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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艳深不知处 (完结)-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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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炫扭头看了看青岁,眯眼一笑:“还真像极了我的坏弟弟,如果这双眼睛不是碧色的,那么他一定会误认是祭巫给他生下来的吧……啧啧啧,可憾,月巫再怎么机关算尽,也算计不了遗传基因。”
  青岁面色惨白。
  炫忽然垂下眼,一脸黯然:“但是当时的我们都被骗了……我误会了薇安……”语调是说不尽的悲伤。尔后又嘲讽轻笑:“不过月巫何尝不是被骗的一个,她以为青奕是我,呵呵,真是阴差阳错,估计现在她还不知道真相,哎——说起来,能一眼分辨出我与青奕的,只有薇安,但是我却误会了她……误会了她……”炫声音低哑,又沉浸于他的喃喃自语中,估计这些年一直被关在这里,已成为一种习惯。
  我静立无言,不知要怎么安慰他,他们的感情故事都太错综复杂,我也没法安慰,而青岁似乎也不想再听下去,于是自顾走到铁环边一拉,一道暗门便打开了,他头也不回,一步就跨了出去,也不管我们。
  我能体会他的心情,一直以为的亲生父亲却是另有其人,还视他为累赘,自然心里不好受。
  炫看了一眼离开的青岁,几不可闻的低叹了一声,对我道:“你见到艳若,记得告诉他不要为了我做戎主,这位置并不好坐,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得到……你,你可以做青岁的祭巫,让他允许你离开狐戎也是一样的。”
  这我也能理解,父亲总是自私的,希望儿子过得好,那么我这个无关的人自然不在他心中占任何地位,但是做了青岁的祭巫,我就能回城市?我觉得根本不可能,青岁决不会让我离开狐戎的。
  我忍不住说:“如果是这样,你和薇安也就不能离开这儿了。”
  炫轻笑一声:“不管谁当上了戎主,我都要亲自出去授权,只要我出了去,就有权利带自己的祭巫离开。”
  我愣了愣:“如果是这样,谁当戎主不是都能救你出来?艳若为什么还要那么固执当戎主?”
  炫欣慰一笑道:“是的。——不过,我只是有权利带祭巫离开,但是离开的时候如果被人算计,我们都有可能命丧黄泉,所以我的乖儿子他不敢冒这个险,他觉得我老了,逃跑有些困难,怕一个不小心,被青奕害死,所以他要一个万全之策——那除了做戎主,没有更强更安全的方式了。”
  我沉默。
  炫对我挤挤眼道:“但是你看,我被青奕折腾了这么些年,不一样活得挺好,所以你就告诉艳若,放一百个心,廉颇虽老尚能饭否。”
  我看了看面前的戎主,再怎么强撑,还是能知道他伤得很重,真的是半死不活的,可以说青奕对他的虐待是拿捏得极有分寸,不让他死也不让他好活。我这么一个外行人,都知道他身体大不如前了,何况艳若?
  我轻叹一声道:“我尽量试试吧,你知道艳若是很有主见的人,一旦确认了什么事,不会轻易动摇的。”
  炫点点头:“的确如此。”他瞟了一眼暗门道:“你们快出去吧,别让那银发小子等太久,他伤得也不轻。”
  我闻眼扭头看去,只见青岁的藏青色衣摆在门边露出了一截,那银色的发丝缕缕飘了进来。我点头道:“戎主,我们走了,你保重。”
  炫看似极累了,也不再与我们告别,而是直接垂下头,闭起了眼。
  我心又一阵伤感,一扭头拉着匿影离开。
  刚踏出去,那道暗门便自动关了起来,从外面看,没有任何缝隙,我抬头打量四周,发现是一个神坛,旁边还有小小的香炉转了一圈,不远是一座辉煌的殿堂,但这殿堂与山结合在一起,就是嵌入山中而修建的,如果不是从这角度看,根本看不到,那将如看一般的山峰没啥区别。
  我惊诧于这样的鬼斧神工,转头环看四周,看到了对边的一坐山头上,一坐秀美的神殿巍然屹立,同样也是嵌于山中,那山略往下有一个突出之地,是初来狐戎时举行祈福的地方,也就是祭巫那时跳巫舞之地,我凝神而望,忽然就知道那时祭巫眺望的原因了。
  她在眺望这一边,眺望着她既深爱着又深恨着的人的居住地,那就是——
  “戎主殿堂!”我感慨的说道。
  “对,这里就是戎主的栖身之山。”青岁答。
  我垂眼叹气,那时候,艳若也知道母亲看的方向,体会着她的心情,又有难言的真相,所以才有那样哀伤与悲悯的表情。
  “走吧,我们得快下山,这里不易久留!”青岁道。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随着青岁与匿影一道离开。
  [青奕]
  墙那头的抽打声,只响了一声便停止了,然后听到那抽打的人说道:“真无趣,其实做戎主也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为了延续狐戎不消亡,我才懒得坐这个位置。”然后低笑一声,“不过炫,这一届的新戎主就快出现了,又有好玩的事情了,我觉得呀,在狐戎里,就是竞争什么的能让生活变得有些意思,可惜你将其中一个儿子送到城市去了,无端让游戏少了一半的兴致,不然会更好玩。”
  那个炫轻哼一声,没说话。而那个人似乎也没生气,只顾说道:“你倒真是个好父亲,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为了戎主之位互相残杀,就将一个儿子来了个偷天换日,只可惜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我还真庆幸我那时是暗阁的人,不然还真没发现你的一个儿子已经不是亲生的那一个了。”
  这时匿影的手抓住我的手紧了紧,我垂下眼,轻轻的用另一支手握住他。我的弟弟,这个亲胞弟弟,他那时被偷换到暗部,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想到这里不禁心酸。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我们这么平凡的家庭身上,如果没有狐戎族,我们一家子该是多么的平静与幸福……
  墙忽然安静下来,这样的状况实在是让人不安,难道我们就这样贴墙而站,一动不动?别说长时间这样有点困难,就是青岁的伤也做不到一动不动,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正在这么想时,我看到青岁缓缓的想探出头去墙那边看,我忙伸手按住他,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他是不是想害死我们。青岁回眼看我的神情却是异常坚持的,那是一种非要看不可的神情,似乎中了墙那头的魔力一般,如果不给他看,他会当场发疯似的。这种时候我可不想再出什么问题了,而且也的确被青岁的神情怔住了,于是松开了按住他肩上的手。
  青岁扭头朝墙那头探去,出于好奇,也抱着反正都有一个人看了,若被发现,一个人看和二个人看没多大区别,于是我也靠过去,顺着探出头。
  这一看,就看到墙那头有两个人对着我们,一个是背对着坐在一张长背椅子上,手肘撑着旁边的桌子,不知在想什么,一个被链条锁着挂起,像教堂的耶酥,那人半垂着头,明亮的光线从上往下,将他的脸部打出层次分明的阴影,却让他的五官更具有一种邪魅的美,那又冰冷又温柔的气质,给人一瞬间只能想到是魔鬼与天使的混合体,再加上那种被迫锁起的姿势,更有一种残酷的神圣,我想如果此时让那些基督教的人看到,一定会发狂的认为他是耶和华转世。
  我知道这个人就是戎主炫了,薇安的丈夫,艳若和庄辰的父亲,此时内心没有任何的激动,只是有一种无端的伤感,却没有怜悯,因为眼前的人再怎么落迫也没有让人起一丝怜悯的心情,那种尊贵、那种骄傲、那种闲情,都在表达着一种意思:若你怜悯了他,他就看不起你!
  我细细端详着他,和艳若长得很像,只不过艳若没有他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他是天生的王者,而艳若,真要说起来,只能说更像一个浪子,随兴所致,随感所做,不按牌里出牌,当然若让艳若扮演王者的角色,也能做得很好,只不过和眼前这位比起来,会觉得稍逊一筹,若要用人来打个比喻,他俩就像康熙和乾隆。
  就在这时候,戎主炫微微抬起了头,而且眼神朝我们这边一扫,非常快和敏捷,然后就又垂下了,虽然只是一瞬,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里有光彩闪过,里面有惊讶、兴奋、怀疑、还有深究,等等情绪。但这些情绪只是一秒,他又垂下头,长睫遮眼,不漏半点情绪。
  坐在他对面的人站了起来,道:“真不想回去,一回去又要处理一堆杂七杂八的文件,我真想不通,这么多麻烦的事,你那时怎么还会有时间四处游荡!”
  炫听到这里,嘴角微勾,“你也可以,只要将文件一扔就好。”
  那人有点恼:“这话真不负责人,作为一个戎主,是族人之首,怎么能只顾自己娱乐轻松,而将治理狐戎的事丢下不管!”
  炫轻哧一声,微弱地道:“所以你蠢,所以累得慌。”
  “你!”那人语气是恼怒的,他转过身到桌边拿长鞭,此时此刻,我看到了另一个炫!只不过这人的气质和炫略有不同,如果炫是天生的王者,那他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一个管辖者,是那种在暗夜里永远比在明亮处耀眼的那种人。炫在绚丽的阳光下,依然能发出光芒,而他却会被阳光给遮蔽住,但是在漆黑中,别人都不会发光会被忽视时,他却能独自产生绚丽的光芒。——这就是他们的不同。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是两种极端的气质,都能震憾人心。
  随着鞭子又响起一声,随着炫又闷哼了一声,我明白了,明白了青岁是谁的孩子。这个拿着鞭子的男人,虽然他是一头的黑发,但是炽白色的光线下,他的头顶发根处,有银白色微微闪烁。
  只听他边抽打边说:“炫,你知道吗,看到你的样子,我就真的很不爽,为什么我们不像得彻底,为什么基因上还会弄出些区别的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说到后面是一声声的质问。
  炫不停地闷哼着,听得出是在坚持、是在忍耐着那种疼痛,而且还尽力的挤出一句话,他说:“青奕,就算你和我全身上下都相同,薇安也能轻易的分辨出你和我!”
  话音刚落,鞭声更大了。
  我侧过头看着青岁用绳饰扎得整整齐齐的银发,想着墙那边的一对双胞胎,曾经又是怎么样的恩怨纠缠?但也许将是永远的秘密,别人的感情,没有人能全懂,即使说出来,听到的也永远是一个人的单方面感受。别人的故事,终究是别人的。
  青岁忽然回头看我,我从他碧绿的眼里看到了他的震怒与了然,以及我印在他眼眸中的若有所思。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直起身子,把我也扶正,然后拉着我顺墙滑坐到地板上,听着那鞭声一次一次响起。
  匿影也坐了下来。
  墙那头,炫忽然哼笑了一声,那鞭声便停下了。
  “你笑什么?”那人问。
  炫喘了一下,又咳了一下,才微弱地笑道:“我也见到你儿子了,和你长得还真是一个模子的,特别是那头银发!”
  叫青奕的人猛然停下了鞭子的抽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得见!”一声疑问,一声质问。
  炫没有回答。
  半晌,听到长鞭掉落地上的声音,然后叫青奕的男人轻轻笑起来,极缓极缓地道:“真讨厌,想让人生下一个儿子,没有,不想让人生下的儿子,却出生了,唉呀,真是讨厌!真是讨厌呀,真是讨厌……”
  后面是近乎的低喃。
  坐在我旁边的青岁,将眼睛闭了起来,半垂着头,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我看到有水光滑落下来,滴到了他苍白的手背上。

  戎律之习

  [狐戎族的人口]
  繁盛的花树,馥郁的馨香,规规距距,一板一眼的女子,回到律闺,满眼都是这样的情景,推开乐安闺的木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那些熟悉的日用品,告诉我,除了雅子以外,其他的同伴都还在这儿。
  “咚——铛——咚——铛——”律闺里特有的钟声响起,这是一天学习完毕的时间。
  我轻叹一口气,走到我的旧床上,轻轻抚摸,每一根床柱、死角都一尘不染,和初来时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我坐到床上,细细打量着窑洞里的每一个角落,让那份友情珍贵的收于心里。任何东西,都会有改变的时候,我希望,在竞选祭巫的过程中,如果真有那么一刻,我和她们必须兵刃相见,在不得不伤害她们的时候,这份心中的友情,既使作用不大,但也能像黑暗中的一点星光,能适时的提醒我——手下留情。
  咔吱!窑洞的门被推开了,瓜子脸的静兰,娃娃脸的媛媛,喜欢裸睡的雪莹出现在眼前,她们看到我,和想象中的一样并没有展开笑容大叫着跑进来拥抱我,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与我互视,眼里有着提防和刻意的疏离。
  我微笑着垂下眼,缓缓从床上站起来,然后礼貌的微倾身子,对她们说道:“庄歆很高兴见到各位破格。”再抬起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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