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颜天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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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欠我的！”
　　她用仅存的灵力凝成一根通体鲜红的针，像是地狱困着邪灵的枷锁，她的两指合起，轻弹，她身为医者，知道何为疼的地方，于是针直直往他的肩胛骨刺去。
　　他不躲，硬生生的接下那根刺痛他心扉的针，缓缓道：“小月，别闹，我带你回去。”他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她笑了，笑的悲怆苍凉，“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在你想用我的命去救你的女人时，就已经回不去了。”
　　她将腰间的白玉同心结拿了下来，对他轻轻一笑，将同心结举起来，十指用力，咔嚓一声白玉同心结应声而碎，随手一扔在地。
　　可这白玉质地的怎么会那么易碎，可见她的用力，血从指间流出，滴落在半空，犹如血莲绽放，妖冶的绝望。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表明我对你的绵绵思恋与万千情愫都蕴含其中。”她曾满含爱意对他这么说，如今被她亲手捏碎这段过往，她还是恨了他吗？他苦笑。
　　他的身体就保持着向她伸手的动作，僵硬不动；他这一生从未后悔过；也从未绝望过；可是这个时候；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后悔。
　　那种毁天灭地的心疼似要淹没了他，让他窒息。
　　“小月……”他的声音淹没在呼啸的大风中。
　　天地哀嚎，绝情湖畔满池莲花尽凋零，似是在为这一场爱恨纠缠作着祭奠。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身旁的凤尘说道：“带我走。”她不管身边的凤尘意欲何为，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
　　要说她懦弱也好，胆小也罢，都好，她只想离开。
　　凤尘一把将她抱起，雪枯看到后，“不准带她走。”
　　“我说过，若是你不好好保护她，我定将她带离你身边。”握着金弓，浑身散发着浓烈杀气。
　　他浑身一僵，是他错了。
　　凤尘吹一声哨，周围出现了无数影卫，这种影卫根本不是活人，只是影子而已。
　　“雪枯，你若再拖延时间的话，骨莲可就活不了了！”他冷冷说道。
　　雪枯望向凤尘怀中的小月，已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而且，就算我不带走她，她也不会和你走的。”他嗤笑一声，再也不管不顾，飞身而起，转瞬消失。
　　你有没有试过爱一个人？
　　那个人不怕你，会对你笑，会调戏你，还恬不知耻的睡你。
　　“小月……别走……”他望着已消失很久的远方，喃喃道。
　　“雪枯，绝情湖已破。”九常说道。
　　可是雪枯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雪枯捡起残月扔下的沾着血的同心结，像是呵护一件非常爱护的宝贝，放在手心里捧着。
　　他努力的拼合碎的彻底的同心结，却如何也拼不上。
　　他的手颤抖着，将它放在心口处，仿佛是能感受到残月般。
　　“雪枯！”九常加大声音说道。
　　他才缓慢的转过身来，那双眸虽还是平淡无波，但却多了悲伤。
　　“你去将青离带上来吧。”他淡淡道。
　　九常沉凝，“好。”
　　九常跳入绝情湖，将里面的女子带了出来。
　　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雪枯，她怕是只有五魄了。方才凤尘一箭破了残月的结界，阻断了她继续施法，所以，青离可能……”九常低头看着青离，说道。
　　“将她救好。”说完，消失在原地。
　　九常无奈，就给他扔烂摊子。
　　

☆、恢复记忆

　　“小月，你说过，此生不离不弃，一世相依的，你怎么可以弃我？”拼合着无法完整的白玉同心结，他颤声道。
　　说过不弃我的……
　　脑中突然炸裂般的疼痛，他双手捧住头。
　　来自记忆深处，那些深藏已久的无法想起的记忆，在此时毁天灭地的席卷着他。
　　一幕幕的，完全冲破咒术的限制，如同绘画般令他心口绞痛。
　　他与她的第一次相见，是在忘川。那时他是刚刚由冤灵死魂凝结而成，不暗世事，却难以相忘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她冷漠，孤傲，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他与她一同出了这忘川，在人间的长安相爱。
　　“雪啊，你怎么就看上我这无心之人了呢？”
　　“因为遇见了，没有办法。”
　　“雪，我们一生相守，不诉离殇。”
　　“好”
　　曾有一个女子，执他之手，消半生之孤。
　　原来一直是他错了，如生命般存在的骨莲，竟然一直被他遗忘。
　　最后，竟还是他亲手杀了她。
　　绝望，后悔，羞愧，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疼痛愈加，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望见自己的手渐渐变得透明，露出阴森森的白骨，指节分明，却掩不住如玉般的剔透。
　　忽然想起九常对他说的话：“你是魅，魅虽无所不能，却是爱不得任何人的，如果爱上，定没有好下场，亦或说，你会生不如死。”
　　他一阵明了，猖狂冷笑道：“生不如死？没有她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爱上又何妨，就算死亦无悲无倶。”
　　九常处理好青离之事后，起步向雪枯走来。
　　他恍然发现，雪枯的脸竟然比以往邪魅许多，周身邪灵气息俞烈。
　　然后瞥见他未完全白骨的手，终忍不住颤声道：“你这是，恢复记忆了？”
　　雪枯冷笑，“不错”
　　九常缓过来劲，终是摇摇头，叹道：“跟你说过的，爱上她，是没有好下场的。”
　　“好下场？什么才算好下场？难道失忆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好下场吗？”
　　九常抿嘴，什么也没有说。
　　明明下了没有解法的咒术，他是怎么解开的？
　　也罢，也罢，他可窥不透这爱恨纠缠。
　　残月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眼里有说不尽的苦涩。
　　凤尘推开门，坐到她面前，“你好点了吗？”
　　她呆滞的点了点头。
　　凤尘皱眉，该死的，能不能不要出现这种受伤的眼神。
　　凤尘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这里是各种灵草做成的丹药，吃这个会有好处。”
　　残月抬眸，微笑道：“谢谢你。”
　　凤尘被她的表情弄得很是尴尬，道：“行了，你就在这好好养伤，有事叫门外的影卫。”
　　“恩”她轻声道。
　　凤尘离开房间后，眼眸沉下，“雪枯，你何其狠心啊，竟然让她服用那种至邪的丹药。”
　　残月就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只觉得眼眶涩涩的，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她看着已包扎好的右手，刺的眼睛酸痛，是她亲手捏断了他们的过往。
　　刚服完药的睡意袭来，忍不住睡意，合上眼眸，沉沉睡去。
　　梦中的红衣男子的面容开始变得清晰，愈加清晰，马上就能看到完整的面容了。
　　男子对她浅浅一笑，男子的面容竟与雪枯重合起来，她被梦境惊醒，冷汗连连。
　　梦中的男子是雪枯，那个女子又是谁？
　　“小月”雪枯唤道。
　　她转头，看到一袭妖娆红衣的雪枯坐在榻上，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你怎么进来的？”她冷声道。
　　“这天下，还没有谁能拦住我的。”
　　她转过头去，“你走吧，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她无力的道。
　　“小月，跟我回去吧。”他近乎乞求般说道。
　　“不可能。”她可不是那种怀揣着母性伟大的慈悲光辉，将自己的男人往别人怀里送，自己凄惨的看着他们秀着恩爱。
　　她不是圣母，没有那个胸怀。
　　雪枯恍若未闻。
　　残月咬牙道：“你离我远些。”
　　“小月，别想了，就算丢了性命我也不想离你远些。”他将她拥入怀中，想要融入骨子里。
　　“你放开吧，我已经不爱你了。”她冷声道。
　　雪枯苦笑，她的话像是捏住他的心脏，捏到喘不上来气，可就算窒息，他也舍不得放手。
　　手上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到，他的左手已完全化为白骨。
　　他微笑道：“小月，就这一次，我们回家好吗？”
　　残月只觉得心口钝痛难耐，酸涩的鼻子化成莫名的液体汇集在眼里，终是忍不住流下，一滴一滴的烫伤他的右手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雪枯的记忆后面会提到的

☆、重新来过

　　残月忽的想到那个冰封在湖下的女子，冷笑道：“我若和你回去，你要我置于何处，她又置于何处？”
　　“等我们回去后，我们成亲。而青离，你若不喜欢，我会让人把她送走。”
　　他错了，一直都错了，一直错以为青离救过他。
　　真是可笑，寂绝，你千年前给我下的咒，篡改我的记忆，我他日定当悉数还回，不对，是双倍还之！
　　她沉思，眸中复杂神情俞甚。
　　“还不肯吗……”他叹息，将自己的头置在她的肩膀，感受她的颤抖。
　　“好，我与你回去。”她也并非真正的想离开他，毕竟爱上了，已难以割舍。
　　他大喜，却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只得拦腰将她抱起，迅速的消失在原地。
　　若是凤尘归来，必然不好全身而退，那就只能趁他不在时，先行一步。
　　新房帐内，院中张灯结彩，喜字鲜红的耀眼。
　　“小月，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妻了。”他轻轻的在她的额角边落下一个吻，温柔道。
　　“恩”她微笑着答道。
　　“雪，我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你知道的，我只要你！就算没有这个新婚，我也不在意的。”
　　“恩，我知道。”总爱穿红衣的他，今日穿新郎服装竟也有了些不同的意味。
　　他携手她走向床榻，今晚注定是一个圆满的夜。
　　没有脸红心跳，没有尴尬质疑，有的只是相枕而睡的甜蜜。
　　此时，青离已悠悠转醒，她感到全身无力，只得慢慢的坐起来，扶起帘帐。
　　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她的雪枯真的选择救她，放弃了骨莲。
　　骨莲，你终究斗不过我的。眼里渐变狠辣。
　　雪枯他只能是我的！
　　一提气，才发现她的身子竟然弱的可怜，运不上气力。
　　她皱眉，“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笠日
　　她搂着眼前之人，嘴角勾起甜蜜的笑容。
　　又往他的怀中蹭了蹭，雪枯见状，宠溺的笑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莲，我雪枯此生定不负你！
　　门外扣扣的敲门，打乱了这一份安静美好。
　　他皱眉，“何事叨扰本宫？”
　　“青离已然醒过来，哭闹着要见宫主您。”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醒了？竟然如此之快。
　　他低头说道：“小月，我去处理一下。”
　　残月点点头，“恩”
　　“雪枯，是你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青离欲泣未泣的说道。
　　此时，雪枯竟感觉她是如此的做作虚假，令他生厌。
　　“恩”他冷淡的回道。
　　她有点惊讶于雪枯的冷漠，却也随即缓和过来，“雪枯，为什么我的身子充满了无力感？”
　　“你现在只有五魄。”
　　她攥紧拳头，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你已醒来，寂绝过些日子便会接你回去。”
　　“雪枯，我不想离开你。”她的眼泪倏的就下来了，哭成梨花带雨的脸。
　　但他眼中没有怜惜，没有宠溺，只有冷漠。
　　“离开与不离开，不是你说了算的！”他冷笑道，语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青离满脸尽是狰狞，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离开？她都扫清路上的骨莲在内的所有女人，他怎么还是不爱她？
　　她不甘心，为什么？
　　她一抚袖，桌子轰的碎裂，她也忍不住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她倒要看看，又是哪个狐媚子勾引雪枯，她定要将她尸骨无存！
　　此时，残月正在拿着针往小人身上固定的穴位上扎。
　　我扎，我扎，我再扎！
　　雪枯见她神色认真，也忍不住看的出神。
　　可看了一会，他就有点背脊发凉，因为她扎的处处是要害，像是泄气一样，毫不手软，针法快准狠！
　　“小月……你这是在虐待。”雪枯坐到她旁边，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话。
　　只见残月转了过来，朝他阴森森一笑，笑的他直发毛。
　　“雪，你回来了，快看我的手法多么精准，嗖一下就扎进去了。”她咧嘴一笑，将针插进小人的腹部。
　　“小月，你这是不对的。”说完，下意识的捂住腹部。
　　她想了一想，皱眉道：“恩，的确是不对。”
　　雪枯松了一口气，“对吧！”
　　“我觉得这是在凌辱它，不如给它个痛快。”再一抬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