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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雪定陵-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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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之灵。

  然而,现在赵其昌所见到的,却是一片碎砖乱石,地面建筑俱成废墟,只有一个长满荒草古树的大土堆,在这凄凉的山野中形影相吊。

  他围着废墟转了一圈,又爬上墓顶仔细察看半天,竟未找到当年程老六盗墓的一点痕迹。几十年的风雨,早已使那罪恶见证荡然无存了。

  赵其昌直起身,用拳头捶打着酸痛的脊背。面对西沉的红日和远处稀疏的明楼、大殿、宝城,一股焦躁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他蓦然觉得自己的行动并不聪明,即是找到程老六的盗墓痕迹又有何益?目前的发掘不同于盗墓,盗墓者在宝顶随便打个洞进入墓室,取出金银宝物就是目的;而发掘明陵是要以科学的考古手段,首先找到地宫入口,沿当年棺椁入葬的通道进入地宫,直至找到死者的尸骨……这才是考古工作者应做的一切。

  就在赵其昌去万贵妃墓寻迹的同时,工作队的于树功拿着介绍信来到昌平县监狱看守所,向负责人说明了自己的任务和意图,他要从这里打开缺口,寻找线索。

  一个身着囚衣,剃着光头的中年汉子,被两名公安人员带进审讯室。

  “你盗过哪些墓?”于树功坐在审讯桌前,急切地问道。

  中年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一种哀求的眼光看看左右人员,结结巴巴地说:“首长,我……我全交待了,我知道坦……坦白从宽,抗……抗拒从严的理儿,我……就盗过一座墓。”

  “在什么地方盗的?”于树功眼中露出喜悦的光。

  “德胜门外一座王……王爷坟。”

  “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我是石匠,那伙盗墓的找我,我……我帮他们撬石头。”中年汉子额上渗出油亮的汗珠。看得出,这是个初进监狱的新手。

  “你们是怎么找到墓门的?”于树功站起身盯问着这关键的一环。

  “三个人刨了一会儿,就……就见到了石头。我……我先找到石头缝,连凿带……带撬,大伙没用一个时辰,就……就掀开了墓顶。”中年犯人脸露喜色,似乎又回到了那难忘的夜晚。

  “里面有多大?”于树功皱皱眉头问。

  “黑乎乎,看……看不清。”犯人用手比划着,“大概有这间屋子这么大。”

  于树功听罢,重新坐到椅子上,沉默片刻,示意公安人员将犯人带下。再找来两名犯人询问,同样毫无所获。

  走出监狱大门,于树功才感到这次寻访纯系徒劳,像十三陵这样硕大的陵墓,怎是几个人可以盗得了的?除非像孙殿英那样的大军阀,架起机枪,用炸药把乾隆和慈禧墓炸开。但如此方法对现在的考古发掘又有多大参考价值?真是被任务急昏头了。要想尽快找到线索,必须改变“战术”。

  城墙黑洞的启示

  吉普车沿着崎岖不平的路,向十三陵驶去,车后腾起团团尘雾,车上坐着赵其昌、赵同海和于连增三人。透过迷蒙的玻璃窗,眼望十三陵渐已转绿的原野,赵其昌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

  小赵憋不住先开口问:“吴副市长和夏所长有什么安排?”

  “先在定陵找找看。”赵其昌回答。

  “为什么先在定陵?”小于问。

  “定陵营建年代较晚,地面建筑保存得比较完整,将来修复起来也容易些。”

  “吴副市长怎么说?”小赵追问。

  “他说万历是明朝统治时间最长的一个,做了48年皇帝,可能史料会多一些。”

  “那我们先从哪里着手呢?”

  赵其昌没有回答。他根本没有听见小于的问话,此刻他已沉浸在初次调查定陵的情况和有关定陵的史料之中。

  定陵虽是明代陵墓中建成较晚的一个,至今只有三百多年,但风雨剥蚀、战乱兵燹,使这座十三陵中仅次于长陵的巨大陵园残破不堪。高大宽厚的朱红色外罗城早已荡然无存,陵墙两处倒塌,那辉煌地象征皇帝权力与威严的黄色琉璃瓦大殿,只残存几排柱础石,似乎在向世间诉说着所经历的劫难。

  据史料记载,定陵曾遭受过三次大火的焚烧,以至造成毁灭性的破坏。清军入关后,对明陵进行了大规模破坏,并放火焚烧了万历帝的定陵和天启帝的德陵。

  此前不久,李自成率大军逼近京城,从柳沟入德胜口,因居庸关守将投降,十三陵被起义军攻下。李自成下令焚烧十三陵大殿,捣毁定陵、庆陵、德陵宫墙与宫门,整个十三陵“砖石遍地,大火三日不绝”。

  顺治四年(1647)以后,清朝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为缓和民族矛盾,安抚明朝遗老,说江山并非得自朱明王朝,而是取自李自成之手,还对明陵进行了一定的保护。设陵户、给赡田、禁樵采,并对崇祯的思陵进行了修葺。乾隆五十年(1785),高宗弘历在明成祖朱棣的“神功圣德碑”碑阴镌刻“哀明陵十三韵”,略示对明代帝王哀悼之意,并对曾经遭到破坏的定陵、德陵进行较大规模的修缮。

  经工作队考察,所谓乾隆帝对十三陵的修缮,只是利用旧料,拆大改小而已,这在定陵的祾恩门、祾恩殿遗迹中反映最为明显。而天启皇帝的德陵,史料虽记有修缮事宜,但实际并未动工。

  民国初年,陵区附近一家姓郭名五的接替陵户,负责十三陵的看管和保护。政府除免其租税外,每年尚略有补助。当地一闲汉王某感到护陵的差使有油水可捞,便找到郭五要当陵户,遭到郭五拒绝后,王某恼羞成怒,趁夜深人静,提一桶煤油悄悄来到定陵,把油泼在祾恩大殿上,放火焚烧。顿时,烈焰冲天,映红了整个陵区,方圆四十里可见烟火升腾。

  三天后,祾恩殿就变成了一堆灰炭。王某嫁祸郭五未成,自己反吃了官司,暴死狱中……

  赵其昌手提探铲,站在宝城门外,眼望残垣断壁,不禁感慨系之。他蹲下身,卷支旱烟点上,面对东方初升的朝阳,想起了《文物参考资料》月刊中一段令人难忘的记载——

  1948年岁尾,清华、燕京两所大学已先于北平解放了。一日,解放军某兵团政治部主任来清华作形势报告。有学生问:

  “大军为什么还不对北平发起攻击?一旦攻打,对保护古都有什么打算?”

  主任回答:“我们随时都可以打下北平。但是为了保护古都,尽可能减少损失,我们敦促傅作义将军和平谈判。万一非打不可,我党中央已严令部队保护文物古迹。”

  不几日,设在城外的北平军事接管委员会文物部,特地派人来清华园访问营建系主任、著名的建筑大师梁思成教授,请他把北平的重要古建筑在地图上一一标出,以备万一和谈不成,在攻打中宁可多流血也不能损毁古都。

  没过多久,北平和平解放,京城安然无恙,大军挥师南下和西进前,党中央又派人来找梁思成指点全国文物古建之处,梁思成教授立即组织建筑系教师夜以继日编出一本长达百页的《全国重要文物建筑简目》,供大军沿途参考……

  李自成的农民起义与共产党的革命,时隔三百余年,单从这一点上透视,即可见其天壤之别,而各自隐涵的命运结局,已是注定的了。

  赵其昌掐灭烟火,来到宝城外侧,铲开一堆杂草和尘土,仔细辨析外罗城城墙的残迹。在十三陵全部陵宫建筑中,惟有嘉靖皇帝的永陵与万历皇帝的定陵建有外罗城,其它陵宫则没有。史料记载:永陵建成后,嘉靖皇帝前去寻视,他登上阳翠岭,往下一望,见只有明楼、宝城一座,便问督工大臣:“陵寝这算完工了吗?”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满。大臣见皇上不甚满意,赶忙说:“还有外罗城一座未建。”自此之后,遂日夜赶工加筑外罗城,定陵的建筑全仿永陵,因之也筑有一道庞大的外罗城。

  外罗城原有朱门三孔,门楼重檐,上覆黄瓦,上面镶琢山水、花卉、龙凤、麒麟、海马、龙蛇图像。定陵外罗城约为康熙43年之后渐被毁坏。时至今日,这外罗城墙遗址也埋在黄土之下,只有一道朱红色的内罗城墙,历经沧桑劫难,一直忠心耿耿地守护着它的主人。

  赵其昌扛起考古探铲,来到宝城墙下,自东向西仔细察看。7米多高的城墙,虽经三百余年风雨剥蚀而变得残破,但仍不失它的壮丽与威严。

  自古以来,建筑都包含着强烈的政治色彩。古罗马巴勒登山丘上的凯旋门,无疑是奥古斯都伟业的象征。尼罗河畔那古老硕大的金字塔,则是法老权势和力量永恒与不朽的辉煌杰作。而欧斯曼大刀阔斧拓出的巴黎宏伟的协和广场和放射形道路,则更是为了炫耀拿破仑帝国的盖世雄风。面对这道古貌尚在,雄风犹存的朱红色城墙,似有一股巨大的震慑力直射而来,它同雄伟的故宫一样,显示着自己坚不可摧的力量和永恒的权威,人类在它面前倾刻变成渺小。

  赵其昌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感到脖子发木,腰酸腿痛,精疲力竭,在身边找块石头坐下,点燃一支烟,阵阵烟雾从喉管喷出,在眼前弥漫开来。顺着飘渺的烟雾,望望远处的山峦和蓝蓝的天空,又把眼睛转向前方不远处的红色高墙。就在这一刹那间,奇迹出现了——在离地面3米多高的城墙上方,几块城砖塌陷下去,露出一个直径半米的圆洞。

  “这是怎么回事?”赵其昌自问着,揉揉被太阳刺花的眼睛,紧紧盯住黑乎乎的洞口,心脏加剧了跳动。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一个老乡对自己讲过的话:“长陵西面说不准是哪座陵墓,城墙外面塌了一个大洞。村里百姓遇到土匪绑票、日本鬼子抢烧,就把人捆牢后藏在里面……”眼前的洞穴难道就是老乡所说的那个藏人的地方?假若是真的,此处必有文章可做。正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撒腿向后跑去。

  “发现了,发现了!”

  “快来看,快来看!”

  洪亮的声音沿着宝城回荡,又从宝城传向旷野。

  两个伙伴闻声跑来。三个人六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洞口。

  没有梯子,附近又找不到大块石头和木料,怎么办?两个伙伴望着赵其昌激动的面孔,立即蹲下身:“来吧,蹬着我们的肩膀上去看看,这个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赵其昌踩上他们的肩头,三人组成一个“矗”字形,沿城墙慢慢地升长起来。正午的阳光照射在洞口,里面的景物若隐若现,像是一个门券的上端,光照处可辨别出砖砌的痕迹,但一时难以证实门券存在的真伪。三个人轮流看过一遍,仍未得出一致的结论。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长陵村打电话请夏鼐老师来看看。”赵其昌嘱咐着同伴,转身向长陵村跑去。

  夏鼐接到电话,立即驱车赶到定陵,同时还带来了几位年轻的考古工作者。

  在定陵地下宫殿打开30年后,我们在《中国大百科全书·考古卷》中,读到了一段关于夏鼐氏的记载:

  夏鼐,字作铭,生于清宣统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中国考古工作主要指导者和组织者之一。

  1934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历史系。

  1935年夏去英国伦敦大学,并获该校埃及考古博士学位。

  1936年在英国留学期间,曾参加伦敦大学考古学教授从·惠勒领导的梅登堡山城遗址的发掘。

  1937年随英国调查团,在埃及的艾尔曼特和巴勒斯坦的杜韦尔参加发掘,并亲自向彼特里先生请教。他结束了在英国五年的留学生活之后,于1940年底回国。

  1944年至1945年,他和向达教授负责进行了西北科学考察团甘肃地方的考古调查。通过对宁定县阳洼湾“齐家文化”墓葬的发掘,确认“仰韶文化”的年代比“齐家文化”早。发表了《齐家期墓葬的新发现及其年代的改订》一文,纠正了瑞典考古学者安特生关于甘肃新石器时代文化的分期,为建立黄河流域有关新石器时代文化的正确年代序列打下了基础,同时,标志着中国史前考古学的新起点。

  夏鼐在发掘明陵的问题上,虽持有异议,但一经决定,便全力以赴投入发掘的指导工作。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当年帝后入葬时,通往地宫的入口。只有沿入口发掘,才能再现三百年前的原貌,从中辨别历史的真伪。

  发掘队员按原来的方法搭成人梯,让夏鼐站在肩上沿墙慢慢升起。

  夏鼐从腰中掏出手电筒,认真察看洞中的一切,不时地用探铲叮叮■■地敲打着洞中的砖石……一刻钟之后,回到地面上。

  队员们纷纷围拢上来,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考古大师,希望尽快找到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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