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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已经死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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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两点半的时候,季言到底还要不要出现在秦未的眼前?
季言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出现,只会引诱着秦未没入了更加痛苦和黑暗的陷阱里。他身为一个死人,却一次一次地步入秦未的世界里,他已经毁了秦未的生活。
而现在秦未已经知道了他就是季言,如若继续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秦未与他只会纠缠得越来越深,而他只会更加彻底地毁了秦未。
只是一晚上没见而已,秦未就已经发狂地将他的房子摧毁得一片狼藉,他痛苦,季言更痛苦,季言的记忆要比秦未多得多。
季言可以轻而易举地给秦未希望,可是之后呢?如若在哪一天,哪一分,哪一秒,季言的灵魂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里,那秦未又该怎么办?他消失不过就是什么都不存在了而已,可是秦未却还活着。
那样做,更残忍不是吗?
给了希望后的绝望,才是全然的摧毁。
已经不能再这样纠缠不清了,季言该离开了,趁现在秦未不记得他,趁现在秦未以为他恨他不肯见他,趁现在他还没有真正的消失……
季言缓缓走向落地窗,只想这样跳出窗户,离开这个属于秦未的空间。
“季言……”
季言的瞳仁骤然收紧,然后身体颤抖地震住。
“别死,求你,别死……”
秦未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微弱而又悲切,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噩梦,就那么一声声唤着季言的名字,痛苦而又绝望的哀求着。
季言只觉得这一声声唤的让自己的灵魂都陷在了这残忍的崩溃里,季言还是转过了头,神色无奈而又悲伤地看着睡在地上的秦未。他还没醒来,却蜷缩着身体颤抖着,满脸冷汗面露出痛苦的表情,在他梦里一定又有一个季言折磨着他。
季言又犯错了。
犯了和在所有故事里可悲的人总是犯同样的一个错误,错在脱身前回头贪看一眼,却也是那一眼却就再也脱不了身。就那么一眼,季言什么都看不清,却只看见了他。
那个季言看了半辈子,缠了半辈子,爱了半辈子的秦未。
“季言!”
秦未终于从噩梦中猛然醒了过来,大叫着季言的名字浑身更加猛烈颤抖着。他就那么背对着季言全身无力地坐了起来,他缓缓抬起双手,似乎在认真地注视些什么。
季言站在秦未的身后,他看不到秦未此时的表情,只是那个人的背影此时似乎全然陷在了崩溃的黑暗与冰冷中,他就像独自坐在世界昏暗的角落,封闭在心底最深的世界,纵使那个世界,只有冰冷,只有麻木。
“秦未……”
季言终于张开口唤出了他的名字。
原本下定决心要离开,却又在此时又一次陷入了秦未的世界。
疯了。
季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秦未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自己,却又小心翼翼地望着动都不动,像是害怕他一开口,一动作,季言便会如同幻境突然消失一般。
季言何时见过这样脆弱的秦未,季言的心都要被此时的秦未撕碎了,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通红着眼眶,最后牵强地扯着嘴角笑了出来。
“傻瓜,你不是在叫我吗?”
季言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满满的只有眼前的秦未。
他原本就不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他可以为了让秦未得到这短暂的甚至于以后注定会破灭的安全感做任何事情,所以他一定是疯了。
季言一步步走向秦未,却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更黑暗的深渊。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季言才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未,好久不见。”
只是一刹那,秦未突然起身,而季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秦未猛地拉入了怀里,死死地抱住。就那一么一瞬间而已,那么用力而崩溃的力度,让季言觉得自己会被秦未杀死的错觉,他无措地被秦未突然紧扣在怀里,却感到了有温热的泪水从自己的颈脖处滑落。
秦未,他竟然哭了……
季言很少看见,或者说根本没见过秦未哭,在他记忆的秦未就应该一直是没心没肺,神采飞扬的大男孩,不管是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都无法让这个男人留下脆弱的泪水。
“季言,季言,季言……”秦未一遍遍在季言的耳边唤着他的名字。
季言的眼眶红着,身体颤抖得不像话。
“季言,谁准你自杀的!”秦未突然猛地放开季言,双手紧紧扼住季言的肩膀,通红着眼睛质问着眼前透明而冰冷的游魂,“谁准你死的!”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无理取闹,明明都不记得自己,反而还要反过来质问自己,自己就连找死的权利都被这个男人的剥夺了吗?尽管这么想着,季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愣愣看着秦未,眼泪一滴滴夺眶而出。
“女朋友跑了所以自杀?吃安眠药死的?说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还告诉我一切都是季言的错,让我忘了你!”秦未一句句吼了出来,不知道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眼泪控制不住地从通红的眼眶落下,“季言!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就这么一直骗着我跟在你身边,你开心吗!”
秦未猛地抓住了季言的左手,季言还来不及抽手,秦未就将季言左手的袖子撩了上去,在左手腕上一道道清晰而又狰狞的深可见骨的伤痕瞬间展现在了秦未的面前。
秦未的呼吸瞬间止住,然后就那么瞪着双眼,让眼泪无知无觉地落下。
“季言,你好狠,你就这么报复我的?”秦未觉得自己的心脏如同那狰狞的伤口一般被刀刃切割,汹涌的疼痛伴随着鲜血在自己的身体里蔓延开来,他身体里似乎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被摧毁殆尽而剩下的碎裂的心脏。
秦未的身体像是受不住了,全身像是痉挛一般地疼痛蹲下,颤抖着身体大口喘息着,手却仍然抓住季言的左手腕不放,汹涌的泪水止不住地滑下脸颊。
“你别哭啊,这,这多难看啊。”季言也压抑不住泪水,伸手搭在秦未的肩膀上蹲下,他从未想过这个男人有一天会哭成这个样子,记得很早以前秦未还说男人不能哭,大男子哭哭啼啼的多难看。
“别哭了,我……”秦未一哭,季言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整个灵魂都在无知觉的颤栗着,叫嚣的悲恸在深处不断地撕扯着灵魂。
我怎么会想要报复你?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死之前,看着你的画的心情。
七年前的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也约定好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我看着你的画,就假装地在看着你。
就这样想着让时间停在那一刻吧。什么都不管了,一起死在那里。
我只想要守着和你的约定,就当做我们已经厮守过了一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假装我们两个都已经白了头发成了糟兮兮的老头子,就装作过去的时光岁月里没有任何的遗憾。
然后,我只想安静平和地和我记忆里的那个秦未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当我睁开眼却看到了你。
秦未……为什么要让我,再见到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泼酒

“就是这里了。”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走到了门口然后止住。
“谢谢了。”魏巍点了点头,然后从皮夹子里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到了女人的手中,女人也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带着标准得职业微笑离开了。
沈廷天也没等着,直接就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了偌大奢华的包厢里,只有莫彦成一个人瘫倒在黑色皮质沙发上,一身的酒气,眼神迷离地看向门口,而脚下和茶几上是一溜的酒瓶。
也亏莫彦成他们经常到这个场所里来喝酒,就连这里的人都认识了他们,还知道害怕莫彦成一个人闷在包厢里喝酒出事,所以打电话给魏巍他们来领人。
“喂,莫彦成!你没事吧!”沈廷天也不管一屋子散不去的酒气,立刻迈步走到了莫彦成旁边,将摊在沙发上的男人扶了起来,双手拍着莫彦成的脸,肯定是喝醉了,脸颊也真的是烫的可以。
“这搞什么啊!”沈廷天回过头去,一脸愤恨,向无辜的魏巍嚎了起来,“秦未今天终于恢复去上班了,这家伙又开始堕落颓废了!他们两个玩接龙吗!”
“秦未?”莫彦成的眼神终于有了交集,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手甩开了沈廷天的手,“他去上班?开什么玩笑,昨天还把家里毁得一片狼藉,还说……还说……”
莫彦成忍不住嘲讽地笑了出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般,然后抬眼看向一脸担忧神色的沈廷天,“他说,季言不肯见他。”
沈廷天和魏巍同时一愣,然后愕然地对视了一眼。
“不肯见他?醒醒吧!季言都死了,一个死人而已!他想要见什么?鬼吗!”莫彦成咬牙切齿地吼着,然后从桌上零零散散的酒瓶里随意拿了一瓶又想开始灌酒。
“别喝了。”魏巍走了过来,按住了莫彦成的手将酒夺下。魏巍无奈地叹了口气,莫彦成很显然是醉了,估计昨天去见秦未的时候发生了争执吧。
莫彦成喜欢秦未这件事,魏巍和沈廷天并不是不知道。也不得不说,一直以来他们也都抱着乐见其成的想法去看的,莫彦成一直喜欢秦未,秦未这么多年也都是一个人,两个人如若在一起也算是件好事。
但是,自从季言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那刻,一切都开始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呵。”莫彦成冷笑了一声,也没再去拿酒,只是张开手瘫坐在沙发上,斜着眼看着沈廷天和魏巍,“你们有的来关心我,还不如去看秦未。他都已经神经错乱到以为季言恨他不肯见他了!”
“季言,季言,季言……”莫彦成一遍遍喊着这个名字,耻笑着眼神空洞地看着茶几,“真是想见见这个人,竟然这么有本事让秦未爱成这个样子。”
“好了,我们送你回去吧。”魏巍走到莫彦成身边,想要将男人扶起来。
“五年,我在尾子身边五年时间,竟然还抵不过一个他根本就不记得的男人。”莫彦成恍若没听到魏巍的话,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喃喃地说着,眼眶红着,脆弱得声音里带着脆弱和迷茫。
“季言算什么?爱他,但是爱到七年都不敢来见尾子一面?”莫彦成将视线落在了身边两个男人身上,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当初我在军区一直听着尾子和我提季言,那个男人句句不离季言,就差举个模范夫妻的牌子了。”
“尾子失忆了,我在等。”莫彦成视线淡淡地看着零零碎碎的酒瓶,酒瓶上透射着破碎的自己的映像,“我在等这个秦未宝贝的要命的季言来找他,可是,他没来。”
“然后呢?季言一直没来。”莫彦成笑了出来,伸手扶住了额头大笑着,“我那时还在想,也就不过如此嘛。亏秦未爱惨了季言,那小子却连一面都不来见秦未,秦未不记得那人也是季言他自己活该。”
魏巍和沈廷天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说话的莫彦成。
“七年了,秦未忘了季言,我也差点都忘了。”莫彦成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声音变得颓然下来,“谁知道,他竟然又出现了。”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大学同学把尾子打了一顿,然后他弟弟又跑出来要办画展,还把季言自杀的事都怪在尾子头上,而尾子,呵,竟然还真的就一副也要死了的样子!”莫彦成将手放下,黑暗的视线再一次看到了模糊昏暗的光线,刺的眼睛生疼。
“莫名其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莫彦成吼着,声音拔高起来,脸颊通红,“活着不来找秦未,死了一伙都上门来找尾子讨债了!”
“还有那些画!有这么多年的时间去画秦未,为什么就不肯来见尾子一眼!”莫彦成身体颤抖着,伸脚将地上的酒瓶用力踹倒,“一个个都像是尾子杀了季言一样,季言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还有那个季泽,自己没有看好哥哥,来找秦未算账做什么!”
沈廷天看着莫彦成的视线渐渐冷了下来。
“这算什么?季言爱秦未?爱成这个样子?死之前七年不来见秦未一眼,现在自杀了!好了,什么都好了,什么都解决了!”莫彦成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怨念,向站在身边的两人大吼着,“他死了,尾子也毁了!之前高调地说希望尾子幸福,却自己死了把所有的错都堆在了秦未的身上!季言就是在报复,死也不让尾子好过!”
“我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地陪在尾子身边五年,却就突然什么都不算了。”莫彦成冷冷笑着,双手颤抖地紧紧握拳,语气嘲讽,“尾子宁愿去等一个死人,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呵,季言真是聪明得很。再怎么样,我都比不过一个死人。”
猛地透心凉的酒水从头顶瞬间浇下。
莫彦成愣住了,鼻尖满是更加浓郁的酒气,突然间的冷意让脑子瞬间清醒起来。莫彦成恍然地抬起头看向身旁,沈廷天将半瓶酒就这么从莫彦成头上浇了下来。
沈廷天的视线有些冷,然后缓缓将抓着酒瓶的手放下。
“莫彦成,人死为大。”
不管怎样,季言已经死了。
人生只有一次,人也只有一条生命。
谁不想活着?谁不想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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