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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奉天承运-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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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谦的长随小林和磨墨的丫鬟等人躬身退开了。

赵谦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段三八 军令将在外

孟凡拿出从扬州知府章灵矍府上搜到的几封书信,交到赵谦手上,赵谦一声不吭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两遍,没有多少实质内容,无非就是套交情的话。

赵谦看完,说道:“邹维涟的信?”

孟凡点点头道:“从罪官扬州知府章灵矍府上搜到的东西。”

赵谦自然认识邹维涟的字迹,信上的字不是邹维涟写的,不过这种信可以让心腹幕僚写,是可以解释的。

既然不是邹维涟的亲笔书信,便不构成证据,但是让赵谦疑心已经足够了。赵谦心道:邹维涟勾结扬州知府做什么?

现在邹维涟手握重兵,那三十几万大军,是明朝的主力军队,最重要的是,这些兵都是去年才招募的青壮,虽属于赵谦嫡系军团,但是赵谦在军中的根基不深,不似西虎营和水师,里面很多跟了赵谦近十年之久的老将。

邹维涟属于赵谦的心腹和核心大员,故这支新军才是赵谦的嫡系军队,一旦邹维涟异心,那么这支大军还是赵谦的军队么?

邹维涟勾结地方官员,也可能和朝中一些大臣勾连,如果真是这样……赵谦稍稍一想便有些后怕。

赵谦又想到孙传庭也在邹维涟军中,孙传庭和邹维涟,都是前朝的旧臣,这两个人一旦达成一致,还有内阁里有些有名望的官员如果与之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孟凡见赵谦神色凝重,躬身立于一旁,没有说话。

赵谦也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孟凡,说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再通知你。”

孟凡拱手道:“卑职告退。”

赵谦又命人叫来韩佐信,将书信让韩佐信看看,因为这事事关重大,赵谦不能瞒着自己最重要的心腹谋士。

韩佐信看罢,沉吟片刻,说道:“信中所说,却是邹大人的口气,但是字迹并不是邹大人的字迹,这其中的事实还无法断定。”

赵谦点点头:“我也不相信邹维涟会这么做,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韩佐信心道当初赵谦要将军权交给邹维涟的时候,我便进谏过,暗示过其中厉害,到现在要再防患,就很麻烦了。

韩佐信低声道:“邹维涟孙传庭等人不但是前朝旧臣,其名望也不低,完全有一呼百应的能力,不可不防。卑职以为,应该早作布局。”

赵谦走来走去,皱眉道:“现在正是和清军大战的紧要关头,临阵换将,绝非好事,不可操之过急。”

赵谦走到墙边上挂着一张粗略地图前面,看着开封府那块地方,喃喃道:“李定国去了山东,暂时可以放开他,现在黄河一线有我军、清军、大顺军三方对峙。清军腹背受敌,按照他们一贯的作战方式,定会采用各个击破的方略……清军如对李自成用兵,我军便应该积极用兵,前后夹击,先破清军。”

韩佐信道:“此时的形势确有利于大明。”

赵谦仰起头,看着窗外发了一阵呆,下巴的一撮胡子又翘了起来,和韩佐信冥思时一般的作态。

人的压力,往往就是这样形成的。赵谦现在的心理压力相当大,一方面是整个天下的局势,一方面是朝廷的暗流,未知的未来,让他心理负担很大。

赵谦看了一眼韩佐信,说道:“我等身在其位,身系汉家危亡,就应当有所担待,先不要动邹维涟,让他放手将异族赶出我神州故土,方是千秋之道。”

韩佐信很多时候都能被赵谦这种气节打动,这次也不例外,看着赵谦动情道:“大人之心胸,令佐信赞服。”

韩佐信又宽慰道:“这种书信并不能成为实据,很大可能是某方敌对者的奸计,或是之间有误会,大人也不必太担心。”

“我也希望是这样。”赵谦叹了一声气,要是在其他时候,赵谦也许疑心没这么大,恰恰这个时候,不得不让他心里犯疑。不仅赵谦犯疑,就是韩佐信,作为赵谦同一条船上的人,心里实际上也疑心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故韩佐信又提出一个建议:“可令邹维涟速速率军北上,夹击清军。”

夹击清军之势已成,命令邹维涟北进,就等于马上开始大战,就算邹维涟暗通朝廷和地方官员,有异心,这会儿大战关头,他也没空去管那些事。韩佐信此条建议,便是为赵谦赢得查实此事的时间。

赵谦和韩佐信共事二十年,自然明白韩佐信的意图,想想很有道理,便说道:“着令军机处给邹维涟下命令,率军北上夹击清军。”

这样的军令,都八百里加急传递,没过两天,就到达了开封府前线。

这个时候,邹维涟先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是南京一个好友透露的消息,那好友在兵部执事,无意中得到了从章灵矍府上搜出邹维涟书信的消息,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马上便暗中告诉了邹维涟。

邹维涟和幕僚接到消息,邹维涟勃然大怒道:“是何等小人挑拨离间?老夫和扬州知府根本没有来往,何时通过书信?”

幕僚当即道:“不定是满清的反间计,他们一贯喜好用这样的伎俩。”

“这种小技俩,蒙得了别人,蒙不了赵大人和老夫。”邹维涟虽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立刻笼罩上了一股阴影。

朝廷里的事,邹维涟自然是看明白了的,自古对手握重兵在外的大将,当权者有多少完全放心的?

邹维涟脸上布着一丝阴霾,情不自禁地说:“打了这一仗,老夫立刻就交出兵权。”

这时,帐外禀报:“军机处八百里加急公文。”

军令到达邹维涟手中,邹维涟刮开烧漆,展开军令一看,眉头又是一皱,将军令传视诸心腹,众人传看罢,都默然不语,看着邹维涟的脸色。

邹维涟在沙盘旁边走了好几圈,才说道:“军机处的人,对实地情况不了解,以为满清有开封府和黄河作屏障,便敢全力攻击李自成。”

旁边的一个谋士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另一个谋士不同意,说道:“这个时候,如果违抗军机处的军令,大人危也。”

邹维涟看着砂型,说道:“今年此段黄河都结冰了,我军轻而易举便能绕过开封,直攻清军主力。多尔衮善战之人,如何不明白,他要打李自成,能不防着咱们?”

众幕僚纷纷点头附议。

邹维涟道:“满清做出一副要大举进攻李自成的架势,我猜醉翁之意不在酒,所图者不是李自成,而是我大明主力,只要咱们绕道北进,定会遇到伏兵,而且后翼粮道极可能受到开封府驻军的威胁,这样做是将我大军置于危地!”

谋士道:“我等如果按兵不动,元辅定会心生疑心,大人的兵权不保还算轻的,恐对大人其身不利。”

另一个谋士建议道:“大人如遵军机处军令,率军北进,必败之,如此大败,岂能轻易卸任?不遵的话,又说明大人对朝廷有异心,所谓左右为难,卑职以为,大人此时不如托病辞职,以退为进。”

邹维涟摆摆手道:“我此身如何,只是一人之性命,帐下三十万将士,流血可泛黄河,我岂能忍心坐视?”

众人犯难道:“所谓在其位谋其职,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现在有何妥善之策?”

段三九 黄河结冰了

邹维涟拒绝立刻率军渡河往击满清,回复朝廷的军令,说明了实地情况,就作战策略本身作了一番论证,如此而已。

和扬州知府那档子事,是有人离间邹维涟和赵谦的关系,压根不是事实,所以邹维涟义愤填膺,本想在回复赵谦的书信中解释一番,但经幕僚劝阻方才罢休。

从扬州府搜到书信这件事属于南京内部的密事,如果邹维涟解释只能越描越黑,因为如果赵谦知道邹维涟这么快就知道那事了,不正说明其党羽已经形成了么?

赵谦拿到邹维涟的回复,身边的谋士韩佐信和赵逸臣也看了,事情很明白:邹维涟拒绝执行军令。

韩佐信心里添堵道:“诸多借口,就是不尊号令。”

对于邹维涟的态度,韩佐信十分不满,既然敢邹维涟敢明目张胆违抗调令,虽然解释了理由,但起码都做个姿态吧?这样的姿态一般就是请辞。

要是邹维涟请辞的话,南京方面如果真的怀疑他,便可以顺水推舟准其辞职。但是现在邹维涟并没有这样做,韩佐信有些为难,如果建议赵谦罢免邹维涟,又恐引起兵变,所以韩佐信眉头紧皱,一时也提不出什么建议来。

韩佐信心里的忧虑被赵逸臣说了出来:“这时候如果罢免邹维涟,对战局不利尚且不说,恐引起兵变。”

赵谦踱了几步,说道:“当初我任命邹维涟为江北总督,便是信任他的为人,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时候再有疑心也是无用。”

赵谦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面却直打鼓,有些恐慌。一个朝廷的大摊子,确实不是那么省心的。

三个人一起沉默了片刻,赵谦说道:“事关重大,不宜操之过急,让我再想想。”

韩佐信和赵逸臣听罢便拱手道:“卑职等告辞。”

二人刚走,门外的仆人便来到书房门口说道:“东家,张将军和罗将军来了。”

三弟萝卜回来了。赵谦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心里一热,这个时候,还是这两个结拜的兄弟最能信任,忙道:“快请过来。”

不一会,张岱和萝卜走了进来,萝卜见到赵谦,便高兴地大喊了一声:“大哥!俺回来了!”

“三弟!快进来,外边雪大。”赵谦亲热地说道,又对张岱说道,“我这两天事儿不少,二弟在哪里接到的三弟?”

萝卜笑道:“大哥,俺可给你带了两个人回来。”

“哦?”赵谦问道,“带的是谁?”

这个赵谦却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哪个自己的熟人来了南京。

萝卜回头对门外的仆人说道:“去将车上的人带进来。”

赵谦忍不住好奇问道:“是谁呀?”

萝卜笑道:“大哥一会不就见到了。”赵谦又将头转向张岱,问道:“二弟,萝卜带了谁回来?”

赵谦心道:萝卜去的是河南,河南有什么自己认识的人?

张岱不善言笑,听赵谦问起,便说了:“是温琴轩和秋娘,大哥以前在京师的旧识,后来温体仁倒台了,温琴轩改名换姓嫁到了河南一个乡绅家,不料那人阳寿很浅,刚进门就死了,温琴轩便做了寡妇,守着那乡绅的家业。萝卜随军之时,正好住在她们家里,时日一长温琴轩便听说了大哥的事,萝卜听了她的经历,想着那地方兵荒马乱的,这次回来便顺道带回南京来了。”

萝卜不爽道:“俺还说给大哥一个惊喜,你这样就说了,岂不就无趣了?真是木头瓜子。”

张岱听罢也不爽地指着萝卜的大脑袋道:“好像你多聪明似的。”

萝卜见着张岱的手指,摸了摸大脑袋道:“脑袋大就傻?”

正说话的当口,仆人带着温琴轩和秋娘进府来了,刚走进门,两个女人看向屋里,一眼便认出了赵谦,他虽然人老了些,嘴上的胡子也留长了,但相貌终究还没有多大的变化。

温琴轩和秋娘便作了个万福,有些拘谨地说道:“妾身见过赵大人,恬颜而来,给赵大人添麻烦了。”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温琴轩等二人的态度客气中显得关系生疏了。

赵谦打量了一番温琴轩,认识她那会,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会儿也该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身材、头式、穿着看起来成熟丰韵了不少,经过了这么多年,也经历了不少坎坷,脸上的表情沉稳了许多,和以前那个天真又有些任性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了。

人说,人都是逼出来的。这句话还是有一些道理。

“二小姐愿意到我这里来,是心里还有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二小姐这般说就太见外了。”赵谦说道。

他想起以前为了政治目的勾引秋娘,又向温琴轩示爱的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提便是。

当初在京师时,温体仁还是内阁大员,赵谦向温琴轩暗示爱意,但后来因为清军入关,之后赵谦又借机外放江南等许多事耽搁了,两人便没有了结果。

后来温体仁倒台,牵连甚众,温琴轩便逃到了开封府改名换姓找了个人嫁了,她一个女孩,在明代这样的社会体制下,没有男人保护是不行的。

赵谦出于关心的态度,便询问温琴轩这些年来过得如何,温琴轩说道伤心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刚刚重逢,她自然不能事无巨细地祥加描述,只是简略地说了一些事,但是说到嫁与河南乡绅,到乡绅死的经过时,却说得仔细。

“先夫身有暗疾,但妾身打听到他为人老实,祖上有些薄产,也算书香门第,也就没有在意。不料刚一进门,他便床也起不来,连拜堂也省去了,妾身只得换下红装,尽心侍候先夫调养,虽日夜煮药疗养,但最后还是……”

赵谦听罢这段话,比较之前她叙述的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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