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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樱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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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也,非也!”鄯伯辛侧脸看她,笑着道,“天上碧空如洗,凡间秋水伊人,妹妹看此理可满意否?”
  “只怕骄阳似火,几日便将城里的池水烤得一干二净,”阿钦佯叹道,“看来长空万里,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几日旱热难耐,倒听说半月前江南雨水颇丰,”鄯伯辛握紧她的手,放在胸前道,“几只游海大船顺流而下,日夜摆渡,风调雨顺,船上奇花异草,芬芳沁人,像极了那伏游在河湖里的兰芷仃州,妹妹可想瞧上一瞧?”
  阿钦故意避重就轻答道:“公子早知旱热难耐,又何必与我手掌相贴?”
  鄯伯辛笑着执起另一只微凉的手,顺势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在耳边呢喃了两个字:“凉快。”
  *
  小街曲巷,八面玲珑,鄯伯辛引着阿钦走进一间宅院,刚入大堂,烛火“嗤”的一声即燃,只见笔墨纸砚,桌椅茶盘,五脏俱全。鄯伯辛随意挑个位坐下,阿钦朝里面一望,见纱帐屏风人影若现,后窗半开院中有竹,室内高悬一匾,嵌着“居梦筝”三个金字。
  鄯伯辛摇扇打了个响指,屏风后的伶工们便咿咿呀呀的合乐而歌。
  “这本是盛樱招待藩国商贾的地方,名一品居梦筝,曾译成藩国俗语,据说朗朗上口。”他凤目微挑,一副翩翩公子的尊容,笑道:“想来这群蛮子倒真是乐不思蜀,夜夜美梦,醉生梦死,一点儿没有独在异乡为客的自觉。”
  “或许漂泊艰辛,苦中作乐?”
  “若果真漂泊艰辛,又怎会赚尽金银却舍妻儿老小不顾,迷恋风尘又不改始乱终弃之德,胆小怕事依旧欺善怕恶欺行霸市,贪图富贵便阿谀奉承鱼肉百姓,狐假虎威固然可怜,自欺欺人固然可怜,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处,”鄯伯辛道,“再者说,人生在世,谁没有辛酸苦楚,大憾大悲。艰难困苦,说长亦长,说短亦短,只是休去言说罢了。”
  “即便如此,在这众多酸楚中,依然有那甘甜之味,人生平常,但亦少不了跌宕起伏,”鄯伯辛抿了一口茶,笑着对阿钦道,“不如我说上一段传奇佳话,与你共赏?”
  “愿闻其详。”
  烛火微响,映在两张交相辉映的脸上,西窗剪影,笑谈春秋。
  “古语云:物有通灵,草木为最”。而那奇花异草之流,往往生长于险山怪石之巅,常通灵脉旺盛之处,多自有神识,更有甚者可以左右天地伦常,雷雨乾坤,皆不足为奇。
  这之中有一奇花,生在高山之巅,长于崖壁之间,通体雪色,夜发白光,一夕盛开一朝凋零,绽放之际清幽袭人,香飘百里,乃难得一见的存世之宝。
  市井有闻,一对私定终身的年轻男女迫于家族阻拦曾逃难到此处,因手中拮据又无半点所长,道听途说穷途末路,便上山采折此花。谁知山路险峻,二人发现时粗心不慎,竟齐齐挂在半山腰的花茎上。那男子不顾旧情,放手将女伴抛下山崖,妄图摘花自保,谁知那花叶根茎竟自行断裂,男子保命不成,亦粉身碎骨。
  传闻毕竟是传闻,久而久之,不免被人遗忘。时至本朝,天下初定,太祖皇帝平定江南,帝后二人同回帝都时路过此处,见风景宜人,便停下歇息,亦上了此山。
  时逢月夜,穆后一眼便发现了此花,有心上前采摘,太祖护她心切亦跟上前去,谁知悬崖之巅忽然地动山摇,二人不防,便抓着那花茎,悬在崖边。深夜上山,本是一时兴起,不欲旁人左右,谁知许久未归,竟也不见一人来寻,两人支撑了许久,最后,穆后不忍劝太祖松手,甘愿自行了断,跳入悬崖峭壁之间。
  太祖见她如此,笑曰:“你我二人沙场相识,南征北战,金戈铁马,这盛世安乐我从未想与第二人分享,既能相知相许,何不可生死相依,相约来世呢?”
  道罢,松开抓住花茎的手,二人一同跌落山崖。
  或许是此情此景感动了上苍,被人发现时二人双双躺在山脚的长石上,竟相安无事。几日后太祖醒来,发觉衣间袖袋中盛开着一叶残花,仔细一识,竟是那日在悬崖边的那朵,又想起这几日的自己境遇,一枕黄粱,浑浑噩噩和做梦一般,便脱口而出,赐名梦昙。”
  不知不觉中,伶人的歌声早已停止,阿钦看着眼前烛火爆出的灯花,眼神似乎染上了一层暖色,良久,她淡笑道:“世上巧言辞色,这花神竟被三言两语打动,真不知是在山上呆太久了,还是识人太拘泥于表面,尽管曾生死与共,同甘共苦,但所谓相濡以沫山盟海誓,不都是瞬息之间的事么?难不成成天喊着地老天荒之人,便一定能见到洪荒巨变沧海桑田么?”
  鄯伯辛答:“世人知觉蜉蝣虫蚁,朝生暮死弱小卑微,世人羡慕飞鸟大鹏,日行万里寿比南山。只是,若那翱翔九天的大鹏俯瞰人世百态,是不是亦和世人见那短寿的蜉蝣一个模样?微小可怜之物尚可相偎相依,世人为何不能红颜白发相伴不离?花开一瞬,刹那芳华,可在有心人眼里,便成了永恒。”道罢,端茶即饮,一曲幽篁残烛落梦,转眼更敲三下,竟至半夜。
  伶工们熙熙攘攘的退去,留他二人端坐屋内,桌上还摆着两杯冷茶。
  忽然“啪”的一声,火光泯灭,青烟袅袅,一时半刻间,微风轻响,竹影摇动,屋内悉数弥漫起异常浓烈的幽香,晃人心神。
  鄯伯辛牵过阿钦的手走到另一扇屏风后,只见黑暗中有物发光,盈盈玉白,宛若羊脂,阿钦定睛一看,竟是一朵纯白的昙花。
  “传闻这花百年开一次,夕开朝落,以半夜香气最为浓烈,故事传奇多为杜撰,倒不如亲自见上一见为妙,”鄯伯辛笑道,“妹妹可还满意否?”
  阿钦看着洁白的花朵忽然垂下眼,叹息道:“如此珍奇,阿钦怎会不知足?只怕配不上公子这般抬爱。”
  “药有百味,逃不出辛甘苦酸咸,甘与苦相依,辛与酸相应。人生在世,春风得意时需与人分享,彷徨失意时更需与人共担,踏遍千山万水,不过痴心妄想欲寻一味良药,解眉间清愁,笑人间万事,仅此而已,妹妹何需心存芥蒂?”鄯伯辛抬起她的下颚,看进那双幽潭般的眼睛,轻声道:“药有万千,而这一味名为相知,普天之下,万金难求。”
  “与卿共赏百年奇观,乃伯辛之幸,而百年之后,会不会亦有人执笔书狂,编撰出一段风月佳话,流传于市井巷陌?而伯辛之愿,只盼去了那‘风月’二字,应了那佳人芳华,话曰白首。”道罢,吻上那冰凉的唇,吾寐思服,辗转反侧。
  半晌过后,二人鼻息纠缠,四目以对,鄯伯辛忽然用手覆上阿钦的眼,叹息一声,缠上她的腰,吻咬她的后颈。
  恍惚迷离之间,她忽然听见他若有若无道:“思卿往昔,割舍不已,情难自禁,三生有幸……阿钦阿钦,可是我命中良卿?”
  可惜红烛灯灭,除去那声声轻喘,意乱情迷,早已看不清所有。
  香气散尽,终是有惑无解。
  *
  时至盛夏,屋外早已酷暑难耐。
  不想夜里忽来风雨,残灯摇曳,明暗不定。
  鄯伯辛坐于花下楼与鄯仲卿一同饮酒,见那姹紫嫣红娇媚无骨的舞姬搔首弄姿,不由不耐的挥挥手,遣她们悉数离去。
  鄯仲卿眯着一双眼,笑着关心道:“阿弟可是有心事?”
  “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鄯伯辛颦眉。
  鄯仲卿看了看窗沿,挑眉笑道:“或许是这雨下得太不是时候。”
  一阵电闪雷鸣过,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二公子,有位姑娘要见您,”侍从通报道,“她说向楼下一看便知。”
  鄯伯辛走到窗前推开帷幔,只见灯火阑珊,一袭青衫剪影,在窗下抬头守望。
  鄯伯辛忽觉心跳如鼓,气息有些不稳的命令侍从道:“风雨交加之际,为何不叫人上来!”
  “这……那姑娘说……”
  鄯伯辛回首再望阿钦,见她笑着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罢了罢了,给我备伞,下不为例!”
  待他撑伞走下楼去,阿钦已在雨中站了许久。
  鄯伯辛匆匆忙忙将衣衫披在她身上,擦去她额上的雨水,心疼道:“怎地如此不懂爱惜自己……”
  阿钦看着他,眼神有些飘忽,半晌,还是笑着说出早已酝酿于心的话语——
  “公子抬爱,阿钦来向公子辞行。”

  情有可原

  “公子抬爱,阿钦来向公子辞行。”
  忽然一阵暴风骤雨,惊雷炸响,鄯伯辛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衣衫湿透,冷汗连连,外面又是一阵风吹雨打,叶落根摇。
  掐指一算,离那日道别早已过了一月。
  他抓起床边的玉枕,想也不想就往墙上砸去。
  不问过往,不盼来日,只求今日今时今刻携手,自己何时被一个女人弄得如此阴晴不定?
  而那人却视而不见,避而远走他乡,道是此生不再相见。
  何其决绝,好一副冷心肠!哼!
  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他继而躺下合眼假寐,竟愣是睡也不着。脑子和了浆糊似的,门外暴雨倾盆,听着那哗啦啦的雨声,便点点滴滴到了天明。
  清晨,大雨初停,朝阳徐徐升起。
  湿润的雨水并没有给大地带来清凉舒爽,反倒更像一种宣泄,朝云暮雨,在白昼来临的时刻竟痕迹全无。
  服侍起身的仆从们推门而入,鄯伯辛也不耽搁,净了脸洗漱完毕,便把管家叫道身侧,询问后院的开支。
  管家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鄯伯辛不知为何总有些提不起精神,摆了摆手,只随口添上一句:“夜里遣几个人过来,好生服侍。”
  “这……”管家为难道,“怕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后院那些人呢?”
  “不瞒二公子,府里的侍妾早都打发走了,后院也鲜有女伴,大公子说这是老爷的意思,又说嫁娶之礼,你情我愿,还是少落人口舌的好。”
  “嫁娶之礼?”他随手拿了方镇纸砸在地上,冷笑道,“我这辈子是当和尚的命!”
  不满归不满,鄯伯辛仍和以往一样,出了房门,绕过那十里回廊,负手向前厅走去。
  鄯家本家盘踞沽邺城一带,地处江南上游,四季分明,水草繁茂,丰年是整个京朝最大的产粮盛地,乃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
  鄯伯辛此次回来用了一月,一月之内,舟车劳顿,日夜颠簸,一月之后,依然没能忘掉该忘掉的人。
  故心情积郁,时时暴虐狂躁。
  一进前厅,便闻到汤羹吃食之香,鄯仲卿坐于堂侧,还是那副老样子,一见鄯伯辛便笑眯眯的招呼道:“阿弟起得再晚些,这加冰块的凉粥可不凉喽!”
  鄯伯辛走到桌前落座,心中有怨默不作声了会,还是开口问道:“父亲可在书房?”
  “大早便出去了,说是朝廷出了点事。”鄯仲卿夹了一筷子小菜,眸光闪闪的看着鄯伯辛道,“他说商铺那边有事打理,让你早些过去。”
  鄯伯辛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便再无他话。
  早膳用过之后,兄弟二人分道扬镳,鄯伯辛备马去商号钱庄,鄯仲卿则到书房领了私章,回房里查看渡口的货单。
  晨光初露,金子般的色泽洒满大地,鄯伯辛骑着马行在市井街道旁,见人来人往,鼎沸如潮,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也不急着赶路,安之若素享受这一片盛世太平。
  等到了商铺,日头已有些高了,用汗巾拭了拭额角,他端起一杯冷茶开始盘问店家账目的事,当听闻这几日有大买卖进账时,不由皱眉,出言问道:“甚么东西,东家是谁?”
  “是城东王家,说是要购进一批上好的桌椅板凳,缘由是新赌坊开张。”
  “可曾给了货据?”
  “未曾,只是嘴上照面说上一说。”
  “空口无凭,数目过多,”鄯伯辛道,“要多加小心。”
  “二公子可是对王家人不放心?”一个声音打断二人的交谈,一袭紫衣飘然而入,室内顿时异香扑鼻。
  王安若身穿窄袖罗裙,行至鄯伯辛对面,落落大方而坐,身后还跟着个翠衣小姑娘。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做不也是情有可原么?”鄯伯辛放下账本道,“王姑娘若真的介怀,伯辛只能在此赔不是了。”
  “二公子哪里的话,即是情有可原,我这么做倒显得不通情理了,”王安若道,“王家业大,难免牵扯繁多,这账查是不查,公子请自便。”
  鄯伯辛耐下性子站起行一礼,寒暄道:“姑娘亲自到此,可有何要事?”
  “今日酒楼开张,请东家过去做客,安若想请公子一同前去,就不知公子赏不赏这个脸?”
  “账目多杂,只怕多有耽搁,既然姑娘邀请,鄯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鄯伯辛道:“不如这样,午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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