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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为妃-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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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身边坐下来,他第一句话就说得酸溜溜:“得亏梅花鹿不能来参宴啊……”

席兰薇瞥一瞥他,美目一扬不理会,兀自端了那盘虾到面前,也不需宫娥插手,自己剥着喂猫。

小猫自是无比舒服,睡着觉连眼也不睁一下,觉得有吃的递到面前,便伸爪子抱住她的手腕,啃她手里拈着的那枚虾仁。

一枚吃净,席兰薇又剥了一枚送过去,刚被它的爪子抱住,就听到旁边的霍祁不高兴了:“朕还不如猫呢。”

席兰薇一怔,拿着虾仁的手下意识地一抬。霍祁目光下移睇了那虾仁一眼,更加不满:“这个它啃过了。”

“……”只好把虾仁完全扔给小猫,让它自己吃去。在宫女捧来的铜盆中净了手,重新又剥了一枚虾仁,送到他口边去。

皇帝挑眉淡看着她,就不张嘴。

下一刻,席兰薇完全没如他的愿跟别的嫔妃一样撒着娇非让他吃,手上一转,直接把虾仁丢进了自己口中。

吃罢了还抿起笑意,心满意足地低语品评:“味道鲜美而不腻,这御厨手艺甚好。”

抬眸再觑一觑仍旧面色不改仍在看她、眼中却分明“有杀气”的霍祁,席兰薇从容不迫地又去剥下一个。

还是先送到了口边,他还是就不张口,这回她倒是没再理所当然地自己吃,略一偏头:“陛下真不尝尝?”

霍祁闷了一闷,最终……很没骨气地把虾仁吃进去了。

“嗯,不错。”口气淡淡地评了一句,霍祁执起酒盏来饮了口酒,才总算神色缓和了。

席兰薇眼睛翻翻,也兀自喝酒,不搭理他。



宫宴散去后,嫔妃们仍是各自回宫。若有皇后,这日皇帝便该去长秋宫,可眼下没有,按着往年的例,皇帝都是独寝的。

缓步行在宫道上,夜色凄凄,天边玉盘也透着寒意,在烟云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疏远感愈加分明。

席兰薇抬了抬头,只觉这情境似曾相识。

——是和去年一般无二。同是中秋、同是月圆,同是歌舞升平的宫宴散后显得异常安静的宫道。

但去年这个时候,杜氏和卫氏还活着,夏月还没进宫……仔细想想,倒好像那会儿的开心事更多一些——那天皇帝帮她缓和了与父亲的矛盾。

相较来讲,今年中秋……平平无奇么。



回到漪容苑吩咐备水,长汤热气氤氲,惹得熏香气息也更浓重了些。

她致哑的事还没查出结果呢。

席兰薇想着,不知不觉中,思绪又飘到这些日子与霍祁的相处,转而觉得……若一直这般下去,兴许有朝一日,连这些事也可以直言告诉他?

思量中仿佛并不似从前那般在意结果如何、不似从前那般恨意凛然了,纵使想的是这让她痛苦了一世有余的事,心内在意的还是与霍祁的信任多些。

托了一捧水泼到面上,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雾气弥漫里,好像一切美好都漾在四周,让她满心觉得,这一世必定这般舒心到底。



沐浴后倦意袭来,席兰薇踏出浴堂,便见同样刚洗净的小猫甩着湿漉漉的毛跑进卧房去。

笑了一声,知道它身上湿时愈发喜欢往她榻上跑,心说必要赶紧把它拎下来才好,若不然,这么晚了还要重换床褥。

踏进卧房门槛,席兰薇脚下滞住。

榻上帐中,霍祁盘腿而坐,和拎在手里的小猫对视着。小猫因毛尽湿着,看上去很有些狼狈,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任由他教训。

他的手指敲在它鼻头上:“刚才抢了朕的虾仁,现在还想在兰薇榻上蹭水?反了你了?”

“……”席兰薇屏息不吭声,听他继续说。

“谁让你去的宫宴?你跟那两只鹿好好待着不好么?去了你也是睡觉。”霍祁继续跟小猫较着劲,严肃而带顽意,全无帝王威仪……

席兰薇看着出了神,他还真是……可以是截然不同的两副样子。

啊……他居然来漪容苑了?

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跟“夫君”一同过中秋了,席兰薇扯住神思,强制着不让自己这时候坠入上一世的回忆里。

看看几步外的案几,上面搁着早备好的桂花酒。席兰薇放轻了脚步,一点声响都没有地行过去。倒了两盏执在手中,再提步走向床榻,仍旧半点声响都没有。

“你说你一只猫……”霍祁仍拎着小猫斗气斗得十分投入,肩头被人一触停了话,回头一看——立即迅速把小猫扔下了榻。

闲来无事拿着小猫解解闷,偏让她看见了。

轻咳一声,霍祁转瞬间恢复平日里的样子,微一颔首:“来了?”

一只瓷盏递过去,席兰薇侧坐榻边,一双美眸凝望着他,在淡淡的桂花香中,她的双颊好像已带了些醉意。

他接过去,却没直接饮下,执在手里看了一看,又去把她手里的另一杯也拿了过来:“嗓子未愈,不喝为好。”

“……”席兰薇闷了一会儿,听话地应了声“诺”。

于是他亦未喝,酒盏放在榻边矮几上。他揽着她躺下,静了一静,他说:“景妃今天提起来,明年该采选了。”

席兰薇心中一沉。

“这是朕登基以来的头一次,不选决计不行。”他平静道。顿了一顿,他侧首看向席兰薇,不知怎的,神使鬼差一般,就是想问她:“你当真能容得下朕宠别人?”

☆、第73章 揭穿

兰薇沉静须臾;觑一觑他;目光又有些闪避,似乎是盼着他不要逼问下去了。

霍祁却未作声,双目凝视着她;非要等她说话不可。

“臣妾……”席兰薇眨了眨眼;嗓子不适下轻咳了一声;又喃喃道,“臣妾容得下。”

霍祁一瞬的失落,面色骤黯,闷了一闷;又无法责怪这答案,稍缓了口气,风轻云淡地应出一声:“哦。”

他阖上眼;却觉得衾被中她的手探了过来,摸索了着伸到他手心里,他刚把手掌摊开,她便写了起来。

轻轻的触感带来微微的痒意,霍祁看不着,只能尽力感觉着她在写什么。

她写的速度也放慢了些,好在字并不多,仍是很快写完了。

“臣妾容得下,但臣妾不喜欢。”

霍祁一怔,睁眼看向她,看了须臾仍还在看。

席兰薇也回望着他,被他看得双颊泛热,颔了颔首算是躲避,见他还在看,她索性背过身去。

蓦地被从身后环住,席兰薇轻一咬唇:“不算臣妾善妒。”

“怎么不算?”他轻笑着,“明摆着就是嫉妒。”

“……才不是。”席兰薇转过身去面对着他,缩在他怀里,把他的手从衾被中拽了出来,非要把此事掰扯个清楚,“若是嫉妒,陛下宠谁,臣妾便定要害她、定容不下;但目下不是这样,陛下宠谁无妨,只要她不惹臣妾,臣妾也会待她好,只是臣妾心里难受罢了。”

她写得缓缓,面上情真意切。写罢抬头望一望他:“陛下觉得臣妾小气么?”

霍祁未作多言,低笑着吻上去,无论她还想再说还是再写,皆一并噎回。

如此自是一夜旖旎,幔帐中光线幽暗,只余微微响动低而明晰。



转眼间夏氏已被废了月余,吴氏仍禁着足,宫中一片平和,人人都识趣地不多提二人。

席兰薇的生辰在九月十九,已不远了。她位份算不得高,正好也省得大办,只盼着到了那天霍祁能记得,来陪她共度这日。

心内的期盼多了,也就愈发患得患失,一壁笃信他必不会忘,一壁又担心他若是忘了怎么办……

不安之下,明明还有些时日,竟已不由自主地安慰起自己来,劝自己说他不来也好,中秋那天他破例来了漪容苑,便引得后宫好一番醋意升腾。

嫔妃们对她的嫉妒来得愈发明显,然则除却嫉妒,也少不了有想巴结的。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同居长盈宫的邱良人造访得突然。满面蕴笑地见了礼,随意的寒暄几句,便倏尔转了话锋。

睇了眼随来的一名宦官,邱良人口吻发冷:“自己说。”

那宦官连忙一拜,瞧着战战兢兢的。席兰薇打量着他,看服色并不是邱良人身边的宦官,一时摸不清邱氏什么意思。

邱氏催得很急,那宦官跪在地上却仍是好一番踌躇,等得席兰薇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物。

兰薇尚未看清是什么,清和却已然斥了出来:“什么都敢往娘子跟前拿!活腻了么!”

斥责间,兰薇也看清了那是何物,抬手一阻清和,侧眸看向邱氏,紧蹙的黛眉间凛意分明。

“娘子息怒……”邱氏垂首道。抬眸,又劝了清和一句,“清和姑娘也别恼。”

主仆皆静,等着邱氏给句解释。邱氏一指那宦官,轻笑道:“他和臣妾身边的掌事宫女沅菁是同乡,故此臣妾也见过他几面。前几日看他在疏荷馆前转悠,猜是等沅菁呢,又看神色慌张,便叫来问了几句话。”邱良人话语停了停,嗤笑一声,又道,“结果他一慌,袖子里便掉出了这东西来。臣妾见了也吓了一跳,忙让人查这是谁的八字,谁知竟是婉华娘子的。”

席兰薇深吸了口气,凝目于地上那布偶不言,邱良人继续说:“臣妾和娘子不算熟络,但知巫蛊是宫中大忌,便不敢瞒着。尚未禀及陛下和景妃娘娘,欣昭容娘娘亦不知晓,但凭娘子做主了。”

席兰薇浅一笑,略有几分谢意。目光从那布偶上挪开,看向那宦官。他袖口、衣摆处皆有些许白灰,衣衫也显旧,不像是在嫔妃宫中服侍的,更像做杂役的。

她看看他旧到褪色的衣缘,顺着继续看下去,视线停在他腕上。

手腕上有一串檀木珠子,看着成色甚好却不算新,依稀能寻到日日把玩的痕迹。

“我知道了。”席兰薇又笑了一笑,清和替她说的话,“多谢良人娘子告知。此事我自会处理,陛下与景妃娘娘平日里都劳累得紧,先不必扰她们了。”

邱氏听得一怔,回思一番,确信自己尚未说过这东西从何而来。刚欲再开口,席兰薇却嗓音哑哑地亲自说了话:“秋白,送客。”



送走了茫然错愕交加的邱氏,席兰薇也没多留那宦官。只那魇胜的布偶自然给她留下了,她也并不害怕,径自捡起来,拿在手中看了一看,甚至毫无所惧地随手拔了一根针下来。

目光稍凝,席兰薇瞧着那银针上的微微光亮,笑声清冷。

“毁了吧。”她把布偶递给清和,“针尤其当心,清干净了,别误伤了小猫小鹿。”

神色从容得让清和发懵,与秋白对望了一眼,秋白寻了个合适的疑问挑明这话题:“娘子知道……是何人所为么?”

“……夏月啊。”席兰薇一脸的理所当然,见二人犹是不解,便道,“那宦官是冷宫的宦官,没看出来么?”

“……”秋白清和再度对望一眼,同时摇头,答得很老实,“没有。”

“衣衫那么旧,决不是宫嫔跟前服侍的,若这东西是哪个嫔妃所为,必定藏得好好的,哪能让他捡着?”席兰薇揉着太阳穴微皱眉头,只觉得这般显而易见的事怎的总需要解释,“衣衫上蹭了不少白灰,说明那宫室已很旧了。处处表明他做得不是什么好差事,偏手上那串檀木珠子成色上佳,也就那么一个原因吧……”

冷宫的嫔妃为了过得好些,将贴身的饰物拿去打点了。

秋白清和听得一时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又不解道:“那您……何不让邱氏说了呢?”

好歹一验猜测。

“我怎么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席兰薇淡泊道,“从来不熟的人,突然来说这个。再多留她一刻,各样的主意便要来了,我是听是不听?若是不听,她面上尴尬;若是听了,用了她的法子便欠她个人情,干什么惹这麻烦?”

颜色稍缓,席兰薇瞧一瞧清白手中的布偶,笑容覆上一层森寒:“再说,这夏氏……还得我自己会一会她。”



愈是离宫中辉煌遥远的角落,要疏通起来便越容易,这冷宫……就算容易到了极致了。

没花多少银两,宫人们便点头哈腰地应下、再三保证绝不让外人知道席兰薇来过。诚然,花的这些银两只是为面子上好看,秋白清和自会在私底下跟他们把话说得更明白,让他们知道若是透出去半个字,他们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席家哪里是他们开罪得起的。



席兰薇在一座院子前驻下足,看一看旧到连红漆都寻不到多少的木门,不得不叹一声人生真是可以大起大落到意想不到。

宦官寻来钥匙匆匆地开了门,之后便退到一旁,不吭声地恭请她们进去。

院中无人,席兰薇环视一圈,向应是卧房的那一面行去。绣鞋踩在落了满地的枯叶上,响声清脆。走了几步,便有人从身后的房中跑了出来,足下一滞:“你……”

三人一同停下来,回头一看,那宫女面色一震便拜了下去:“婉华娘子万福。”

一眼就能识出她,可见不是冷宫的宫女,是随着夏月进来的。

席兰薇略作思忖,遂转身向她走过去,在她面前驻足了片刻,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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