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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福气妃-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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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炫耀,还能有什么事儿多,不就是伺候圣上。

打从这谢氏晋了美人,天子的燕寝女伴再没第二人。

郦贤妃绞绞帕子,笑得唇如花绽:“太后千秋诞,本宫为庆中天婺焕,亲自调*教了些梨园舞姬,给太后编了一段庆生舞,昭仪那会儿还在宫外,没眼福,今天气候好,倒可在户外观赏观赏。”

赵宫人私下牵一牵谢福儿袖子。

话都说这份上,谢福儿也就顺势笑了笑:“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不到半刻,两行人一前一后,到了椒风宫。

第68章

椒风宫毗邻西十六宫,独立成屋。

宫殿奢华,奴仆成群,比照二品妃制,又胜出贤妃品制,直逼中宫。

郦氏出身不好,最穷时家徒四壁,跟着兄嫂吃了上顿愁下顿,守着铁铺为生,怨恨老天空予风姿,不愿意嫁给布衣白丁,可高高在上的贵人看不见自己,便成日趴在乐伎教馆的墙外,偷习舞蹈,被教馆杂役打骂,好话告饶,又厚着脸皮原路返回,重新换个角落,继续偷看。

兄长罄尽家产贿赂王府长史,把自己塞进王府当舞姬,郦氏已经觉得走了大运。

成妃诞子,更像在做梦。

没料到丈夫还登了九五。

高六郎身边还有哪个女人能有自己这样的造化?

有名分的没宠爱,有宠爱的没命享。

郦氏一个大跨步走到这里,享受和安逸早将往日的忍耐和斗志早被蚕食殆尽,骄横和尖酸的弱点统统凸显出来,一来拼命补偿年少时的憋屈光阴,二来却又容不得卑微下人有任何界越心。

她是舞姬上位,就听不得爬床二字。

醋坛子这话也不是赵宫人在谢福儿耳边乱说。五年来,天子每回来椒风宫,别说宫人引诱帝王,一次貌美多情的宫女多看皇帝一眼,郦氏待皇帝一走,拉了宫女到眼前,拔钗刺目成瞽。

所以,当年趁皇帝酒醉索孕的赵婕妤才被郦氏羞辱。

听说谢福儿只把爬床的苏娃赶出正殿在门外打杂,郦氏更不能想象。

这样的奴婢,当养分沉湖喂荷花都嫌脏,剁掉四肢放瓮里腌着还嫌占地。

郦氏被老天赐的福分蒙昧了心,觉得这好运一直会持续下去,就算有了个谢昭仪,也不过是半路插曲。

宫苑除了节庆典礼,禁喧哗,可椒风宫这边不一样,贤妃特长擅舞,天子跟太后喜好,得了通融允可,时常为两宫编排舞蹈取乐,历来椒风宫都是歌舞升平,成了后宫梨园地。

一进椒风宫,鼓琴飘来。

走在前面的郦贤妃回过头:“本宫先去换身宽敞衣裳,昭仪先在前面坐坐,来啊,圣上赏的凤凰单枞,烹上一壶,给昭仪稍后端上。昭仪你我私下茶聚,可千万别拘束。”说着,腰肢轻摆,如柳扶风,带着萧充媛,窈窕入内。

等了半天,迟迟没人搬座,没人引进室内,更不提端茶送水。

换个衣服,半个时辰都没动静。

谢福儿和赵宫人以及另两名随行宫人,被晾在天井,像是摊开的肉条儿。

三两宫娥偶尔路过,只当这一行人是空气,别说停下来行礼,问都不问候一声。

赵宫人看出来了,压低声音:“走了是不知礼,不走傻杵着成了笑话,这是给下马威呢!呸。瞧她放下架子,主动邀请,还以为收了性子。”

来椒风宫也就是来交个作业,换个衣服总不能真换到太阳下山,又不是脱皮的蛇精,谢福儿不急,把赵氏的手一拉。

旁边一名椒风宫宫娥这才上前拦住:“昭仪这是去哪儿?”

“贤妃讲了,要本宫别拘束,本宫边逛边等。”

宫娥无话好驳,眼睁睁瞧着几人绕过前庭,转向后殿。

一命二运三风水,郦氏先天命不好,后天运来改,等成名后,修缮椒风宫的苑囿土木,甚至暗中动了些格局,一砖一瓦都是精心布置,除了满足物质,也是迷信宫外术士进言,铺排风水阵,巩固宠爱,一片林苑布置得尽善尽美,有着连皇宫公共花园上林苑都没有的风味。

谢福儿走到深处,前面传来声音,奶气未脱:“要那个,就要那个。”

听起来像在下命令,语气却微弱,连大点儿声都不敢。

四五岁大的小女童没有同龄人高,石榴红袄裙,小脸白似玉,嚅着唇,指一株辛夷树,眼巴巴望着身边保姆。

一朵紫色玉兰花在早春独开,探出枝头。

冬天萧条景色刚过,小孩子在宫室内关久了,乍一看花儿草的,禁不起诱惑。

树不算高,垫着树下石头,成年人举手就能摘下,可白嫩丰满的皇女乳母吃多肥膏腻脂,穿多了衣服,倚在树边正跟宫娥侃天,懒得动,这会儿听了,置若罔闻。

小孩还在扯保姆的衣裳角,晃了又摇:“你替我摘摘。”

保姆佯作擦眼角,语气却净是不耐和敷衍:“庭中一花一木都是殿下母妃眼眶里的珠子,不好乱动。到时贤妃不会罚殿下,只会打死奴婢。殿下是不是又要克死个身边人才算满意。”掉了个面,跟身边宫娥继续说话。

女童幼小年纪,已经听得懂什么叫克死,久久不动,见保姆再不理自己,也再不紧逼,原地晃了两圈。

谢福儿见她孤零零地蹲在地上,沉默不语,偶尔摸摸地上刚露地皮的草儿,才显出童真笑靥,要不是一身华衣锦服,简直就跟街头小乞丐差不多。

玩了会儿,小孩围脖歪了,露出颈子,春寒料峭,凉风呼呼往里吃,那保姆也没及时过来整理。

赵宫人小声嘀咕:“养娘就是养娘。这些都是贤妃的人,哪会不知道主人心意,个个跟红顶白,对着皇女也就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儿,懒得抽筋,多一点儿的事都不愿做。”

“也不怕皇上说?”

赵宫人摇头:“能说什么?没打没吼没虐,该做的都做了。圣上是天子,又是个大男人,照料女儿,大事尚可,细节上哪好婆妈。不给贤妃,总得给别人养,谁又能好过贤妃?天下的后娘都差不多,比冷毒能比一比,比慈爱?呵呵。圣上将赵王放在封地,对贤妃和郦家有些愧疚,贤妃生养过,也有育儿经验,在后宫地位又高。贤妃面子上确实也做得不错,安庆公主先天不足,每回生病,或者遇上换季,贤妃都是接到身边,亲自照顾。”

谢福儿盯住高佛佛:“堂堂个皇女,摘个花还要看下人脸色,还被下人反辱克死亲娘和乳母,这是看小孩子不会说话,不懂告状?”

赵宫人哼一声:“公主年幼,就算吃了委屈,也不会说,再经贤妃调养了几年,只怕早被掐了性子……昭仪瞧瞧,连个保姆都不敢训斥。别说告状了,今年太后千秋诞您不在,咱们太后询问安庆公主近来起居,公主处处不忘说母妃照料得周全,倒是先给贤妃说了一通好话,您说,这不明显是有人教过的么,还告状?只怕胆子都要被吓破。”

陈太后虽然不愿意皇帝生育,可谢福儿听说太后对高佛佛这孙女儿倒是疼入骨子,郦贤妃当初巴牢陈太后,得了欢心,也是因为索取高佛佛来抚养。

阻挡皇帝生育,陈太后这当妈的估计还是有些愧疚,将感情转嫁到这几年唯一存活下来的安庆公主身上。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高佛佛是女孙,妨碍不着她正统孙高长宽罢了。

谢福儿一转头,瞧见高佛佛最终还是忍不住玉兰花的诱惑,竟趁宫人不注意,偷偷攀爬树下石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孩儿身子短,踩在石头上还差一大截。

谢福儿眼看高佛佛在石头上歪了一歪,几步过去伸臂一抱,重心不稳,抱着小孩儿在宫人惊呼中,摔倒在地上。

众人搀扶两人起来,保姆将高佛佛拉过去拍打身上草渣灰尘,眼光却停在赵宫人身上,明白是谁,齐齐行礼。

赵宫人陡然惊呼:“啊,昭仪的手!”

谢福儿抬起一瞧,掌心撑地时刮了一下,破了个小口子,翻出些血肉,微微有些刺疼,转了转腕子:“没事,擦了下。”

保姆和宫娥想这谢昭仪正是得宠的人,不敢怠慢,纷纷上前嘘寒问暖。

高佛佛看宫人这么紧张,字里行间,听出这后宫夫人的轻重,不敢讲话,垂脸捏衣服角,犯了大错一样,最后目中竟浮出水光。

小萝莉太怯懦。谢福儿上前拔掉玉兰花,递到小孩手里,蹲□给她正了正围脖,挨近她耳边,试探:“母妃不会知道的。”

高佛佛泪水顿时止住,杏核儿大眼里满盛感激,莫名一线光彩掠过。

果然贤妃是症结。谢福儿手背被小萝莉一摁,一怔,又贴过去,只听高佛佛细弱声音飘来,听似无心:“佛佛没伤着,父皇忙,不用来椒风宫看佛佛。”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谢福儿没明白,正在这时,那边宫人跑来报:“昭仪怎么跑来这边了,贤妃换好装了,催请过去正殿。”

进了正殿,领路宫娥只说贤妃还在绾发,怕昭仪等久了,特意请进去坐着。

郦贤妃坐在玉镜台前,柳绿罗袍,搭着藕丝玉带束腰,青葱葱的,一身水嫩,长发倾斜而下。

萧充媛正在给她梳理秀发,旁边只有名侍女,见谢福儿进来,手里象牙大篦一顿,略矮身,行了个礼。

郦贤妃肩一动,有些不满动作慢了。

萧充媛转过去,继续手头忙碌,舀了罐中泥膏,糊在郦氏发根,用手轻轻揉弄。

谢福儿知道郦氏看中萧充媛的手艺,经常叫她来染发梳头。

萧充媛好歹是名册上的正经贵人,郦贤妃当着自己的面,把她当成半个下人一样的使唤,无非还是在做给自己看。

谢福儿没吭气。

满室花香发膏飘香,郦贤妃在铜镜中瞟一眼身后的萧充媛。

萧充媛迟疑一下,弯身在铜盆里净了手,领了侍婢退下去。

半晌,镜台前传来含笑声:“嗳,充媛还不回来,本宫瞧昭仪妹妹手如棉花,不知能不能代充媛帮帮本宫。”

赵宫人开口:“奴婢去喊人进来。”

“咱们姊妹欢聚联系感情的时光,有赵宫说话的份吗。”郦氏声音厉了。

当一回洗头小妹而已,谢福儿使了个眼色给赵宫人,上前给郦氏整发,抹了一手泥,还没上头,掌心的伤口猛然浸了发膏,刺得隐隐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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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本宫眼光就是好,昭仪妹妹果真妙手,不学自通,比咱们刚刚那位祖师爷还要强。”郦贤妃笑语盈盈,眼角斜飞,开玩笑:“哎唷,还当真舒服,本宫这几天头疼得很,脑子里就像有把锯子似的,被妹妹这么一敲一揉,气血都活了……本宫要用顺了,可舍不得还了。”

当昭仪还是女官能调来调去?赵宫人嗤声,亏敢说。

谢福儿下头俯在郦氏颈边,顺她的话:“贤妃姐姐脑子里装的,怕不是锯子。”

郦贤妃镜中的脸刷了一层蜡,正要发作,萧充媛出来了,接过谢福儿手中膏剂:“外面有事耽搁了,有劳昭仪,让妾身来弄吧。”

谢福儿洗净了双手,退到后面。

郦贤妃吞了谢福儿的一口鸟气还没反诘,眼看萧氏鼠胆子,这么快就跑出来怀自己好事,分明是不敢太得罪谢福儿,指桑骂槐:“什么事?本宫这边就是大事,做一半就撒了手,人都不见了,一群死鬼在外头也不知道忙什么。”憋到这会儿已经攻了心,拿起梳头的的青玉栉,砰一声,磕在镜台上。

萧充媛正在镜台上整理余下物事,手没避开,生生被那青玉栉的密齿磕到手指,痛得逼出眼泪。

郦贤妃讪讪丢了梳子,懒懒散散,全没愧疚:“眼睛没长似的……来啊,给充媛瞧瞧。”

萧充媛咽了眼泪,不吱声气,被宫娥搀到一边坐下,忍痛指挥宫娥给贤妃把头发洗净抹干,编绾发辫。

谢福儿瞧不下去,俯身一拜:“瞧今天也不是个好日子,赏舞就留着以后吧,日子还长。”

郦贤妃叫她来就是要摆个样子她看,叫她别得意忘形,没忘了宫里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这会儿见萧充媛伤了手,摆摆手,厌恶说:“去吧去吧。”

走出椒风宫外,谢福儿背后有人喊住自己:“昭仪慢行。”

谢福儿回头,见萧充媛小步追过来,停了步子,跟她走到墙下廊檐边。

萧充媛颊上泪痕早拂了去,倾身一俯:“今天失礼,昭仪可别怪罪。”

谢福儿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晓得她事事遵从贤妃:“充媛为免本宫被人为难,自伤身子,这份好意,本宫明白。”这萧充媛刚才哪儿是来不及避开手,是故意将手送给贤妃磕,闹出动静。

萧充媛见谢福儿看出,目光一闪,也不敢自揽功劳,声音压如蚊呐,凑到耳边:“免去贤妃和昭仪之间纷争,妾身也能少受夹心苦,受些小伤值当。更何况,有人临走前交代过,叫妾身在深宫尽量照拂昭仪。”停了一停,“昭仪如今是大红人,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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