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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上掉下个锦衣卫-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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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脸色,状似不经意道:“您这又是——?”

万鹤楼不信他不知道,他踅身瞅了眼那小宫女,就这么会子,她都被雨淋得不像样了,头发沾湿在脸侧,连神色也瞧不清楚。

这要真是当年的淳则帝姬可不得了,那位可受不得这个苦!

记得帝姬三岁上头奶嬷嬷没看住,叫帝姬下大雨的天儿在园子贪玩淋了雨,回来烧得浑身滚烫,良妃一急就晕了过去,惊动了皇上,皇上愣是陪着爱妃呆了一整宿。

至第二日,上完早朝又匆匆过来,太医们都说帝姬年纪小,又歪出些命里忌水,和水相冲的谬论,总而言之,意思是帝姬这么叫雨浇了一场恐怕是不行了。

这话当然是浑说一气,好几个太医当即就被盛怒的皇帝革了职。不过淳则帝姬确实是昏睡了好几个昼夜才转醒,皇帝心有余悸,事后把帝姬身边几个奶嬷嬷全换了,另叫皇后选了稳妥的嬷嬷顶替进来。

自此后,凡是下雨的天气,淳则帝姬连门儿都出不得。

也是防着再病着的意思。

神思游转,万鹤楼指了和龄道:“这丫头伙同同屋的宫女儿谋害了景仁宫的安倩,贵妃娘娘不忍安倩死得不明不白,亲自处理这案子,咱家目下是奉命将人带过景仁宫去盘问一番,怎么,大人感兴趣?”

泊熹默了默,只让开了道儿,“如此,权某便不打搅厂公办案了。”他比了比手,示意后头跟着的锦衣卫们主动避开。

和龄全程听见他们说话,她以为泊熹至少会帮帮自己的,没想到……他居然是来看热闹的!

她愈加蔫蔫儿的,但是心里有一股子气支撑着,经过泊熹的时候把眼睛张成了大核桃,精神头足足地瞅着他,一点儿也不愿意显露出自己的狼狈脆弱。

泊熹目光却炯炯,他微抬了伞面,好让她看见他。

跟着,他把唇上下翕动了两下——

等我。

和龄惘惘的,他说的是这个么?等…他?

她经过了泊熹就不能再回过头去了,否则要是让万鹤楼知道他们是认识的就要连累他了。心里蓦然觉得暖暖的,又有一点奇怪,她抚了抚心口,暂时压下心潮,好像没那么冷了。

*****

景仁宫里,樊贵妃早已等候多时,她甫一见着万鹤楼领着和龄进来,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无声地叫嚣起来。

万鹤楼倒退着立在一边,不说话了。而和龄扫了殿内一眼,看见安侬被几个老嬷嬷钳制住跪在正中,她心里一抽,勉强维持着面色,不卑不亢向首座上的樊贵妃跪下行礼。

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水渍,身上滴滴答答得好似个水鬼。樊贵妃皱起了细长的柳眉,她看了钱嬷嬷一眼,钱嬷嬷便厉声道:“和龄,与你同屋的安侬已经招认了!你两个因同安倩有过节,合谋将她勒死后抛尸水井,你认是不认?!”

和龄觉得天都塌了,她连安倩长什么模样都不晓得,她居然还能和安侬合谋,滑天之大稽——

“我没有,我根本不认得安倩…!”和龄一着急忘了自称“奴婢”,话出口就愣住了,脑子里开始胀起来,摇了摇头,却有种百口莫辩的预感。

“看来你连规矩都不曾学好,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也不过如此么。”樊贵妃懒洋洋地掩嘴哂笑,“钱嬷嬷,咱们不妨替皇后娘娘教教这丫头规矩,好叫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尊卑。”

她笑得像条吐信的蛇,和龄一激灵,那钱嬷嬷就到了跟前,一阵掌风突如其来地掀向面门,她条件发射地躲开,那一巴掌就拍在了肩背上,拍得整个人半扑下去。

按说宫女这时候是不能躲避的,该挨着就老老实实挨着,和龄这是犯了大忌了。不过她这下是看懂了,合着那大珠是学得这钱嬷嬷啊,打起人来都是下狠手,多大仇!

钱嬷嬷一击不中还要再来,和龄咬着唇思量对策,难道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可她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啊,孟姜女也没有她冤枉。

钱嬷嬷咬着牙再抬起手,孰料另一边被抓着的安侬却爬了过来,口口声声道:“你不要信她们,我没有招认,安倩也不是我杀的……!要打就打我,横竖往日同安倩有过节的也是我,不干和龄的事!”

和龄心想安侬真是条汉子,钱嬷嬷狞笑起来,还要再打安侬嘴巴子。

“算了,倒像屈打成招似的。”樊贵妃笑了笑,望向和龄,“你果真不肯招么?你若招人,本宫便放了你这小姐妹,你若不招人,你们两个今儿都走不出这门。想想清楚,本宫也不是日日都有这样好的心情的。”

只要她一个人认罪…?

如果这时候还看不明白和龄就真傻了,她头起初还晕乎乎,这会儿猛然清明起来,樊贵妃这是在对付自己。可是为什么,就因为她和仪嘉帝姬结了梁子?

不,不会的,倘若只是为那个断然闹不成这般。那是什么缘由,这樊贵妃和自己有仇么?

她不明白,立在一边的万鹤楼却瞧得分明。他掖了掖手,目光转向殿外,不期然在门外不远处瞧见了祁钦和顾盼朝。

他们是他的左右手,按说现下该是在平安府处理几宗棘手的案件才是,来信说是这几日便要回来,却不想这样快速?

收回视线,万鹤楼没有深思下去。他瞧着和龄这丫头寿数是要尽了,耷拉了眼皮,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再抬首,竟是坤宁宫的葫瓢儿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门口的宫人一声唱喝,葫瓢儿唇角携着笑意走将进来,先时给樊贵妃行了礼,再就直接道:“我们娘娘忽而决定亲自盘问这两个丫头。娘娘说了,这两个毕竟是坤宁宫的人,丢人咱丢不到外头去,贵妃娘娘这头,还是先放人的好。”

“啪”的一声,樊贵妃手边的茶盅滚到地上碎裂开。她心里极不称意,面上还得作出笑模样,抬手道:“那就依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嫔妾正好也觉得…乏了,钱嬷嬷,把她们放了。”

这急转直下的失态发展让和龄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泊熹,她提着的一口气沉下去,整个人就委顿下去,脸上也白煞煞的,劫后余生似的。虽说回到坤宁宫还不知会怎样,但总归皇后娘娘素来和善,并不会如樊贵妃这般以势凌人,偏要她承认她杀了人,她分明就没有。

一切都透着股古怪,和龄按了按眉心,和安侬两个相携着走到殿外。她没瞧见哥哥殷切的视线,因淋了雨身上不舒服,脸容上浮起了两抹不正常的红晕。

葫瓢儿公公边走边寻思,若不是权大人叫他到皇后主子跟前煽风点火,皇后还想不到樊氏这是在明着扫坤宁宫的脸面。既然她查处了是坤宁宫的人犯了事儿要害她景仁宫的人,那这件事就不纯粹是一个御花园井尸的案子了,这关乎到两宫多年来斗的那一口气。

**

天上雨不知何时停了,不过天幕依旧低垂得仿佛要压到人面上来。

皇后是临时起意受了葫瓢儿的提醒将两个宫女弄回来,她这会儿却没有心情处理这件事。遂只叫安排着先看管起来,改日她理清了思路再亲自审理。

因和龄和安侬那间屋子先头叫东厂的人给弄得人仰马翻,葫瓢儿便叫掌事姑姑另给她们一人配了一间房,等闲不让随便出去,只管等着听后皇后主子召见。

和龄从进坤宁宫后就处在神识不清的状态,她跌跌撞撞被送进了新屋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头便跌在了床榻边上,身上湿漉漉的,一张脸几乎成了惨白的颜色,像坟头上的纸扎花,丝毫鲜活气儿都没了。

底下人摸不清情况,况且和龄也并没有与谁交好,故此这会儿没人来看望她,或是帮着抬到床上去,换件衣裳之类的。

和龄自己也迷糊,脑海里天旋地转,她又陷进那个反复回旋的梦境之中,深长的甬道,执伞的宫装丽人,沾湿的裙裾……

她眉头深深蹙起来,喃喃叫了声“母亲”。

突然,窗格子响动几下,须臾被从外头撬开,一道颀长的人影跳将进来。来人站在床前看着她,好半晌儿,他缓缓蹲了下去。

“你有什么本事?……为何总叫人牵肠挂肚。”

泊熹牵了牵唇,似有犹豫。

少顷,他俯身将手绕过和龄纤弱的脖颈,另一手托住那抹细腰,打横一把满满抱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泊熹先把妹纸照顾起来~  …//…

下一章萌萌的草莓味儿来袭么么哒~【今天写了好多,现在再不发就晚了,错别字希望没有。。。!qaq~阿米豆腐

第45章 波心漾

她真轻;从认识那一日起竟长过分量么?他把她抱着就像抱着一团浑身软绵的棉花团儿,只是眼下这棉花团却浸满了水,透着一股子凛然的凉意。

泊熹原本是打算把和龄放回床上的;可目下她身上湿成了这般儿,整个儿一落汤鸡;就这么放回床上显见的不成,这是要落下病症的。

他凝眸在她巴掌大的脸孔上;分明那会子在雨幕里见着时她还满脸刷白;怎么现在反倒红彤彤的?

泊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抱着她,心下琢磨着,突然意识到此刻似乎把和龄放哪儿都不合适;于是只能干抱着。勉强腾出一只手迅速地在她额头上探了探,一探之下心口都跟着一缩——

她淋了雨,着了凉,又在景仁宫里被樊贵妃一通恐吓,想来便是铁打的人也要生受不住,眼下果然发热了,额头跟个火炉子似的,似乎放个鸡蛋上去不出半炷香的工夫就能给煮熟了。

泊熹怔然,他现下里心里是装着和龄了,自然不能以单纯一个布局者的局外人态度看待她发烧这事。可一时之间手上又不能撂下,也不能抱着她出门叫御医,委实棘手。

正在踌躇之际,怀里湿漉漉的人却动了动,泊熹猛地低头,昏迷中的和龄却把手向上攀着,攀啊攀,最终勾在了他脖子上,就这么亲亲密密地搂住了……

泊熹身上略微一僵,也不知是为什么,别人的碰触他素来是不习惯的,甚至这么些年了,除了和龄便再没人能碰到他一根手指头的。

也正是打和龄为了验证他身上有没有胭脂痣,那一晚上在他胸口上摸摸碰碰的,弄得泊熹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排斥和她的接触,更甚至,他对她的碰触是极为敏感的。

叫他恼的是,她乱了他的心,自己却闭着眼睛柔柔弱弱地睡着,玫瑰似的唇瓣儿嘟起个俏皮的弧度,兀自沉浸在另一方世界里。

泊熹没有设法把和龄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拽下来,他运了运气,把一颗为她而浮躁沉浮的心压了下去。

今次是来看望她罢了,再不能起更多的心思了。

非但今日,往后更是不能够。

对于姬姓皇室仇恨的种子早已在泊熹心中生根发芽,深深地横桓在他的思想里,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每每在他对她生出旖思时便毫不犹豫地一刀斩下。

屋外,风又拍打起来,一片雨声迅疾而生猛地落下,砸在屋檐的瓦片儿上发出沉钝的声响。

迷迷沌沌的和龄面颊上红粉粉的,依着身子的本能向着温暖的源头凑过去,她脑袋埋在他胸前,非但如此,还极力地往里蹭了蹭,仿佛在汲取温暖,喃喃无意识又念了句“母亲……”。

泊熹听得模糊,她的依赖和靠近却让他不甚自在,才按捺下的那些情绪慢慢儿的悄然升浮起来。

“在说什么,难道醒了么?”

他低下头仔细分辨她小嘴里咕嘟咕嘟说着什么,恰巧和龄又唤了声“母亲”,泊熹脸上霎时变了表情。

好么,她以为是她娘亲抱着她呢,分明就是自己。

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儿,泊熹粗鲁地晃了晃和龄病歪歪的身子,开口道:“醒醒,再不醒天都黑了,你晌午饭还不曾用,肚子却不饿么,到时候半夜醒来可没东西给你吃。”

他是知道她听不见的,是以话才多了起来,依稀有了和龄罗唣起来的风范,可见这是能传染的。

泊熹很快就闭了嘴,原因无它,是怀里的这位手指不安分,人是晕沉沉着,竟还晓得乱动乱摸,那五根细细的手指头在他脖颈上若有似无地挠着,带着纤巧灼人的温度,一股脑儿席卷全身,惹得他背脊上一阵阵得酥酥麻麻。

他突然口干舌燥,舔了舔唇,一头在心里克制自己,另一头视线却禁不住往怀里人松散开的衣领去觑。

偷觑是羞耻的,他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儿,俊白的面皮上浮起一丝深泽,可起了念头要中途刹住几乎是不可能的。

泊熹多的没有瞧见,然而时隔多日,他再次见到了和龄的肚兜儿带子。当然了,除了那小半截精致的锁骨,更里面的他就见不着了。

喉结滚了滚,泊熹略有些惊讶,他发现和龄身上这件儿肚兜的颜色是粉色的,竟不是那一日被他批评过的颜色。

他眼珠子不转,光盯住了那根粉色的圈在她白腻腻脖子上的肚兜带,盲目地忽略了和龄并不会每一日穿同一件肚兜这个关键点,只觉得她是在乎自己的喜好,不由得暗喜,心头紧跟着涌动起了万般的不足与外人道的甘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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