又没有半句解释,众人心中会做何是想,可想而知。不过,这个项小姐能将火候把握得如此之好,让明二被卖了还对她心怀感激,可见也是个厉害角色,如果往后有需要打交道的地方,必得多加留心了。

当然,她自然不会好心地去提醒明独秀。走到项小姐面前,她福了一福,说道:“多谢项姐姐。”她向来恩怨分明,虽然心里已生出戒心,但该承的情还是要承。只是,重生后她一直以年长者的心态自居,在家里也是老大,还从不曾喊过别人姐姐。当下这声项姐姐一出口,顿觉寒毛微耸。

好在项小姐十分亲切,闻言立即说道:“明家妹子真是太多礼了。对了,你还不知我的名字吧?我家是大将军府,我双名绮罗,你叫我绮罗便可。”

果然是项烈司的女儿。明华容眸光微动,从善如流道:“恭敬不如从命。绮罗,我叫华容,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华姿卓绝,容色无双,华容妹妹这名字起得真好,当真是人如其名呢。”项绮罗含笑赞了一句,明华容少不得微笑着客套回去,顺着话头也称赞了她一番。

她举手投足皆是十分完美,但却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可具体是在哪里,明华容又一时说不上来。正待离开过去听规矩时,身后忽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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