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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樱年-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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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易哥……”她痴痴地笑了起来,“刚才那是甚,真好喝……”
  薛易年见她眼媚如丝,双颊微红,忽然意识到是被自己灌醉了,尴尬轻咳几声:“你若觉得好,自己起来喝。”
  薛湄躺在地上笑了一会,眼角便渗出了泪花,她闭着眼道:“阿易哥,我真羡慕你。”
  “你写着一手好文章,从不胡乱挥霍钱财,我娘说,这是要有大作为的人。做那些话本子里的明君贤臣,千秋佳话,说不定锦上添花一笔,传诵千载,人尽皆知。”
  “但我不这么想。人活着,又不是为他人而活,为甚要成为众人口中这样那样的人呢,若变成那般模样,筋疲力尽了怎么办?殚精竭虑了怎么办?那样的人,会活得开心么?”
  “可是独在人世,怎样才叫开心?我宁愿像阿易哥这样,恃才自傲,孤芳自赏,自在潇洒……可是我还是活得不开心,阿易哥,你开心么?”
  “不开心,只有苦中作乐,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他问。
  “可这苦海无涯,行乐无疆,哪里有尽头?若是没有,一直这么下去,人为甚还要活那么久?”
  “或许入戏太深,自在其中。”薛易年看着她,叹息作答。

  番外·摽梅之年(下)

  薛湄在学堂上闹翻的事还是被薛母知道了,被逼着给所有同窗道了歉,家里便不再让她上学,只是偶尔去给薛易年跑腿送饭。
  薛家人把她当丫鬟使,她也只得逆来顺受。
  盛夏已过,晚秋将近,学堂里的儿郎们旧衣换新袄,薛小妹还是那件白不拉几的单衣,日夜操劳。
  有一日薛易年刚下了晚课,王成急急忙忙赶来找他:“薛兄薛兄!你那话本子又要上台了!今晚花下楼第一出,我和那鸨母商量好了,五五分成,他们说要见你,商量明年开春再写一部新戏!”
  道罢,二人一同火急火燎的赶去戏场。
  和一干人等谈毕后,又遇见了书局的老板,寒暄几句,竟被拉去雅间里晃了一圈,等到戏过终场,薛易年这才想起时辰已晚,回去便只有挨板子的份,不由心中一阵懊恼。
  谁知,窗栏前忽然响起“笃笃”的敲打声,薛易年伸过头一看,只见一张挂着笑的脸正盈盈看着他。
  “阿湄?”他试着叫了一声。
  “是我。”薛湄朝他招手,走到窗边踮起脚道:“阿易哥,戏我看了,写的真好,恭喜。”
  “这么晚,你……”
  “伯母怕课下得晚,让我过来送饭,我听他们说你在这里就跟了来,刚好碰上戏刚开台,一直看到现在。”
  “你站着别动。”薛易年放下手中的杂务快步走出大门,在转角的一处灯火阑珊看见了那袭白衣。
  他牵过她的手,冻得简直要了命,二话不说就将她拉进楼里。
  进了屋子燃起暖香,他将手炉递给她,薛湄一只手捧起,一只手还不忘翻阅着留在桌上的台本,看那大喜大悲,人世无常,看罢不由频频赞道:“以往我呼来唤去,自以为是,倒是错怪哥哥了。”
  “净是些痴人梦话,拿出来怕是让人笑话,”薛易年道,“情深不寿,一从而终,这世上哪有一样是真?”
  “真真假假,总有人将信将疑,半生仍痴。”
  将台本子上的戏扔在一旁,薛易年笑着看她:“怎么,你信?”
  “哥哥若是不信,又何必写那些个风花雪月,爱而不得,让人心酸呢?”
  薛易年愣住,颦眉思付,之后沉默摇头,然后仰天长笑,最后笑而不语。
  “阅戏者,百千万计,知己者,二三人矣。”
  窗外已是午夜时分。
  将手上的事务处理好,二人一同归家。
  出了花下楼的门,薛易年将身上的蜀锦斗篷解下,披在薛湄身上,道:“夜凉风大,小心着凉。”
  “阿易哥多虑了,”她笑道,“我又不是大家户里的千金小姐……”
  薛易年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就走,薛湄一步一步蹒跚跟在其后。
  夜风低吟,一路无话。
  *
  时已近年关。
  学堂里夫子不依不饶,一板一眼的举行考试。待最后一场完,薛小妹的热饭菜也送到了,薛易年让她坐下来一起吃,她笑笑,找个缘由去外面游荡会,待他吃完,又提着食盒匆匆而去。
  学堂里有人还记得她,一人指着背影讥诮道:“你看她不修边幅,又削又瘦,早晚要没了头发,亡命短寿!”
  薛易年抬头一看,竟是那位曾与薛湄堂上辩驳的自命不凡者,也笑着过去,恭恭敬敬的向那人行礼:“血浓于水,兄台话既到此,薛某倒很庆幸自己没有英年早逝,却时常趋利避害,逢凶化吉。”
  “薛易年,你这是要护她么?”
  “兄台此言差矣,”他道,“骨肉之情,十指连心,若非要断其一指,岂会不痛不痒?薛某自诩不是那心胸豁达的圣人,虽既往不咎,但瑕疵必报。”
  那人见他不似玩笑,又碍于其它不好发作,只好冷哼一声,呼朋引伴而去。
  *
  爆竹声声辞旧岁,转眼年关已过,薛家小妹又大一岁。
  家里张罗新衣新裤,薛易年要进帝都参加大考,薛母将能想到的吃穿用度全数搬上马车,千叮咛万嘱咐,一百个放心不下。
  帝都不是个好地方。
  至少薛易年这么觉得。
  参加大小宴席,说起客套官话,白天陪那些个世家女眷郎情妾意,晚上挑灯夜读到天明,日子过得疲惫不堪。
  不过尽管你来我往,逢场作戏,还果真有人动了情。一日,薛易年书读得迷迷糊糊准备安寝,走到床边却发现早有人躺下恭候多时,瞌睡全醒了,仔细一看,居然是白日里结伴出游的某位大家小姐。
  好说歹说将人劝出自家宅院,哪知这风言风语竟被太后知晓了,嚷嚷着要为他赐婚。
  许是天有不测风云,这边圣旨刚拟好,科考的皇榜一放,那女子又看上了才高八斗的状元郎,大婚之事只得无始疾终。
  薛易年与金榜题名无缘,自然要收拾东西回家。途经首饰铺,想到女眷们似乎都欢喜这些物什,拿起一支钿簪,丢几块碎银,便随马车而去。
  这一来一去,一年又过,也到初冬。
  冷冽的寒风将他的脸刮得麻木,薛母一如既往一番梨花带雨,薛易年放下行李就出了门,找来王成送新戏的台本子。
  “哎呦我的大少爷,”王成气喘吁吁的看着他道,“您可是回来了!这城里多少大热闹啊,都给生生错过了!”
  “出了甚事?”
  王成在茶摊里找了个座,边喝茶边道:“还不是你们家那活佛宝贝,今年及笄,你娘想给她找个婆家,瞧上个瘸腿的书生,和人家亲事谈妥,三媒六聘收过,谁知这天气转凉,风雨交加,那书生竟给病死了!”
  “下葬的时候算命先生说,这准媳妇生辰八字不好,命中犯克,冲撞鬼神,是百年一见的天降煞星!这事一传开,连那偷了一辈子香的油铺老爷也不敢看她一眼了!”
  “我说少爷啊,小心你们家那宝贝妹妹,甚么血浓于水,保命要紧啊!花下楼的新戏还指望着您呢,千万悠着点……”
  坐在茶铺喝了一碗茶,天上便开始稀稀落落的飘雪,送走王成,薛易年迎着暮色去花下楼逛了会,再抬头,早已入夜。
  打着伞回家,路过后院一间破败的厢房,见其中烛火微亮,便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窗外风声呼啸而过,湮灭了灯火,埋没了人息。
  薛易年嗅着冷香走入屋内。
  “阿湄,你在喝酒?”
  薛湄坐在黑暗中抱着酒坛子,迷茫的抬起头,扯开嘴看他笑道:“阿易哥,你回来啦?刚煮沸的梅子酒,陪我一起喝上两口罢?”
  薛易年见她如此,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抢过她手上的酒坛灌上几口,辛酸苦楚自在其中,抹嘴称赞:“好酒。”
  “巧了,哥哥竟也欢喜这一出雪夜青梅话煮酒,可惜,我无才无德,配不上那把酒的英雄。”
  “英雄亦有末路,凡人也有苦楚,所谓英雄凡人,究竟有何区别?”薛易年道,“只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并蒂连技朵朵双,偏宜照影傍寒塘。 只愁画角惊吹散,片影分飞最可伤……”薛湄笑道,望着窗外的大雪,“那书生的字表里有梅,伯母说是鸳鸯梅,大吉大利,若果真如此,命中孤鸾是甚?相生相克又是甚?难道真有何罪孽,入了黄泉狱喝过孟婆汤也洗不干净么?”
  道罢,不再理世事,埋头喝起闷酒,直到午夜时分,终于把持不住,昏沉睡去。
  薛易年走过去轻抚那枯败的青丝,将袖中的钿簪插入她发间,抹去那眼角的泪痕,摇头轻叹。
  “欲加之罪,何过之有?”
  *
  樱花开了,又是一年春好景。
  薛易年学业专攻一无所获,薛父见一次教训一次,说他不务正业,成天学那些酸腐书生写些淫词艳曲,乱本邪戏,朽木不可雕也。
  既是入世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继承祖业,薛易年学着打理家里的钱庄商铺,外地来的客人,他也得费尽心思周旋,时常被灌的酩酊大醉。某日,刚从城主府宿醉醒来,又接到一份急报,说沽邺有一笔大生意,父亲让他前去,尽早启程。
  薛易年马不停蹄的出了城。
  离开之前,他支使王成去城东找一处独户小院,打扫干净,先垫上个把月钱,院前栽上几树梅花,说是要给女子做闺房。
  “哪个美娇娘啊?”王成旁敲侧击道,“怎地从没听你说过,不会是那花下楼的新宠罢?”
  “知我者咫尺,家中有湄,梅在院中。”
  “你不会是看上……”王成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大声道:“她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啊大少爷!”
  薛易年笑而不语,拉上车帘,任由诧异声声随风远去。
  谁想,去日无多,却天人永隔。
  马车进了沽邺,引路人早不见踪迹,鄯家府邸也吃了闭门羹,薛易年打开信函掉出一张白纸,又想起家里那些个风言风语,顿时心慌意乱。
  待他回城,看见青梅变作碧血,素衣变作白骨,烽火狼烟满目疮痍之上不开眼的苍天,忽而双膝跪地,无语泪流,喉间发不出一字。
  “薛少爷?薛少爷!”
  有人认出了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道:“我是王成啊!”
  “鄯家人屠城了!连牲口都没放过,你们一家,都……被……”
  “她呢?”
  “她——也——”
  声音埋没在风里,带着那未来得及写下的爱恨别离,钿簪描眉的高山流水,不知要飘向何处。
  *
  嘉禾六年,灭字军沽邺城外大营。
  吴文光拿起地图在灯下思索,皱眉叹道:“这沽邺城铜墙铁壁,攻无不克,想要一举夺下,怕是难上加难。”
  “灭京朝者,必先亡鄯氏,亡鄯氏者,必先占沽邺,明日只怕背水一战……”
  “将军!门外有一人求见,说是能反败为胜,扭转战局!”
  “快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位布衣蓝衫的草鞋儒士,那人抱拳行礼:“将军果真求贤若渴,在下佩服。”
  “先生有何锦囊妙计?”
  “赠军八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挑灯看剑,吹角连营,寥寥数语,吴文光顿时豁然开朗,喜笑颜开道:“先生神机妙算!”
  “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在下姓薛,鄙名不便示人。”
  吴文光也不在意,好意挽留道:“天色已晚,先生不如就在营地歇息,等到天色大亮,一同随军进城。”想了想,又忽然笑道:“长夜漫漫,寂寞难耐,不知先生可有婚配?”
  那人答:“在下无妻无子,家中已无一人,只在有生之年得过一知己,知己已陨,心中已无一人。”
  “如此……夜里若有事,但说无妨,”吴文光使了个眼色,让人遣去几名军妓,“先生不必顾虑太多。”
  直到夜色尽褪,日出东方。
  清晨,吴文光站于万军之前点将,一小兵来报:“将军,那位先生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去了哪里,信写了甚?”
  “不知去向,”那小兵答道,“信上说‘御风远行,恕难从命’,还留了几颗梅子。”
  “知晓了,你下去罢。”
  *
  《诗经召南摽有梅》有云:“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君子女子

  渔州城,长平二十三年九月初七。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人群稀疏,店铺打烊,看样子是一片要收摊回家的光景。
  鄯仲卿骑着鬃毛马指挥最后一箱货物运上板车,让下人送去白家商号。
  沿街的一扇窗开了一条缝。
  他打了一声马哨,转身骑马驰骋而行,在清冷的夜风中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窗子被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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