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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百年家书-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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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可怜见!路上没事儿的时候,几个年长的记者都已经开始筹备战前报道了!草稿都写了一篓子,结果现在战场还没到,过去直接战报了!
    想到热河,十来天掉得精光的“硕果”,在场所有同僚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堂堂热河十九万平方公里,掉得那么快,那照他们现在还在山东的进度,到了长城沿线,该不会已经投了吧!
    “现在刚交了一次火,听回报说不太理想,但好赖争取了布置的时间,冷口,古北口,喜峰口都已经布置好,总部的意思,大家兵分四路,周先生和小冯二位坐镇北平,其他三个前线两两分组,等决定了,一会儿就要把你们送过去了。”
    “等等,让嘉骏留在北平吧,去前线太危险了。”同为摄像师的小冯道。
    黎嘉骏有点不甘心,但她知道这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一个女的在前线确实诸多不便,没有选择的话自然要硬着头皮上,有选择的话当然要选不拖后腿的。
    方先生一脸好奇:“我也好奇,怎么会有个女孩子,报名单的时候没说,我还以为全是男的呢。”
    黎嘉骏干笑一声,不作答。
    “哎,但这是总部直接下地命令,因为北平有更重要的事,周先生和小冯老搭档了……”方先生一脸为难,“你们来了就知道是做什么的,这时候要是计较这些,那工作就不好做了。”他问,“小黎,有困难吗?”
    黎嘉骏摇头:“没有……谢谢冯大哥,我有准备的。”
    小冯笑了笑,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在下想动用一点私权,诸位同僚不介意吧?”方先生等其他人笑着摇头,才问黎嘉骏,“那小黎,你先选,想去哪?”
    黎嘉骏小心翼翼的问:“我能先问问总指挥是谁吗?”
    方先生露出个诡异的笑:“还是张汉卿,他尚未交接。”
    ……顿时哪里都不想去了好嘛!黎嘉骏在所有同事脸上看到同一个呐喊!
    可此时由不得她跪求离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那冷口是哪路军?”
    “三十二军,商震。”
    没听说过,“古北口呢?”
    “第十七军,徐庭瑶。”
    有那么点感觉,但还是不知道是谁,黎嘉骏小心翼翼的看周围人都等着自己,便大发慈悲的继续问:“喜峰口呢?”
    “第二十九军,宋哲元。”
    “就他了!”黎嘉骏当场拍板,桌子都抖了三抖。
    方先生沉默了一下,诚恳道:“小黎啊,你大概不是很清楚,这二十九军,他……不大好啊。”
    “我知道,穷嘛!”
    “额,对,这军队穷了,要什么没什么,吃都吃不饱,武器都没有……”
    “没事!就它了!”黎嘉骏坐着不动。
    “你怎么偏偏挑了最苦的呢!”方先生跳脚。
    “哎。”这时,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丁先生说话了,他和周先生一样是报社里老资质的记者,周先生留守北平,那他就成了记者中最有经验的,只见他拿着筷子夹了点菜放到碗里,眼都不抬的说,“人家小丫头要去就让她去呗,咱们这群人上了战场有什么男女差别?我也去那儿,你们继续挑。”
    方先生无奈,只好让其他两组人挑选了要去的地方,连忙结了账,催促他们上车了。
    上车前他还不甘心,让黎嘉骏好好想想,千万别逞强。
    黎嘉骏虽然心里打鼓,但她坚决表明她不会改。
    她心里有谱……虽然只有一点点。
    因为范师兄和在南京见到萧振瀛的关系,她特地去了解了一下二十九军,除了众所周知的穷、散、杂以外,她还知道了其中的一个顶梁柱,名叫张自忠。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简直要痛哭流涕,妈妈呀,终于出来一个清楚记得一点历史的抗日将领了,她对张自忠不大清楚,但血战台儿庄当年可是考点!根据历史书报喜不报忧的尿性,和台儿庄一道出现的张自忠将军绝对是响当当的活到1937年后的!
    有这么个保命符一样的名字在,三选一要选啥根本不需要想嘛!她知道其他两个口守的都是中央军,要钱有钱要装备有装备,可没听说过,一点底都没,她才不选,更何况,她没听说长城抗战赢啊。
    这样反复给自己的决定打气,被反复游说她自岿然不动,到后来反而又被佩服了一下,搞得她很不好意思,红着脸低头假装看地图,结果发现,自从日本占领了热河,其实现在前线与她,只隔了一个河北省,她所要去的喜峰口后面,就是北平,而这次,就是她到北平下车,再开赴前线。
    北平啊。
    无论经历多少时间变迁,即使从不曾亲密接触,但是这个城市对她来说,总是有点特殊的含义。
    她忽然明白了方先生所说的周先生的搭档有任务的意思。
    如果北平沦陷了……
    而北平迟早会沦陷的。
    她悄悄的叹了口气,感觉小小的一口气不够,又大大的叹了口气。
    “好好休息吧,别多想。”丁先生走过来,他是个很适合穿长衫的中年人,整个人文雅隽永,现在为了行动方便,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简单地白衬衫,袖子微微卷起,正在旁边写东西。
    黎嘉骏躺到床上,睁大眼看着丁先生奋笔疾书:“先生,您在写啥?”
    “遗书。”
    “……”这么早立Flag真的可以吗?!
    “逗你的。”丁先生放下笔,“我在写采访稿,看情况是没法到那边再准备了,我要先准备一点。”
    黎嘉骏蠢蠢欲动。
    “想看?你先睡,等写好了给你看。”
    想起粗声粗气的大老爷们儿黎老爹,这才是个温油有爱的帅爸爸该有的样子嘛!黎嘉骏乖乖地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她看了看时间,三点,看来是凌晨三点,丁先生正在对面的下铺睡觉,他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摊开着。
    其实她对采访稿是什么样的并不那么感兴趣,这几个月见得也不少了,只是涉及战争的还从未有过,可那笔记本看起来很陈旧,总觉得很多内容,她只能呆呆的看了两眼,又强迫自己闭上眼,结果刚闭眼,就被叫醒了。
    列车员晃着手电筒走过:“北平站到了,准备下车!”
    几声后,同睡一个包间的都醒了,大家相互催促着,倒了点水拍脸,随后下了车。
    北方的三月冷得可以,幸好黎嘉骏准备充足,大家一起掏出最厚的衣服穿上,在北平站瑟瑟发抖,车站有几个列车员等着他们,一般人到了这一站都下车了,继续往前的大多都是公干,所以他们得以专列待遇,过了几个车轨,与驻守北平的周先生还有小冯道别后,上了一趟短小的列车,刚坐稳,车就开了。
    “这车到古北口,到了那,就要小心了。”列车员说完,就离开了。
    黎嘉骏一愣,连忙问丁先生:“先生,我们不是去喜峰口吗?”
    “这是平热铁路的一段,本身就只到古北口,下了车会有车载我们过去。”
    “可古北口……”就是前线啊……黎嘉骏忽然感觉到有点窒息,现在外面一片寂静,只有火车的吭哧声,但是越是这样,越像倒计时,吭哧,吭哧,越来越近。
    看黎嘉骏一脸吃屎一样的表情,丁先生忍不住笑起来,摸摸她的头:“总算还像个女孩子。”
    无力反驳,胃好不舒服!
    她拿起照相机,拆开,看胶卷,对焦,检查,努力想让自己有点事做。
    一片沉默中,在天快亮的时候,火车缓缓减速,停了下来。
    列车员打开门,无声的看着他们。
    丁先生缓缓站起,在一片同事紧张的注视中,他摘下帽子向众人微微鞠躬:“可惜无酒无茶,敬道一声保重。嘉骏,走了。”
    在他那般从容的姿态下,黎嘉骏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她拎着箱子站起来,胡乱的向同事们招了招手算是道别,像个小媳妇一样地跟了出去。
    外面有三辆军车等着,一位年轻的军人走上前问:“请问是《大公报》的记者先生吗?”
    “是,我们去喜峰口。”
    “好,请上车!我送你们去。”
    本来还庆幸全程专车的黎嘉骏在上车没过十五分钟就后悔了,她宁愿连坐十天火车都不想在这车上再多坐一秒!
    山间野路+渣抗震车=死亡之路。
    黎嘉骏连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以前可是玩转游乐园不带眨眼的,连坐十小时大巴神清气爽的!她多少年没吐过了!得亏她没喝什么水,否则她得震尿了!
    好几次车颠得她和丁先生只能相互抓着增加自重,有两次她被弹起来天灵盖狠狠撞到车顶,偏偏这车是布盖头撞不晕,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可以捅穿车顶,然后她整个人就喷射着呕吐物被弹出去!
    得亏天气寒凉,气息清新,吸进嘴里像一股冰泉往下滑,防止她吐昏过去,她只能全程头探在车窗外,迎着清晨的猎猎冷风,大口吞咽着,真正应了那句,喝西北风——当早餐。
    终于,车停了。
    在车停下深吸第一口气的瞬间,她知道,她到了。
    因为,她闻了满鼻子的硝烟味。
    就连下火车时的蓝天,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灰蒙蒙的。
    
    第69章 大刀向前
    
    三月的长城边,冷得好似严冬。
    她刚下车就觉得全身虚软,靠着丁先生喘了好几口气,此时还没完,他们在司机的带领下,还要往上爬,这不是景区带石板的山道,而是一个纯被人才出来的野路,两边是枯黄的杂草,土地冻得硬硬的,好几个地方皮鞋踩上去都打滑,头顶,就是长城。
    在一片鼓噪的大风声中,她顺着山坡看到了沉默巍峨的群山和城墙,断壁残垣断断续续的隐没在地平线里,城楼大多残破,长着枯败的枝桠,随着风无声的摆动着。
    没走几步,饱受摧残的黎嘉骏和丁先生都站在了小路边,疲劳的喘着气,司机很耐心的在一边等着。
    一队士兵正在口号声中跑过,他们速度不快,让黎嘉骏一眼看到了他们的装备。
    草鞋,破袄,大刀,二十个里,只有三四个带了枪。
    寒风袭来,本就爬的满身是汗的她,硬是下意识地搂紧了领口,好像她搂紧了,面前的兵也能暖和点。
    两边都好奇的对视着,直到擦肩而过。
    “……刀?”黎嘉骏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刀?”
    丁先生闻言探头往那些战士的背影看了看,转头也望向司机。
    司机憨憨地回答:“枪不好,刀好,我们都会耍。”
    “但……”人家用枪啊,这又不是飞刀,砍得到吗?
    感觉问出来会显得自己很蠢,黎嘉骏闭嘴管自己喘气,就见丁先生一边喘气,一边掏出笔记本来记了一笔,才拍拍她。
    黎嘉骏点点头,两人相互搀扶着,继续往上爬,总算是一步一抖的到了城楼下。
    这是个较大的城楼,里面零零散散摆着桌椅柜子,有一张大地图,还有台电话,有一个士兵正在烧水,他看到有来人,刷的站起来,噼里啪啦说了一段话,那显然是方言,黎嘉骏辨别了许久才听出来,大概意思是等了他们很久没等来,长官就先去视察了,让他们稍等。
    丁先生摆摆手:“不知道赵将军往哪个方向去,我们可不可以过去看看?”
    士兵犹豫了一下,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两人放下行李,虽然都很想休息,但还是咬着牙寻了过去。
    这一段的长城已经残破,另一边落差并不大,外面是一段比较平缓的斜坡,隐隐约约有很多战壕和简陋的工事,城墙上每隔一段都站了一个士兵往北边看着,他们大多穿着草鞋,少数穿着布鞋,帽子都是单帽,棉袄破破烂烂的,大多都不很合身,但都被各种草绳皮带绑得紧紧的。
    包裹住的地方她看不到,但是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冻得通红发肿,皮肤皴裂得像干涸的黄土地,仿佛一动就会碎掉。
    “嘉骏,走了。”丁先生拉了拉她的衣袖,转头却见她眼眶通红:“先生,容我拍个照好么?”
    丁先生放开手,黎嘉骏走上前,拿起相机对准一个战士,拍了一张照。
    “拍他作甚?这儿到处都是一样的人啊。”丁先生道。
    黎嘉骏切换了胶卷,低着头闷闷的说:“我想让别人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在守着我们。”
    丁先生一愣,他细细观察了一下那些战士,他们这时候也都忍不住好奇打量回来,只听他一声叹息,拍拍黎嘉骏的头:“也难怪廉彧林向我保举你,好好拍吧,胶卷我来问报社要。”
    黎嘉骏笑着打开自己的相机包,除了方向机的地方,后面和两边的袋子一卷卷全是空胶卷:“我有准备哒!”
    丁先生一笑,继续往前走。
    一路过去,远远就听到气势十足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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