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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百年家书-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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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张望了一会儿,回头催:“快点!”
    黎嘉骏气喘吁吁的,拼死爬到了坡顶,顺着二哥指的方向望去,呼吸猛地就停住了!
    她终于不用演了,她是真的惊呆了!
    二哥在一旁得意的声音就跟天外之音一样:“怎么样,傻了吧,刚才还装镇定……”
    “咳咳咳咳咳!”回答他的是如牛的气喘被卡住后疯狂的咳嗽声,黎嘉骏一手指着前方,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回头死不瞑目是的瞪着二哥,满脸惊疑。
    “没错啊,这就是鸦关,人称二十四道拐,从滇入黔的华山一条道!”二哥很得意,“是不是很壮观?”
    照片上看到,和亲眼看到,真的,根本是两回事。
    整整二十四个弯道,像一条白色的巨蛇扭曲的蛰伏在十万大山中,它的西边陡峭入云,另一边则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从这一头甚至看不清最远处的第一个弯道,这真的不应该是人造的,它就像是某个神童心未泯随意勾画出的一条长长的曲线,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可事实上却恢弘又险峻。
    她刚从这条路上走过,陡时有多抖,险时有多险,她再清楚不过,可整个过程中,她都是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心态在面对这个,直到现在,她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走过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这样雄险的关口,根本开不上任何筑路机械。
    “人,人造的?”她口不择言。
    “要不然呢,神造的?”二哥伸长手指,像画画一样在半空中沿着山路描绘着S型,满眼痴迷,“看啊,这就是我们造的路……”
    “人,人力?”她终于表述清楚了。
    “嗯,我随队来勘探过……那时候还没造好。”二哥的眼神带着股奇异的温柔,“那么多人啊,青壮在最前面,男的打石头,开路;女的拉石碾子,运碎石;周围没青壮了,老人孩子也要,什么都干,打桩,运石头,一箩筐运不动,一块一块搬……都是山里世代住着的山民,很多语言都不通,就唱歌,跟我们比划,一天到晚,不停的干。”
    他比划了一下大腿:“丁点儿大的孩子,大冬天的,光着屁=股搬碎石,脚底的茧子,比你的鞋底都厚;老人家头发全白的,早上被儿子女儿背上山,一整天就坐在路边,往下倒石头……哪儿挖塌了,巨石往下滚,他们躲不了了,也不躲,死了,工程队发五块钱……后来预算不够了,死了只发三块,他们也干……”
    “哥你别说了。”黎嘉骏拿脏兮兮的袖子抹着眼泪。
    “你怕了?”二哥通红的眼睛望过来,他忽然激动起来,提高了声音,“你都怕了!以后谁敢听我说?我都敢说了!你又怕什么!不能说吗!?丢人吗!?啊?!”
    “不丢人!”黎嘉骏哽咽,她掏出了手绢,“你说,我听着!”
    二哥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却不再说了,抬头继续望着远处的二十四道拐,黎嘉骏一样望过去,兄妹俩出神的眺望了这条路许久,才在下面车队的喇叭声中,魂不守舍的下了坡。
    回到车上,两人还是没怎么回过神,各有所思,黎嘉骏只觉得哪里不对,此时才发现:“等下,我们还在贵州吧。”
    “恩。”
    “可这条路不是滇缅公路的标志吗?”
    “谁跟你说的?”他一脸不满,“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好吗?”
    黎嘉骏眨巴眨巴眼,只能认了,虽然觉得不管是滇黔还是滇缅,最终还是汇成了一条通向胜利的大动脉,可总觉得历史书也不该犯这样的错误……难道是她记错了?
    可她真没听说过滇黔公路呀!
    “哥,那云南还有没有这样一条路啊?”她还不死心。
    二哥仰头靠着车座,大概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他眼都不愿睁:“别折腾了,这路算谁的不都一样吗?还有两天呢,好好休息。”
    黎嘉骏又是懊恼又是无奈,也学着他仰头靠着车座闭目养神。
    可黑暗中总有一条白色的路,像没有尽头一样扭曲着,却无止无尽。
    
    第198章 群星璀璨
    
    昆明,春城(咦有什么怪东西混进去了)。
    即使人困马乏,可是在远远看到城墙的时候,那种仿佛世外桃源一样的感觉,还是让所有人豁然开朗,精神一震。
    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路边的野花开得热烈,大大小小让人目不暇接。黎嘉骏长那么大能认得出的花屈指可数,二哥却是神人,路过一片花海指哪说哪。
    “什么桃花儿,那是垂丝海棠!”
    “那不是海棠!樱花!撒苦辣!”
    “这个大的?不是,牡丹不这样,这是茶花,哎哟妹妹喂,你别说话了,司机都看不下去了。”
    黎嘉骏怂怂的闭嘴,此时路过一片白色的花树,二哥指着那儿问:“那是什么花?”
    已经被打击得信心全无的黎嘉骏一个“梨花”在嘴边盘旋,可上了口还是闷闷的摇头:“不晓得。”
    “蠢货!那是棉花!”
    “……”黎嘉骏表情空白了一下,她深呼吸,挤出一抹笑,“哥……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二哥还一本正经:“就是棉花嘛,你看,白白的,一朵一朵的,像云一样。”
    黎嘉骏死鱼眼。
    逗比开始拍胸脯:“哥会骗你吗……你要信我呀!”
    任凭逗比耍宝,黎嘉骏自岿然不动,她拒绝继续和任何不怀好意的人交流,扭头往另一边看,昆明的城墙已经近在眼前。
    这个城虽然有个不正经(?)的外号,但是结构却非常正经,城墙方正,被紧紧的裹在细窄的护城河里面,虽然护城河并不是很干净,但并不妨碍岸边顽强的野草青翠欲滴,有些细长的枝条垂下去,随着风一下一下的点着河面,显得极为闲适。
    城门口就已经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人力车一群群的跑着,来去的人大多衣衫褴褛,有矮小的母亲带着一群孩子呼啸跑过,不知道在赶什么,也有无所事事的男人围成一圈聚在一个棚子下闲聊,旁边绑着骡子驴子等牲口,三人成队的骑兵从城门口疾驰而出,奔向远方。
    卡车很少,在运力少到可敬的内陆,即使现在因为国家战略重心的转移而逐渐增多,可是终究还不到原先沿海那般的车水马龙,即使见了不少回,还是有不少人好奇的张望过来,指指点点的。
    守城的士兵背着枪走过来,得了二哥的证明,随便检查了一下就放行,城墙上可以看到高射机枪朝天放着,显然昆明也被日机光顾过了。
    进了城,里面有被清理到不妨碍路面的废墟,屋檐上的砖瓦洒落了一地,被扫到了角落里,倒塌的房梁斜在地上,有人在上面铺了钉了几块木板,盖了些稻草,靠着墙,下面就是一块新的容身之处了。
    就和重庆一样。
    作为一个古城,昆明还并没有做好走向现代化的准备,除了几条主干道外,到了一些支路上,卡车车队一上去,路就显得极为逼仄了,路人要避让不说,更紧张的地方他们甚至要躲在路边的屋檐下才能让卡车通过,沿街都是叫卖的商贩,卖什么的都有,简单的吃食,小手工艺品,花样迥异于沿海和北方的绣品以及衣服,许多少数民族的人来来回回走着,花式奇特的服装使得路面都显得鲜亮起来。
    这儿打扮精致的名媛淑女明显是稀少了,可是打扮别样的少数民族姑娘则满街满巷,黎嘉骏打小就没这么打扮过,两辈子都没有,可此时趴在窗边这么看着,那些不施粉黛的姑娘穿着藏蓝底花边的短衫长裤,腰间扎着颜色鲜亮的围兜,头上戴着红的黄的粉的各色大花朵,连周身的补丁都是花花绿绿的,大大方方,笑容爽朗,真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像个痴汉,头随着那些拿着竹筐结伴路过的姑娘们摆动着,连路景都忘了看。
    “喂,到了!”二哥拍拍她。
    车停了,他放下她的行李箱,指指路边一间风格中西结合的旅馆:“我们去停车存货,你先进去,报咱家名字,他们知道怎么做,先洗个澡休息一下,有什么都明天再说。”
    黎嘉骏坐了大半天的车,为了早点到昆明,中饭都是路上吃的,此时全身僵硬,下车的时候身上的骨头都在嘎吱响,她行尸走肉似的走进去,里面居然还是个很洋气的装修,一派西式风格,极为安静,有几个高鼻深目的洋人坐在吧台边的小圆桌旁喝咖啡,她走进去时,一个棕发绿眼的侍应走上来,轻而平和的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我姓黎,我们有预订。”
    侍应露出恍然的表情,他走回吧台,那儿站着一个中国侍应,那个侍应戴着圆框眼镜,瘦高个儿,穿着西装背心套,有些不伦不类,显然并不合身,他微微侧耳听洋人侍应吩咐了一句,点头开始翻手下的本子。
    “小姐,黎明的黎是吗?”他问了一句,“请问你们需要几间房?”
    “两间。”黎嘉骏微仰着头,言简意赅。
    中国侍应点点头,跟那个洋人低声翻译了一下,洋人点点头,对黎嘉骏微微躬身道:“请随张去您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
    他估计就会说这么几句中文……
    张就是这个中国侍应了,他走出柜台提起箱子,领着黎嘉骏往里走,两人路过一个电梯,开始爬楼梯。
    “电梯坏了?”黎嘉骏好奇问,只剩自己人的环境,她立马放松了,“去几楼啊?”
    “早就坏了,只有洋人会修,那个技工嫌这儿不好,就走了,只能搁着了,还好楼不高,三楼。”张侍应也放松起来,绷着的脸一松,顿时年轻不少。
    “你看起来不大吧,口音像北方的。”黎嘉骏问,“哪儿人啊?”
    “我是山东泰安人,考了南开,现在在联大。”张侍应笑道,“我叫张丹羡,字青尺,你可以叫我青尺。”
    黎嘉骏精神一震,这么巧简直!她连忙道:“我叫黎嘉骏,一匹好马的嘉骏,你随便称呼,正巧,我要去联大找人呢,你们学校在哪呀?”
    “你的人在哪个部?”张丹羡不答反问。
    “我的人在美国呢……“她哭笑不得,“原先是清华数学系的,后来出国了,我来找找他的资料,你觉得哪儿比较有可能?”
    “那应该是理学院了,这个好办,若是工学院或是师范的,可能就要跑别处,文理法三院现在都在城外西北角的新校舍,您尽管去好了。”
    “为什么工学院和师范不在新校舍?”
    “没地方啊。”张丹羡失笑,“我是文学院的,刚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地方落脚,每个学院各自为战找地方,理学院在西面借了昆华农校的地方,工学院在东边租了三个会所当教室,文学院和法学院干脆找不着地儿,只能回头到几百里外的蒙自借了洋人空下来的校舍。直到去年底才商谈好西北角那块地,但也就够文理法三院进去的,师范学院和工学院还寄人篱下呢。”
    “我明明记得国家拨了一大笔钱啊,怎么会如此窘迫。”
    “钱是有,可那么多人,不要吃,不要穿吗?”张丹羡反问,“你若去了新校区可别太失望,校长已经尽力了,哎……“说罢,他满脸惆怅,提不起劲儿来。
    黎嘉骏想到他背井离乡的,到大后方求学,还要吃这种苦头,实在是让人心酸,忍不住安慰:“别难过别难过,这仗会打完的,马上就有的回去了!回去不就好了嘛!”
    “回去哪里好了。”他幽幽的说,“我们学校早就炸平了。”
    “哎,那也是……等等,你说你学校?”早就在重庆习惯各种“炸平”的黎嘉骏刚想顺着感叹一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南开,大学?”
    “南开。”重复以肯定,“大学。”
    “特地的还是……顺带的?”
    “特地的。”继续幽幽然的语气。
    “我去这是……”炸一座闻名中外的高等学府,鬼子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凭什么呀?!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一年的时候,北平被占了,紧接着就对天津下手了,哦不,是眼看着鬼子肯定要对天津下手,我们就先动手了,二十九号动的手,三十号他们就派飞机来炸我们学校,炸完了,还派步兵来烧,烧得精光。”张丹羡走在前头,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表情,语气很镇定。
    “还有这回事!”黎嘉骏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我的天,炸大学,他们怎么……”
    “幸而那时在暑假,学校人少,但是,”他整个人都顿了顿,又继续走,“但是我们又气自己怎么不在学校,那么多典籍,那么多珍藏……他们把能抢的抢走后,还泼了煤油烧我们的学校,火三天三夜没灭,再回去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听说我们校长当时在南京,直接就昏厥了过去,没过两天,果脯就颁令,教育西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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