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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群芳谱 (玉笛白马)-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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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志哦的一声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他慢慢从腰间后抽出一根玉笛,玉笛通体流泛芳华,不禁懊恼道:“我却是如此后知后觉。”

裘仁远笑道:“少主人不必自责,军师打探到你失过忆,被杨居正大将军收留为义子,回来后大喜过望,对我们说:‘此乃天意造化,你从秦东堂的手中学了一手好武艺,又在杨居正的麾下习得一身好兵法,可谓是文武双全,比起我们把你关在长白山后仍不知好了多少倍,后来你出征北郡,军师带着小人急匆匆的赶去见你,你早已长成个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军师言语中不断暗示你,你却是茫然不解,无奈下,咱们只得倾巢而出,跟着你到了凤凰城,趁着你兵败之际,军师偷偷潜上霍得山,见到你手下有个副官趴在你旁边失声痛哭,军师便和他一道商议施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让那副官和你换个身份,将军师和你吊在山下的枯藤上,如此一来,上山的蛮子兵搜到你副官的尸体,只当做那是你,急急的回去领赏,军师这才能趁乱将你偷下了霍得山,让咱们带你回了中原。”

杨宗志拍手嗟叹道:“这是说的任泊安,任大哥了,他为了救我……他为了救我,将我脖子上的紫玉符扯下来,戴在他的身上,又换下了我的战袍,可恨我弥留之际,只见到面前一道寒光闪过,兀自还以为他要取我项上人头,去向蛮子们邀功乞命。”

裘仁远抱拳道:“军师说,咱们若亲自派人送你回去,只怕势必引起有心人的猜疑,却又不能放任你滞留北方,他过去答应你不得出声逼迫你,便想了一个法子出来,让我在罗天教西门教主大寿之时,冒充你在江湖上的身份去搅乱局,然后装作被他手下打伤,再让丐帮的史敬史帮主无意间发现你,那史帮主一向义气当先,看到身受重伤的你必然不会推辞不理,如此……咱们便用丐帮的人将你送回了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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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尘封 之五

裘仁远和吴铎二人三言两语,便将一直压抑在杨宗志心头的谜团尽数解开,他心中不由得升起恍然大悟后的惆怅,转头四处看看,见到费幼梅一双娇媚无暇的美眸担心的睨视住自己,眼睑柔动,泛起似海深情。

杨宗志长叹一声,恍惚的道:“过去一年来,我所经历的事情种种,既有江湖遇险,又有朝堂战场逢凶,我只以为自己命运多舛,到了此刻我才幡然明白,原来……原来这一切早就注定了,老人家,裘二哥,吴四哥,你们口中说的那位性子顽劣的少年小王爷,我……我分毫也想不起来,我只知道自己此刻是个反贼之子,可不是反贼敬王爷,而是反贼杨居正,杨大将军,先皇害死了我爹爹,皇上又将我养父逼得一头撞死在皇庭下,难道我果真一出世……便是要和皇室一族结下深海冤仇的么?”

道人捻须柔声说道:“孩子,过去送你离家前,我亲口答应过你,决不逼迫你回来这长白后山的山谷,现下天意让你自己又找了回来,你难道还有什么不相信?”

杨宗志听了这话,脸色阴晴不定,左右思量半晌,皱眉道:“老人家,那你让我怎么做?”

道人呵呵笑道:“自你走后,我费劲竭力为你招募人马,咱们财力有限,又地处偏僻荒地,这十几年来好不容易建了一只八千人左右的亲卫,方才进来之前,想必你都已经见过了,这些子弟大多出身贫苦人家,却是家世清白,个个忠心耿耿,他们……日后便是你的左膀右臂。”

杨宗志回想起方才入谷时,结见到门口跪了黑压压的满满人头,心下不禁一窒,栗然道:“老人家你是让我去争权夺霸的么,你历练我文武双修,便是要我有朝一日,手握大军前去讨伐皇上……”

他说到这里,站起身来仰头哈哈一笑,垂头悲凉道:“老人家你料事如神,在我这一生中,从未有一个人让我如此衷心佩服过,可惜……可惜你算来算去,却没算到我跟了我养父之后,性子也会随之大变,过去时,我蒙头蒙脑只晓得报仇闯祸,可现在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好勇的小王爷了,方才谷口外跪了黑压压一片人,我此刻要是令旗一挥,这些人便要为我一人抛头颅,洒热血,誓死不归,日后我若是果真坐上皇位,回头想想,自己的宝座下积满了身下人的尸骨热血,岂能坐的安稳,况且……日后我若是事败了,这八千人中,又有几个还能安然返回这里,和父母妻儿再度团聚。”

吴铎和裘仁远听得面上一惊,急忙站起来叫道:“少主人,你……”

杨宗志挥手一止,沉眉继续说道:“老人家……当年我六岁时大小,毫不犹豫的便从这山谷中走了出去,今年我二十有一,让我再选一次,我仍然还是要从这山谷中走出去,你说我不忠不孝也好,说我贪生怕死也罢,全都由你,幼梅儿……咱们走吧!”

费幼梅仰头看着大哥威风凛凛的站在桌前,口中话说的决绝无比,她心下一痴,不由得暗道:“大哥果然还是好像小时候那般有主意。”屋外日光逆射过来,依稀里还能看见那个六岁大,义无反顾走出山谷的少年,待得杨宗志出言一唤,费幼梅赶紧扔下了手中的箸筷,跳过去站在杨宗志身后,乖巧的朝他点了点头。

吴铎在身后大急的唤道:“少主人,你这一走,咱们这全谷万人可……可怎么办?”

杨宗志迈步出去,头也不回的清冷道:“我见你们安居乐业,快活度日,早已是自给自足,何必又要牵涉到战乱之中去,此时天下业已大乱,我又怎么忍心火上浇油,徒增祸患。”说罢拉起费幼梅推开门口的帐撩,出门扬长而去。

吴铎和裘仁远看着帐撩随风摆下,不禁一道目瞪口呆,转眼去看那白发老道长,只见他捏着白须正襟危坐于火堆前,面不改色,吴铎急道:“军师……少主人他想不起过去的事,抛下咱们不顾,这……这可怎么办?”

道人呵呵一笑,低声道:“天意如此,岂能为人力所左右……”说罢闭目不语。

……

杨宗志和费幼梅大步出了山谷,埋头向山巅上爬去,来到山腰旁,头顶风云突变,今早出了少见的阳光,此刻天上云头滚滚,云内乌黑,眼见着便有大雪落下来。

今日晨时大雪歇了少许,只有微微雪花散乱,到了午后,乌云仿佛浓墨般围聚盖住山巅,不过一会,却是首先下起了冻雨。

两人身上虽然穿的棉衣,围了氅袄,但是这冬末的雨滴可不敢淋在身上,这里积雪本就未化,浑身上下若是打湿了,空气清冷稀薄,立刻便会被冻成冰人,举步维艰。

杨宗志抬头看看天色,不禁暗骂一声,拉起费幼梅的小手儿,飞快的朝山巅上跑去,冻雨初时还不大,越到山巅上,这雨滴越下越疾,慢慢密作了一团。

杨宗志转身眯住眼睛看看,幼梅儿穿着素白色的风衣,此刻都被雨滴打湿打透,泛起了一阵乌青色,杨宗志心头一痛,忍不住抱起她的小身子,又迈步向上跑去,脚下步子一脚深,一脚浅,踩在积雪上,化作团团淤泥,只恐一个不小心,人便会从山崖边失足落下去,跌得尸骨不存。

两人跑到山崖小道边的一颗大树旁,树枝上犹自还有一方浓密的枝叶,勉强可以将两人的身子盖在下面,杨宗志将幼梅儿放下地来躲雨,转身呼呼的喘息几口,忽然……哈哈……哈哈的放声大笑了几下。

费幼梅听得心头一跳,大哥这怪异的笑声从未有过,她慌忙拉起杨宗志的衣袖,将他扭在一边的脸颊转过来,见到杨宗志此刻脸颊上挂满了水滴,也不知……到底是天上落下的雨水,还是他目中的泪滴,费幼梅失声啼哭道:“大哥……你怎的了?”

杨宗志咧嘴断断续续的笑道:“我本以为……在洛都的东门下,听到我养父养母死因前后经过,这一辈子……便再也不会哭出来了,谁知道……谁知道,哈哈!哈哈!”

费幼梅牵出柔软温暖的小手儿,抚摸在杨宗志冰凉的脸颊上,泣声哽咽道:“大哥,你要是想哭……便放声大哭好了,幼梅儿总是陪着你的。”

杨宗志捏住双拳,猛地吸了几口冷气,这里气温实在太低,冷气乍一入肺,搅得肝肠顿时凝结般的扯痛,他这才抑制下来,吐气道:“没事的了。”

费幼梅担心无比的细细凝视他,见他面部稍缓,嘴角却是冻得有些发紫,便娇声道:“大哥,我过去听到北斗旗的叶夫人曾说,这位老神仙颇有几分神通,他断言你……断言你命里有帝王之相,难道……难道你果真半分也不相信么?”

杨宗志哼的一声,转头接口怒道:“什么帝王之相,全是哄骗裘二哥,吴四哥和那八千子弟的说辞罢了,倘若我果真有什么帝王之相,那老人家又为何要千里迢迢的在洛都城外截住我爹爹,他径自让我爹爹入城被龙武卫官军捉住就是,反正我一生大富大贵,就算被惠王爷斩了脑袋,也能好端端的重新接起来,再去做我的帝王将相就是。”

费幼梅听得媚眼一愣,暗想:“唔……大哥,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真有天意不可违,那老人家又何必奔波操劳一生?”

杨宗志嗤鼻又道:“幼梅儿,若是我想去做皇上,你……你可愿意舍身帮我?”

费幼梅听得小脸一呆,茫然道:“我……我自是寸步不移的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只会些粗浅的武艺,又能帮到你什么?”

杨宗志哈哈笑道:“你这妮子何必这么自谦,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容貌生得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么?我带你去打仗,根本将令不用出,只要带着你朝着对面城头这般妩媚多姿的笑几下,人家便会将手中兵器尽数丢在地上,转而来个个来向我臣服投降。”

费幼梅听得小脸绯红一片,噗嗤一声露齿娇啐道:“坏大哥……人家……人家有你说的这么美貌么?”声音甜蜜颤抖,却是透出几分喜色。

杨宗志笑声止息下来,黯然又道:“就算你不愿抛头露面,但你总能搬出你爹爹这股救兵的吧,你爹爹在长白山附近势力庞大,而且你们费家独享长白山上数之不尽的人参,何首乌等名贵药材,漫说是家财万贯,就说到这琳琅满目的药材库,便是天下人觊觎窥望的瑰宝啊。”

他说到这里,沉沉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哎……方才你也听见了,那位老道长说,我与你相知相识,本有几分就是他的刻意安排,是不是?”

费幼梅凝眉细思片刻,娇昵的点头道:“是呢,他说莫难大师傅是他派过去找你的,又说想要他助你回忆起一些长白山的记忆,因此才会这般作为。”

杨宗志怅然道:“此刻我回头想想,不但是你,就算是筠儿,婉儿,紫儿等人,我与她们相识,似乎个个都与这老道长脱不开干系,只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我心里便像发了毛一样,后怕不已。”

费幼梅疑惑的腻声道:“为……为什么呀?”

杨宗志皱眉道:“这位老人家太过精于算计了,他的一些安排和打算,就算是我也半点都看不懂,我就害怕……我就害怕,他让我与你们一一相识,本就是举事计划内的一个步骤,等到了我真的要谋事夺天下的时候,幼梅儿你想想……以咱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关系,你又岂能不帮我,不但是你,还有筠儿,婉儿,紫儿她们,哪个不是一样,只怕让她们出钱出人出力,她们是半点犹豫都不会有的。”

费幼梅骄傲的挺起圆鼓鼓的,腻声道:“这又有什么不对嘛,方才那位老人家说大哥你有什么帝王之相的时候,人家还在心头里暗暗盘算,若是大哥你真想去坐皇上了,人家便跟着你一道去打天下,哪怕人家本事不多,只是给你缝衣洗被子,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呀。”

杨宗志摇头苦笑道:“这就是了,你们对我这般好,我一出事,必然将你们都拖下水,而你们身后的爹娘各自都是一方霸主,他们将你们都当做宝贝疙瘩般看待,难道又能置身事外?我就害怕这些……我与你们相识,互生情愫本是我自己的事情,从未牵涉到半点利益纠缠,可这一切真的要是那位老人家事先早就安排好了的话,我这动机……似乎就变得不是那么简单了,哎……他的话虚虚实实,既有让我衷心佩服的地方,又有让我不寒而栗的地方,我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么想不会大错,我不要你们去替我打天下,更不要你们身后的家族共担风险,甚至……甚至我去过数次战场,亲身经历到……上位者争权夺利,最后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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