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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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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之后,白狐狸就要变成黑狐狸了,亲们还会爱她么^。^
    小甯今天的pose很帅,我能重新考虑cp顺序么?
    6。23修bug。
    
    第21章 昔年之柳(上)
    
    神功皇后铜像下的密道,因为地势的关系,建造得并不平易:那深纵的隧道从墓室道前蜿蜒至云间宫内,数十里的山道击穿云间山的石壁,凌空于山腹内的幽暗深洞,只有一边靠着石壁,亦只容一人行走。完全依靠涂在石壁上的幽暗磷火,照见脚尖前后的那些道路。
    “这地穴只有一条路,我不会走错么?”容甯在前面摸索,不放心地回头问我。
    我把自己贴到墙壁上,像壁虎一样侧着走。这条密道是我的噩梦。
    “应该是。”我想了想。
    “什么意思,你也不熟?”容甯狐疑道。
    “只走过一次,小时候。”我全神贯注于脚下。
    那天在练兵场为着什么事?老爹又来波柳堂那套,就近把我锁在神功皇后的祠堂里。为了解救自己,我各种摸索,谁知竟掉入这条密道。
    “通往何方呢?”容甯左顾右盼。
    “到宫里……朝阳殿。”我紧紧贴着石壁,每走一步都要给自己打气。
    “喔,”容甯仿佛了悟到什么似的,道:“汉人好像有个什么典故的,叫掘地见母?”
    是“不到黄泉无相见”也。王重美与宇文子远,果真是佳话吗?
    正在我恍惚之间,冷不防拓跋锋在后面道:“你知道得太少。还有‘开棺验夫’呢!”
    我不由勃然变色,倏然回身道:“你别自以为了不起。可知我忍着你很久,让着你很久了!”
    “哦!其实我也是。”拓跋锋在我面前停下,把我控制在石壁和他的身体之间,故意的。
    “信不信我推你啊?”我不得已仰脸怒视他,流这么多血还不死的怪物!
    “能不能别吵了!”容甯一声断喝。
    黑暗中,拓跋锋的身子微微退开一点。
    我道:“我要走后面。”
    拓跋锋嗤笑道:“为什么?胆小鬼不应该走中间的么?”
    “两位殿下,求你们了。”容甯在前一声长叹,口气老成得要命。
    我哼了一声,从拓跋锋身侧挤过,更走到容甯之前,那就我来领路。
    在黑暗和碧幽幽的磷火之中,我默不做声地前行。拓跋锋虽然讨厌,但毕竟要比当年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挣扎要好得多了。
    即使宇文子远是为了刻苦铭心的思念才建造的这条密道,即使神功皇后是我祖姑母,但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哪怕她因为缺少母亲的管教而粗野无礼,哪怕她在哥哥和父亲部属的纵容下胆大妄为,在这无边的幽暗与未知面前,依然不可能不感到深深地绝望与恐惧。
    而且,这条充满幽暗与悲伤的路途亦分明是一个预兆。
    命运为之改变的,又何止我一人。
    我脚下一滑,一只手扶住我的腰,是拓跋锋,他微不可闻地叹息道:“休息一下吧。”
    容甯从后面靠过来道:“郎主,你还好么?”
    “好一点。”拓跋锋终于倚靠着石壁,缓缓坐下,望着面前深纵的无底洞穴,听声音,下面仿佛有暗河流过。
    容甯擦了擦汗,不安分地敲了两下涂着磷灰的石壁,一边道:“云间宫是中锋营夜宿吉值守,夜宿我信他不会跟随慕容飒。我只是不明白,军师为什么会忽然做此大谋逆之事,他追随郎主,更在我之前。”说完,他唉声叹气,拓跋锋缄默而已。
    我亦背靠着石壁,道:“因为功高震主,因为兄弟不和,因为只能二选一。而你比较笨,今后都没得选了。”就好像陛下与宇文雍,分开了王家与谢家。
    我望着面前的黑色深渊一阵晕眩,只能把脸侧过去,正迎上拓跋锋在黑暗中闪光的眸子:“你比较聪明?所以会选?”
    我缓缓在他身边坐下,甚至于碰到他的手臂,“今天我忽然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
    “哦?”拓跋锋看着我的眼弯出轻微的弧度。
    “还是很有和睦相处的余地。”因为容甯在,我不便说得太直接。
    “你说这话,就是在逆我意。”他猝然转过脸去。
    “你从昨天到今天,都在做意气之争!”
    “因为你不受教不合作不珍惜!”
    “你……”
    “休息够了,我们就走吧!”容甯一定把一辈子该叹的气都叹完了。
    对,我慢慢沉静下来。我需要海其腾君,他亦需要我,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合作的。只要他别总是使我难以平静,总是期许我以不能实现的幻梦。
    作者有话要说:
    拓跋锋说俏皮话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吧^…^
    我决定还是先考虑他,因为狐狸王太腹黑,一般人受不了。
    
    第22章 昔年之柳(下)
    
    幽暗的地道,即将走到尽头,我必须在那之前,决定他的态度。
    “你们想不想听故事?”我摸着墙壁前行,地势已渐渐向上蜿蜒起来。
    “不要。”
    “好啊。”
    几乎是同时,两人反应迥异,但,我是一定要说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说不要的人二十年前曾与家父会猎于玉门关外,”我这样开头,“只是当时两国尚未大开边衅,不过驻防而已。所以,海其腾君应该并不知道家父是怎样的人。”
    拓跋锋却道:“令尊待我,要比你谨慎得多。”
    我笑道:“那是。不过,家父待我却并不谨慎。好说话的时节搭梯摘月,不好说话时便幽禁思过。——忽然想到,小甯是怎么从波柳堂出来的?”
    容甯笑了一声道:“从屋顶。”
    “所见略同。”我不由也笑了起来。
    “故事呢?”拓跋锋不耐烦道。哈,这个口是心非的人。
    “只是讲讲当年我是怎样发现这条密道的。”我想了想,还真是想不起来当年闯了什么祸,只能从当中讲起,“那天我爹在这皇后祠内关了我禁闭,便忙他的去了。然而,这里毕竟与波柳堂不同,我异常焦躁,四处摸索着想寻找铁栅的机关,却不慎反而掉落到密道里。那时我不过十岁,完全不可能推开千斤重的铜像,原路返回,只能硬着头皮,在这幽深的地道里前行。”
    “那你一定很害怕?”容甯是那种相当配合的听众。
    “当然。我在这条鬼路上,几乎要魂飞魄散了,还不敢大哭和快跑——因为这里有回声。”
    甚至今日我亦不敢在此高声。
    “但后来你不是出去了么?”拓跋锋道。
    “是的。这条倒霉的地道,花了我一天一夜时间,才最终挨到朝阳殿的暗室门。”我深深吸了口气,凝神往前看,仿佛又能看见那微弱却又蕴含着无限希望的灯光从阁门里泄了进来。
    “你们知道朝阳殿是什么地方?”
    容甯想想道:“处分政事之殿?”
    “是的。不过,”我顿了顿道:“之前,那是陛下的寝宫。”
    我依然记得以礼哥哥,被我唤醒时的惊异与微笑。
    拓跋锋嘲道:“原来是艳情话本。”
    “劝惩话本,关于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是如何改变了许多命运。值得一听。”我讲着,忽然感到一阵饥饿,就好像当时一样,又饿又累又伤心。
    我依然记得以礼哥哥,为我擦去脸上污迹时的宽容与温柔。
    “你对我的评价很中肯,我为人并不谨慎,从小时候便是。”我回头看了拓跋锋一眼,又继续前行,“我一从暗室出来,看到桌上有点心便拿起来吃了,看到陛下便把他叫醒了——让他送我回去。”
    我依然记得以礼哥哥,对我说话时的态度与声音。
    我以为我忘了,可一旦回忆,昔日种种,重又清晰。
    拓跋锋冷笑道:“宇文鸿竟然一个人?”
    容甯好奇道:“宇文鸿竟然没有怪罪?”
    “没有,”我只回答了一个问题,“陛下很和蔼的答应了,还问我是谁家的孩子。”
    那么你是谁家的孩子呢?我要送你去哪里?
    为何在他春风一般的笑容里,我竟会那样回答?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扶住墙壁的手指却忍不住用力:“我便说是谢家的孩子。”
    “为什么?”这回是拓跋锋诧异了。
    “我想让舅舅送我回去,以免挨打。”难道这一点很难以理解?难道这一点很难以原谅?
    “那么后来呢?”容甯道。
    “后来,陛下便遣人送我至舅舅府上,舅舅又亲自送我回家,顺利过关。”我在幽暗的荧光中看到朝阳殿的阁门了,越接近朝阳殿,我甚至能闻见那里宁静的檀木味道。
    “然后,你便钟情于宇文鸿,念念不忘,最终如愿以偿。”
    拓跋锋冷不妨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很好笑的。
    “然后,我很快忘了此事。直到父兄身故,进宫侍驾……必须承认,我爱慕陛下,只是那时,谢家表姐已入宫多年,圣眷隆盛了。”我在黑暗中不由自主地微笑:“所以,这个故事向我们演绎了何谓‘一言丧邦’!”
    开始只是失去一个机会,后来便是造成许多误会,再后来是不得不弥补,但越搞越糟,最终无法挽回。
    故事讲完,大家都静默无语。
    容甯忽然叹道:“我以前一直认为人在惊魂未定时不会说谎。”
    我亦叹道:“确实……我也没想到自己刚从绝望地狱爬出来,就马上考虑后来的事情啊。”
    拓跋锋静默了片刻,缓缓道:“很好!对我故技重施!”
    是哦,云间大营又一次……
    黑暗中沉香阁的门已在眼前了,我停住脚步道:“我曾经暗暗发誓,若上天再让我走一次这密道,我一定诚实。所以……现在你们若问我任何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
    在从出口阁子缝隙中泄露进来的光里,那两人望我的表情完全不同。
    “我想知道,那天在朝阳殿的台阁之上,为什么你不信我?”
    竟是容甯抢先问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情绪。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没有不信。那天我只是一时软弱,你知道,即使是最坏的人也有内疚的时候。”
    “你内疚什么?你小小一个掌书,莫非要说宇文鸿是为了你而倾国倾城?”拓跋锋冷冷哼了一声,嗓音里隐藏着微不可闻的不稳定。
    那么,是揭破假面的时刻了。
    “为了谁我不知道,但是陛下默许我,容忍我,利用小小掌书的职权,谋害重臣。所以,若说倾国倾城,也确实有我的一份在内。”我静静地看着这两个敌国的男人,他们或许是大汉的敌人,却不是我王樨的敌人。
    “薛继之么?”拓跋锋眼波一闪。他亦知道。
    “对,薛将军被你困守归远,只要粮草运到或许还能坚持好半年呢,”我想起当时自己在诏命上淡定地添上的那三个字,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他和你有什么仇?”容甯问。
    “他是简郡王的人,十年前他坐视家兄于雁门关失援无救,只是为了哥哥不入宇文雍的罗致,”我冷笑一声,道:“于是,我便在诏书里‘运粮驰救’前添了‘由简王’三字。”
    容甯想了一下道:“那么,是宇文雍不愿救他?”
    “那当然,救了他,他还得等多久才能出头?等不及了呢。”我对自己很满意,薛继之为宇文雍而致我哥哥于死地,那么,我便要他追随的人亲手致他于死地。
    看着他们逐渐僵硬的表情,我忽然觉得很痛快,真是的,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呢?
    纯洁无暇的公主殿下?
    我转头一把推开朝阳殿的暗室门,侧身让他们通过:“忙你们的去吧,若兵变就麻烦了呢。”
    容甯沉静地走过我面前,眼睛看着光明;拓跋锋亦缓步行来,俊逸的侧脸不再有表情。
    我看他通过,轻声道:“海其腾君,我将在朝阳殿下等你的答复。”
    做我的剑吧,去扫除我的敌人,作为报答,我亦将做你的剑,助你取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第23章 中正之器
    
    天授十九年六月,魏中军参谋慕容飒兵变谋逆,襄亲王海其腾君拓跋锋遇刺重伤,雪城主容甯摄军换防,汉简郡王宇文雍乘间即位,改元大初。
    容甯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原本可以分摊军务的那人已成为最大的一摊军务,而原本一言九鼎的人,现在又只能躺在床上。
    慕容飒身为中军参谋,本无兵权,其叛乱虽然纠集了金疾勒、银疾勒两部,但中军各营依然听海其腾君号令,绝无参与,故而慕容飒当天即被拿下,参与兵变的两部统领当场伏诛。平叛并不费周折,但只是平叛之后,三军的态度、主上的态度乃至宇文雍的态度,都将由慕容飒的供状与定罪来决定。
    谁去审问?如何定罪?
    容甯数度想问拓跋锋,但是他既不敢,亦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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