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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风之王国-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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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是在挖金矿吗?」
    「不,他们挖的是铁。」
    男子如此回答,然后在帐篷区之外下马。
    「请您一起过来,我来为您介绍我们的族长。」

    利吉姆由男子领进族长的帐篷后,竞意外看见噶尔也在里面。他的腹部包着绷带、背后倚靠着折叠起来的毛毯,神情憔悴地对利吉姆说:
    「能与您再会真是太好了。」
    「的确,我还以为你被赛德雷克杀掉了呢。」
    利吉姆的玩笑话,让噶尔也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逃出藏地城、掉进河里时,也不觉得能再活着见到您,不过当时卫兵的剑好像刺中了腰带,所以我腹部的伤口不深。苏孜大人说的果然没错,在正式宴会上应该要配戴金或银制的腰带才对。」
    「……这次的事件似乎与苏孜无关喔。」
     利吉姆简略地告知,并以手制止将身子向前倾、打算发言的噶尔,然后转身面向族长。
    「很抱歉这么晚才向你打招呼,首先感谢你救了噶尔一命。」
    「毋须道谢。」
    族长露出微笑。
    这位族长年约五十岁,个子娇小、五宫也有点秀气,肤色白皙的右半边脸颊上,有道红黑色的烧伤痕迹,而且右眼呈现朦胧的蓝灰色。
    暂且不论那道疤痕,利吉姆只觉得他的容貌似曾相识。
    「看来您可能还记得我的儿子呢。」
    「啊……你是卡汪的父亲吗!?」
    利吉姆这么喊着,族长听了之后更加深笑意。
    在此同时,帐篷的门帘被掀起,一名青年捧着热水走进来。这名个子和族长一样娇小、神情温和的青年露出笑容,然后在利吉姆面前跪下。
    「好久不见,很高兴见到利吉姆殿下依然如此健朗。」
    「对了,你也是藏地人嘛。」
    利吉姆拍着青年的双臂,并怀念地微笑着。
    这名青年——卡汪,五年前曾是利吉姆的共生。
     在为争取与公主和亲的松州进攻计划实行前,他的兄长为表抗议自杀了。侵略松州虽然获得了大议会的认可,但是有好几名不愿违背个人理念的武将,自行结束了性命。
    原本自杀被视为一种禁忌。
    不过若自杀是用来向众人表达愤慨之时,却可以受到认可。
    于是,利吉姆将卡汪兄长的遗体清理干净并放入棺木,再将遗体送回他的家乡。由于卡汪家的血脉只有他们兄弟俩人,为了不让他们的父母担心传宗接代的问题,利吉姆解除卡汪的共生职务,让他跟着灵柩一起回家。
    「说实话,当时我并不服从利吉姆殿下的决定,能够成为您的共生可是我的荣耀,然而您却剥夺了这份荣耀。」
    卡汪笑着继续说: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太好了,因为这样我才得以救助噶尔大人和利吉姆殿下。」
    「前去接我的人是你的家臣吗?」
    「是的,在河边搭建帐篷的族人发现了噶尔大人,听说城里有人谋反,于是我立刻派人前去一探究竟。」
    噶尔焦急地问:
    「城内究竟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
    利吉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最后选择略过妃勒托曼遭赛德雷克侮辱一事,大致说明对方的企图。
    「赛德雷克想杀害父王。」
    「什么……!!可是,苏孜大人是怎么想的呢!?」
    族长伸长脖子,一脸严肃地问。
    看来他打算服从苏孜的决定,也就是说,倘若这个事件是苏孜属意的,他或许会抓住利吉姆,将他送回藏地城。
    利吉姆望向噶尔,噶尔也对他点头。
    不过,两人无言的对话全被族长看在眼里,族长于是加强语气,反驳利吉姆和噶尔心中的想法。
    「即便这是苏孜大人的命令,我也不会背叛松赞?干布王的!」
    族长说到这里皱起眉。
    「然而就算这是赛德雷克大人一人引起的,也有可能是苏孜大人在背后帮助他,因为苏孜大人实在是太宠赛德雷克大人了。苏孜大人是个很有自制力之人,但是一碰到和赛德雷克大人有关的事,就完全变了个样。」
     「如果这一切是苏孜下的令,事情会变得怎样?」
    「将会引发藏地与雅隆之间的战争。」
    「那若是苏孜不配合赛德雷克又会如何?」
    利吉姆问到了重点。
    族长低头叹息,并用右手食指摸摸自己脸上的烧伤疤痕。
    「那样的话,现在听命于赛德雷克大人的人,不久之后也会叛离,使得赛德雷克大人的造反计划瓦解吧。」
    利吉姆也对此表示同意。
    士兵和下级武将被教育成要服从上级的命令,他们不会逐一考虑自我行为会造成的结果,而是以迅速的行动与服从为最优先考虑;这是为了在战斗场合中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
    特别是赛德雷克还曾在松州与尼波罗门两战立下大功,实际上,跟随他上战场的年轻武将们,如果没有在特别感受到危机的状况下,应该也会一味地听从赛德雷克的指挥。
    可是若展望长远的未来,必定会出现不信任他的人。
    如此一来,可能会定向城内势力分裂为两派的冲突局面。
    假如是这样——
    利吉姆心想,是否可以不让雅隆知道、秘密地解决这件事呢?
     但是他马上就告诉自己,这事不可能有办法隐瞒,因为赛德雷克是如此肆无忌惮地展开行动,大王恐怕也已经发现妃勒托曼怀孕一事了吧。
    「噶尔,你能动吗?」
    「若有利吉姆殿下的陪伴,臣必能像驾驭天马一般策马奔驰给您看。」
    噶尔含蓄比喻下的真意,是要利吉姆和他一起回雅隆。
    族长也点头同意,然后拍拍卡汪的背。
    「就由小犬为两位带路吧,再不赶快动身,这附近的街道都会被封锁的。」
    「不,我要留下来。」
    利吉姆予以回绝。
    现场包括噶尔在内的三个人,全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他。
    「您说什么!?」
    「由我们来监视城里的动向就可以了……」
    「只有监视不够,应该要动员散布在藏地各处的苏孜家臣,命他们包围藏地城、封锁赛德雷克的行动。假使赛德雷克捏造一切都是苏孜的命令,进一步控制整个藏地的话,就会造成大量死伤的。」
    赛德雷克原本就不打算称王,他先前基于事态发展而企图杀松赞?干布,现在又想要捉
 拿利吉姆。
    而且赛德雷克还不一定会失败,这点正是这场战争的可怕之处,既然如此,更应该趁早使出所有可用的招数来阻止赛德雷克。
    再加上翠兰现在人在城里。
    尽管赛德雷克对自己中意的人很好,却完全不会去在乎对方的心情或立场。
    想必他对翠兰也不会手下留情,他可能对于在狩猎场上救了松赞?干布王,还让利吉姆逃走的翠兰心怀怨恨。
    尽管抱持着这样的隐忧,利吉姆还是独自从藏地城的前院逃走了。在那种情况下,身为国王的利吉姆,有义务确保自身的行动自由。
    然而——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再离开更远。
    幸好利吉姆所该采取的行动,正好与他想留下的愿望相符。
    「我要去召集愿意反抗赛德雷克叛变计划的人,然后包围藏地城要赛德雷克投降。」
    「我们也来帮忙。」
    族长加入了利吉姆。
    「由利吉姆殿下亲自担任指挥的话,大家也比较容易凝聚起来。赛德雷克背叛雅隆绝非为
 了藏地,只要赶快让大家明白哪一边比较有利,就可以阻止藏地人民之间的内斗了。」
    「可是……」
    面对无法爽快同意的噶尔,利吉姆开口:
    「你回雅隆向父王报告。」
    利吉姆与噶尔的眼神在沉默之中缠斗了好一会儿。
    不久后,噶尔用他那线条优美的嘴唇吐出表示投降的叹息。
    「臣明白了。」

    清醒过来的苏孜一睁开眼睛,立刻感受到被寂静包围的压迫感。
    他转动眼球望向四周,无论是天花板的颜色或装潢都是他熟悉的,然而他却觉得很闷热,于是慢慢将手放到额头上,额上的汗水多到几乎让手指滑落。
    ——我刚做梦了吗……?
    苏孜缓缓起身,并从放在枕边的容器中舀水来暍,他拿起杯子准备凑近嘴边的手晃个不停,最后温水有一半都洒在盖住膝盖的毛毯上。
    「有没有人在啊?」
     苏孜声嘶力竭地问,并且环视房间四周。
    然而却没有半个人出现,他独自一人沉浸在寂静之中,于是逐渐想起天亮前发生的事。
    ——那时也是在做梦吗……?
    苏孜问着自己。
    最近他时常梦到过去的事,但是醒来后,梦境与现实的差异却让他觉得不对劲。相反的,有些事情他认为是现实,后来才知道那是梦。
    赛德雷克的暴行让苏孜不敢置信,他由衷希望那段记忆只是自己的梦境。
    然而记忆却是如此鲜明。
    「有没有人在啊!?」
    苏孜再度拉开嗓门问,此时门口的布帘被掀起。
    不过,出现的并非他的侧房也不是侍女,而是赛德雷克。苏孜那引以为傲、身材魁梧的孙子,此时正用桀骛不驯的眼神俯视着他。
    「赛德雷克!!你这……!」
    苏孜以沙哑的声音怒吼,旋即剧烈地咳着。
    因为痛苦咳嗽而流出的泪水,沾湿了他那年老模糊的双眼,但是他依然瞪着赛德雷克。
    「你为何要做出那种事……?」
     面对祖父的质问,赛德雷克不耐烦地用小拇指搔搔耳朵。
    「『那种事』指的是什么?是指我抓住利吉姆?还是用毒将把雅隆的士兵赶尽杀绝呢?」
    「你……你说什么!?」
    苏孜惊呼出声:
    「你……你……赛德雷克……!!」
    「很吵耶,不要大叫啦。」
    赛德雷克不耐烦地说完,接着一屁股坐在床沿。
    「我之所以抓住利吉姆,是因为他会阻挠我去杀大王,我打算现在马上出发去雅隆取下大王的首级。就算不幸被揭发,只要能控制利吉姆,情势就还有可能对我有利。」
    「别……别说这种蠢话了!」
    「如果我不杀了大王就会被他杀掉,演变成这种状况没关系吗,祖父?」
    赛德雷克浮出冷笑,让苏孜忍不住咽下口水。
    「怎么回事……?」
    「我让妃勒托曼夫人怀孕了。」
  苏孜自喉咙问发出呻吟,听到这句话,他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但是他仍努力维持住意识。
     「……虽然我不想再问一次……你刚才说什么?」
    「妃勒托曼夫人的肚子里怀有我的孩子。」
    赛德雷克语气中的逞凶斗狠消失了。
    「祖父,我这十年来一直都暗恋着妃勒托曼夫人,我也知道这是离经叛道的单恋,所以也试过其他很多女人,但是无论哪个女人都无法和妃勒托曼夫人相比。」
    「你这蠢材……十年又怎样!!就算一百年你也得给我忍下去!」
    「反正又没人看见。」
    赛德雷克毫无悔意地强辩着。
    「去年底我不是送东西去雅隆吗?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原本妃勒托曼夫人的寝宫人就不多,所以我潜进去的时候根本没人看见,可是我一时糊涂把腰带忘在她房里,结果被夏拉要胁,不过那个女的今天早上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妃勒托曼夫人一定记得。」
    「这个我也不清楚,夏拉是说妃勒托曼夫人绝对不会说出对方的名字啦,她无论怎样也不会出卖孩子的父亲吧。」
    苏孜完全无法回话。
    他的孙子怎么会这么天真呢?
     同时,他也想起象雄的祭司对妃勒托曼美貌的评论。
    原本她并不是要嫁给松赞?干布。
    过去象雄的犁牛曾因传染病导致数量锐减,那时吐蕃方面赠送给他们为数庞大的犁牛,不过这并非为了外交,而是吐蕃希望能透过类似买卖的形式获得黄金和玉。
    当时侵略松州的计划尚未成形,也还没有决定何时出兵尼波罗门,然而无论苏孜或松赞?干布都已经预期,未来将展开一场无法赏给部下丰硕战利品的战争,因此他们希望透过和平的行动来得到必要的物资。
    然而就在支付这些物资之前,象雄表示要将妃勒托曼嫁给大王。
    过去象雄出身的王妃很多,但是身分不明者也不少,苏孜于是透过门路查出妃勒托曼的来历。
    妃勒托曼是象雄王与西域的乐手所生的孩子,从小被软禁在北方领地的塔里扶养长大。
    深受象雄王信赖的祭司似乎曾经告诉象雄王,如果继续将妃勒托曼留在王宫中的话会招致不幸。
    事实上,有不少大臣被还不满十岁就相当美丽的妃勒托曼迷住,因而向象雄王表明想娶她;在这些大臣之间,甚至还发生过好几次争风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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