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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国色生枭-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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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欢跟着瘸子进到里面,只见里面虽然窄小,东西也不多,却干净有条,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得十分整齐,显示这瘸子是一个做事仔细却又十分有条理性的人。

屋内有一张陈旧的小桌子,瘸子将棋盘和装有棋子的布袋子放下,又拿来一只小瓷碗,瓷碗上面倒扣着一张更小的碗,放在桌子上,将上面的碗取下来,里面却是放着小半碗花生米。

瘸子又取来一只小坛子和两只小瓷碗,满上酒,这才笑道:“就不是好酒,心意倒是真的。”端起酒碗,道:“来,饮上一碗!”

楚欢也不客气,端碗饮酒,酒水入喉,却是辛辣无比,没有甘冽爽口味道,便知道这是劣酒。

这瘸子虽然右腿残废,但是谈吐非同常人,不过瞧他目前的处境,却是十分的困难。

放下酒碗,瘸子才微笑道:“很少有人愿意去帮助一个没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更是很少有人帮一个瘸子。我这个瘸子只能用一碗劣酒谢你。”

“千金送十金,泛泛之交,一金送一金,却足显诚意了。”楚欢道:“这半坛子酒,想必是大哥最后的珍藏吧?”

这瘸子三十出头,比楚欢大上不少,称一声大哥倒也是理所当然。

瘸子哈哈笑道:“说得好。不瞒你说,我这人最好饮酒,可是囊中羞涩,这坛子酒,每日里只倒半碗尝个味道而已,若是换做以前,便是再有两坛,我也是片刻间便能饮尽。”

“看来大哥的酒量不差。”楚欢笑道:“在下便难以比上了。”

瘸子道:“我叫裴绩,以前有人叫我裴瘸子,现在也有人这样叫。”他身有残疾,按理说对此该是十分的忌讳,但是他却似乎毫不在意,显得十分坦荡大度。

楚欢问道:“原来是裴大哥。在下楚欢!”

“楚欢?”瘸子裴绩笑道:“你名欢,性情倒是欢乐,我名绩,可是却毫无功绩。”

楚欢问道:“听裴大哥的声音,倒不像是京城人士。”

裴绩道:“我是河西古州人士,来京城已经三个多月了。”问道:“楚兄弟似乎也不是京城人士?”

楚欢道:“在下是西山云山府人。”

“哦?”裴绩道:“楚兄弟来京,是来投奔亲戚?”

楚欢想了想,才道:“实不相瞒,小弟确实是来投奔,想谋一条出路。”问道:“河西道距离京城极远,裴大哥为何要来京城?”

“也是投奔他人。”裴绩淡淡笑道:“不过事情不顺利,恐怕难达心愿。”说到这里,裴绩脸上竟然微显黯然之色,看起来似乎满腹心事。







第三一零章  笼中雷


裴绩好酒,楚欢酒量也是不弱,半坛酒等若杯水车薪,不过片刻间就已经见底,裴绩有些尴尬,道:“酒水不多,如果可能,下次再请你饮酒。”

楚欢笑道:“裴大哥在秦水边摆摊,是否因为身上真的缺银钱用?”

裴绩想了想,摇头苦笑道:“其实我现在开始明白,有时候银钱确实很有作用。”轻叹道:“京城不比河西,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没有银子实在不成。”扫了自己所住的小木屋一遍,淡淡道:“今天你可以与我在这里坐下喝酒,再过几日,恐怕连这样的地方也呆不下了。”

楚欢心里其实已经十分好奇,裴绩身患残疾,为何会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为何又会落到如此窘境?

裴绩似乎看出楚欢心中所想,笑道:“秦水边上摆棋,也是想着能挣些房钱和饭钱,明天还要寻其他地方重新摆摊了。”

楚欢皱眉道:“裴大哥为何不回去河西?”

“河西?”裴绩摇头道:“至少现在是回不去的。”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如同猿吼,突如其来,却是让楚欢吃了一惊,裴绩却皱起眉头来,道:“对不住。”起身来,竟是拖着瘸腿迅速向外走去。

楚欢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心下疑惑,跟着出门,却见裴绩转到屋后,顺着一条小巷子快步前行,走出没多远,迎面就过来一名青衣小厮,见到裴绩,急忙叫道:“裴先生,你快去看看,他又开始发疯了……!”

裴绩点点头,也不多言,楚欢跟在他身边,却是想看个究竟。

转到旁边那处宅院的后门,后门紧闭,那猿吼之声愈加清晰,院子内传来一阵阵惊呼声,楚欢听到一个声音大叫道:“裴先生过来没有,快去请裴先生。”

有人答道:“已经去请裴先生了。”

更听一个女人声音道:“裴先生在秦水边摆摊,也不知现在是否回来,快派人往秦水边去找。”

院内似乎乱作一团,青衣小厮已经上前拍门道:“裴先生来了,裴先生来了。”

大门立刻打开,裴绩等人进了屋内,那大门立时关起来,随即便看到一名五十出头的老者快步上来,焦急道:“裴先生,你可来了,这畜生又发疯了,你快制住他。”

楚欢看得清楚,院子里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七八名粗壮的男子则是手持木棍,围成一圈,一个个紧张无比。

这群人中间,却是一只大铁笼子,铁笼子边上更有一座假山,铁链子将铁笼子和假山连在一起,那铁笼子四四方方,都是精铁所制,看起来十分的庞大,在铁笼子之中,竟豁然关着一个人。

楚欢见到那人,又是一惊。

只见那人竟是十分的瘦小,蓬头垢发,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四肢竟然都被拴上了铁链子,此时正在铁笼子里吼叫,双手握着铁杆,拼命地摇晃,那庞大沉重的铁笼子竟然被摇的直晃动,如同地震一般,那人状若疯癫,十分的吓人。

楚欢没有想到,这人身躯瘦小,就像一只小瘦猴,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是高亢有力,而且这铁笼子的分量极重,楚欢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晃动,而这瘦小的疯子却是轻松晃动,由此可见此人的力气当真是恐怖无比。

院子里的人们都是显得十分紧张,显然对这小疯子也是十分的畏惧,那老者已经牵着裴绩的手,慌张道:“这畜生刚才又突然发疯,弄不好又要挣开笼子惹出祸事来。裴先生,你上次制住了他,还劳烦你让他安静下来……!”

不远处两名丫鬟扶着一名年近五十的妇人,妇人脸色苍白,眼中又是怨毒又是惊恐,在他旁边则是站着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身着锦衣,脸色也是不好,口中嚷道:“裴先生,你……你想法子让这野种静下来,我们好生谢你。”

裴绩脸色有些不好看,瞥了那年轻人一眼,却见到一名家仆瞅准机会,竟然探出木棍子,棍端竟是往小疯子戳过去,眼见便要戳到小疯子的眼睛,裴绩已经厉声道:“住手!”只是那家仆只是蛮力,自然不能掌握收发火候,裴寂虽然出声阻止,但是棍端还是往小疯子的眼睛戳到。

楚欢皱眉,只觉得这些人实在太过分,这家仆这一棍戳出去,小疯子一只眼睛只怕要废了。

孰知这小疯子手上虽然带着铁镣,沉重无比,但是反应速度却是极其灵敏,那棍子距离眼睛只有两寸,小疯子的手已经扣住棍子,一声嘶吼,家仆见棍子被抓住,急忙撒手,又被那小疯子一声吼吓得连退几步,浑身上下如同筛糠子般颤抖,脸色惨白,下面竟然不由自主淌下尿来。

其他人也都是吓得往后退,那小疯子虽然被困在铁笼子里,但是却无人敢接近过去。

那人一棍戳过去,虽然被小疯子抓住,但是显然也是更加激怒了小疯子,他将棍子扔开,双手握住笼子上的两根铁栏杆,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楚欢竟是惊骇地发现,那粗大的铁杆在小疯子的拉扯下,竟然慢慢弯曲变形。

楚欢这一惊非同小可。

楚欢自身的力气也不小,也见识过许多力气庞大之人,但是却从未见过力气恐怖如斯之人,这小疯子双手乃是血肉,他竟是能以血肉之躯将粗大的铁栏杆拉扯变形,蕴藏在这弱小身体内的力量又是何等的惊人。

锦衣年轻人面如死灰,颤声道:“裴先生,你……你快看……!”又是连连后退。

裴绩拖着瘸腿缓步上前,神情变得温和起来,面对狂性大发的小疯子,裴绩却无丝毫惧色,只是柔声道:“雷儿,雷儿,莫要恼,莫要恼……!”

说也奇怪,笼子里的小疯子看到裴绩,拉扯铁栏杆的手慢慢送下来,歪着脑袋,盯着裴绩看。

楚欢此时也看清小疯子的相貌,这小疯子瘦长脸,双眼极圆,瞳孔漆黑,双瞳都是占据眼眶的三分之二,显得瞳孔极大,也极有神,鼻子比之常人似乎还要挺一些,嘴巴也极大,脸上甚至还长着黑黑的绒毛,不过脸上有好几处伤痕,蓬头垢面之下,倒像是一个乞儿。

楚欢一时也无法判断这人的具体年纪,但是应该不超过十五岁,脸庞虽然很特别,但还是带着一些稚嫩。

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孩子,为何会被关进笼子里,又为何发狂至此。

小疯子虽然脸上的愤怒余怒未消,但是看到裴绩,眼中神色竟是显出一丝温暖之色来,他口中“啊啊”叫了两声,竟是从铁杆缝隙中身处手掌来。

裴绩没有丝毫的害怕,走近过去,竟是伸出手,握住了小疯子的手,凑近过去,低声细语,楚欢也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小疯子脸上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下来,方才那股充满极大愤怒的表情变的温顺起来。

小疯子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而裴绩就如同驯虎师,老虎再是虎性大发,但是在驯虎师面前,便会变得安静下来。

见小疯子安静下来,四周的人们才微微松了口气,那老者脸色微微缓和,道:“裴先生,今日可又多亏了你,这畜生……!”

他话还没说完,小疯子陡然看向他,龇起牙,脸上再次浮现出愤怒之色。

裴绩转过身来,皱起眉头,问道:“秦老爷,为何又将他关进笼子里?”

秦老爷有些尴尬,道:“裴先生,这……这不是担心他又要跑出去闹事吗?你也知道,这畜生……!”

“秦老爷,他不是畜生,他是人。”裴绩眼中微显不悦之色,打断道:“他是你的侄子,与你血脉相亲,你不该这样对他。”

秦老爷一怔,微显惭色。

锦衣年轻人却已经道:“裴先生,若是不将他关进笼子里,被他跑了出去,惹出了事端,谁能担得起责任?四年前他便惹出一场大祸事,家里费了上千两银子才将事情平息下来,咱们总不能一直任由他发疯?”

裴绩盯着锦衣年轻人的眼睛,道:“大少爷,我想问一句,他今日为何会发狂?”

锦衣年轻人一震,随即目光闪绰,道:“我……我又如何知道。”

“大少爷,恕我直言,雷儿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只是太过单纯一些。”裴绩缓缓道:“他发怒,绝不会无缘无故,事出必有因,我想问一句,雷儿今日突然发狂,是否是因为大少爷对他做了些什么,又或者说了些什么刺激了他?”

大少爷恼怒道:“裴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上次就说过,越是如此对待他,他便越会发狂。”裴绩正色道:“笼子是用来关禽兽的,可不是用来关人的。你是他的堂兄,算得上手足兄弟,不该如此对他。”

那妇人拉下脸来,冷冰冰道:“裴绩,你是不是管的也太宽了?这是我们的家事,如何来管教这畜生,也轮不到你来插手。你现在住的地方,已经欠了半个月的房钱,我们是瞧着你帮过我们,才通融一番,你自己别不识好歹。”








第三一一章  苦娃


楚欢一看这妇人,就知道是个尖酸刻薄之辈,淡淡道:“话虽是这样说,不过一家人将一个孩子关在铁笼子里,而且棍棒相对,这传扬出去,只怕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大少爷见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里轮到你来说话?”

“我是人,自然说人话。”楚欢淡淡道。

那老妇人拉长脸,道:“秦府岂是谁都能进来的?给我滚出去。”便要让家仆将楚欢赶出去。

秦老爷听妇人这般说,一抬手,制住众人,随即皱眉道:“休要胡言。”上前拱手道:“裴先生,妇人之言,不要放在心上。今天可是多亏了你。至若房钱,你也莫放在心上……迟上几日倒也无妨。”

裴绩淡淡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只钱袋子,数了五十文铜钱出来,道:“秦老爷,这是半个月欠的房钱,你收好。”此时他的钱袋子已经瘪下去,看上去只剩下几文钱而已。

秦老爷忙道:“裴先生,你这……!”

裴绩将铜钱塞到他手中,才道:“秦老爷,虽然是多管闲事,但是裴某还是要说一句,雷儿天赋异相,他朝未必没有前程。你是他的伯父,终究是一家人,善待于他,其实也就是善待自己。”

老妇人和大少爷都只是冷笑,显得十分不屑,秦老爷倒是有几分愧色,道:“裴先生说的是。其实……其实我又何尝不想雷儿能有出息。只是他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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