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飞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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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诲道长道:“‘千手罗刹’罗渊性情孤傲,一生孑然一身。但当他人到暮年之时,自感时日无多,不忍眼看着‘天罗地网’就此失传,便想找个可造之材承其衣钵,因缘际会之下,收了郑向东做为弟子。怎奈‘天罗地网’太过精妙,而郑向东资质平平,无论如何也无法窥其门径。罗渊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将‘天罗地网’变化为简单易学的‘天女散花’,传给了郑向东。只因郑向东没能学成‘天罗地网’,罗渊心中不喜,便一直不认这个弟子;而郑向东自觉惭愧无地,也不敢以罗渊弟子的身份自居。是以江湖之中一直无人知晓二人的这层师徒关系。
“后来,郑向东身中‘白云怪盗’欧阳清的钻心毒锥,是德义山庄的冯敬德老庄主施华佗妙手救了他一命。郑向东为了报答冯老庄主的救命之恩,便将‘天女散花’传给了冯敬德。由此,‘天女散花’便成了德义山庄的震庄绝技。这些往事都是贫道从冯老庄主处得知的。
“不过,‘天女散花’虽然在江湖上声威素著,但比起独一无二的‘天罗地网’来,其威力实在不值一哂。据说,这‘天罗地网’以阴阳五行之数为根基,暗含八八六十四种变化,任你武功再高,如果不明其理,也无从破解。今日延惜大师败在‘天罗地网’之下,说起来实在不冤枉。”
听了本诲道长的这番话,再想到自己刚才那般手足无措的窘迫之状,延惜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本诲道长又道:“陆先生究竟如何习得‘天罗地网’,贫道对此深感不解,不知先生可否见告?”
陆文麒一揖道:“此事事关重大,晚生实在无法据实相告,还望道长见谅。”
本诲道长道:“既然陆先生有难言之隐,贫道也就不便多问了。不过,陆先生伤了延惜大师,此事该当如何了结,贫道倒想听听陆先生怎么说。”
陆文麒道:“道长这话错了,晚生并未将延惜大师打伤,只是封闭了延惜大师任脉上的三处大穴。晚生此举,只是为了阻止明日的比武,进而化解双方的仇怨,并无他意。”
本诲道长微微一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依贫道看”
话刚说到此处,只见延惜虎目圆瞪,声色俱厉地插口道:“道长万万不要受这厮妖言蛊惑!那于清溪害死四位前辈,如此血海深仇,岂能仅凭这厮的一句话,便一笔勾销!烦劳道长替贫僧解了穴道,你我二人联手,不怕胜不了这厮!”
眼见着本诲道长就要妥协于陆文麒,延惜不仅大失气度,居然还说出了“与本诲道长联手”这等有违身份的言语。本诲道长闻言,顿时面现难色,一时间踌躇不语。
却见陆文麒诚惶诚恐地道:“道长万万不可为延惜大师解穴!延惜大师闭住的穴道,只有晚生才能解开。道长如果勉强一试,延惜大师不免反受其害。”
此言一出,本诲道长不由得面现讶异之色,问道:“莫非陆先生精通玄阴劲?”
延惜闻言不禁又是一惊。
陆文麒抱拳道:“道长见多识广,晚生佩服之至。”
本诲道长躬身一揖道:“这就难怪了。多谢陆先生出言提醒,否则延惜大师不免身遭大厄,那贫道就万死难赎其罪了。”
原来,寻常习武之人,体内真气多为纯阳之气;而玄阴劲则在运气之时,化纯阳之气为阴寒之气。故而用玄阴劲制人穴道,就必然要用玄阴劲化解,如若不然,阴阳两股气流在穴道内冲撞,其人必受内伤。如果受制的穴道乃是弱不禁风的要穴甚至死穴,其人则难逃丧命之危。
陆文麒微笑道:“道长不必客气。晚生与延惜大师无怨无仇,怎会忍心看着他死于非命。”言外之意无疑是说,是自己救了延惜一命。
延惜听闻此言,心中颇为不快,不由得面露愠色。他虽然深知玄阴劲的厉害,却怕陆文麒故弄玄虚,于是提了一小股真气微微冲撞自己的华盖穴,以为试探。顿时,穴道处有如万蚁齐啮,延惜直痛得双眉拧在了一处,险些流出泪来,这才确信陆文麒所言非虚。一想到玄阴劲同样失传多年,延惜顿时觉得陆文麒实在高深莫测,争强好胜的气势不由得馁了三分。
只听本诲道长道:“玄阴劲乃是百年前藏僧江央尊者所创,十多年前便已失传,今日重见天日,贫道又是大开眼界了。陆先生身兼‘天罗地网’和玄阴劲两大绝世奇功,世所罕有。贫道如若猜得不错,陆先生这一身武功,定然出自万象谷。”
却见陆文麒骤然神色一黯,仿佛心有重忧一般,口中缓缓地道:“晚生的武功出自何方,就不劳道长费心了。晚生心中所念,只是明日的比武”
本诲道长道:“陆先生如此神功,既然挫败了延惜大师,想来贫道就更不是陆先生的对手了。眼下延惜大师穴道受制,已无力施展武功,依贫道之见,这场比武就算我们输了。”
延惜听闻此言,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言语。
陆文麒大喜道:“道长深明大义,晚生感激之至!但愿双方的仇怨从此能够化解。”
本诲道长道:“逝者已矣,恩怨情仇则皆为虚幻。只要今后大家和睦共处,江湖上可葆风平浪静,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陆文麒欣然道:“有道长这句话,晚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晚生便当告辞。延惜大师受闭的穴道,十二个时辰过后,便会自行解开。”言罢向本诲道长施了一礼,推开房门一跃而出。
陆文麒几个起落,便出了德义山庄。山庄外的林子里,拴着他的马。陆文麒来到自己的马儿身前,解开拴马的绳索,却迟迟不肯上马离开此地,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原来,陆文麒出了延惜的房门,便觉身后有人跟随,此刻停在这里,便是在等那人现身。
片刻,只听耳畔响起风声,一条黑色的身影起起落落,离陆文麒越来越近。在月光的照映下,陆文麒清清楚楚地看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闻笛。
闻笛在陆文麒身前停住,面色一派肃然,往日里时常挂在面上的笑容,此时却已不只所踪。不知是因为他师父的死,还是因为别的?
陆文麒眉头微微一蹙,道:“怎么是你?”
闻笛反问道:“怎么不能是我?”
陆文麒道:“黄老前辈新丧,你不留在山庄好生为他老人家守孝,来此地做什么?”
闻笛道:“先生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陆文麒面色微变,问道:“你一直在延惜的房门外窥伺?”
闻笛答道:“不错。”
陆文麒心中略感惊诧,道:“我居然没发现你!”
闻笛道:“这只因我的藏身之处离延惜的厢房甚远。”
陆文麒微微一笑道:“好一个‘耳聪目明’的闻笛!”
闻笛面上却依然没有任何笑意,正色道:“本诲道长说先生的武功出自万象谷,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陆文麒面色骤然一变,微愠道:“这与你无关!”
闻笛深深一揖道:“先生为了我和小蝶,四处奔走,殚精竭虑,如此厚恩,闻笛粉身难报!眼下先生有厄,我岂能不为先生分忧?”
陆文麒哈哈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厄困之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闻笛目光闪动,道:“先生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三十九 回首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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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麒默然片刻,道:“那你说说看,我究竟要身遭何等厄困?”
闻笛道:“请先生先回答我:先生的武功是否出自万象谷?”
陆文麒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闻笛道:“先生不必不承认。‘天罗地网’和玄阴劲这两大绝世奇功,除非万象谷的子弟,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无缘习练。”
陆文麒听闻此言,面上顿时现出不豫之色。然而,闻笛却对此视而不见,接着道:“万象谷搜罗了天下各门各派的上百种武功秘笈。谷中的白首书阁,堪与少林寺藏经阁媲美。放眼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梦想着能够被谷主廉九城收为弟子,如此一来,便有机会习得举世无双的高深武学。然而,廉九城择徒极为苛刻,想要被他收入门墙,不仅要天资聪慧,悟性过人,品行端正,侠义为怀,而且还要家资殷盛,只因万象谷需要门下子弟的进奉来维持开销生计。故而,自从廉九城出任谷主以来,几十年间,有幸能得他青眼而入谷学艺的仅仅五人而已。万象谷每收一名弟子,便会举行隆重的收徒大典,同时昭告武林,是以这五人的名号,江湖中无人不知。而我却并未听说先生是这五人之一。”
此时陆文麒面色已颇为难看,口中忿然喝道:“你说完了没有?”
闻笛却道:“没说完!多年以来,先生一直对他人隐瞒自己的真实武功,就连小蝶也不例外。依我看,先生此举只有一个原因:先生的武功是在万象谷中偷学的。”
此言一出,陆文麒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口中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已默认了闻笛的推断。
闻笛又道:“偷学武功乃是武林大忌,足以招致杀身之祸。倘若此事被万象谷得知,廉九城一定不会放过先生的。”
听了闻笛此言,陆文麒面上却毫无表情,神情显得异常冷峻。
闻笛顿了片刻,似乎在等陆文麒开口,却见陆文麒两片嘴唇闭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接着道:“我听师父说过,那廉九城的武功已高得无法用言语形容,普天之下,恐无一人是他敌手。即便是他那五个弟子,也个个非同小可。早年间,有‘七手八脚’之称的神盗章亨曾在万象谷盗了几部武功秘笈,却因此被万象谷追缉了两年,最终还是难逃毒手,被廉九城的二徒弟沈深一剑刺死在了武夷山。还有,昔年威震辽东的”
这时,只听陆文麒骤然喝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闻笛凝视着陆文麒,微微叹了口气道:“不知先生是否拿我当朋友?”
陆文麒同样凝视着闻笛那张挚诚的脸,面色骤然一缓,叹道:“我只希望你和清溪平平安安地共度余生。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闻笛却决然道:“我闻笛虽然称不上义薄云天,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先生有难,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小蝶也决不会允许我如此行事的。除非先生杀了我,否则我定然要与先生一同度此难关。”
陆文麒淡淡地道:“此间发生的事,万象谷又如何能够知晓?这么多年以来,我不是一直平安无事?我看你未免杞人忧天了。”
闻笛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先生是否知晓小蝶第一次到黄鹤山庄时发生的事?”
陆文麒道:“有所耳闻。”
闻笛道:“小蝶到达山庄仅仅一天,山庄便收到了一封少林方丈永悟大师写给我师父的信,信上说有宵小之辈潜入山庄,意图不轨,要我们小心提防。”
陆文麒道:“这是陈鹰为了诬陷清溪而设的局。”
闻笛道:“不错!但先生可知写信之人是谁?”
陆文麒道:“一定不是永悟大师。”
闻笛道:“先生又说对了。写信之人不是永悟大师,却是延惜!”
闻笛本以为陆文麒听闻此言后会感到惊诧,谁知陆文麒只是淡淡地道:“这又如何?”
闻笛面色一变,急道:“那延惜和尚乃是史吉平的爪牙,亦与陈鹰勾结已久。先生武功出自万象谷一事,已被本诲道长看破,个中蹊跷之处,本诲道长和延惜和尚也都不难想到。本诲道长乃得道高人,自然不会为难于先生。但延惜却一定会将此事告知陈鹰和史吉平,届时陈鹰定会想方设法转告廉九城,以图借廉九城之手对付先生。先生万万不可不防!”
陆文麒神色依然未变,平静地道:“延惜与史吉平、陈鹰之间的交通,你是如何知晓的?”
闻笛道:“我也是不久前从何琦口中得知的。先生也许还不知道,何琦是史吉平的义女。”
陆文麒略一沉吟,道:“如果万象谷真的要杀我,你也帮不了我。”
闻笛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虽然武功低微,所幸脑子还不太笨,眼睛和耳朵也还算好使,先生一定用得着我!即便我帮不了先生,能为先生流一点血汗,也算报答先生恩情之万一。”
陆文麒不再言语了。
有时候,朋友就像一坛酒,能够在你感到寒冷时为你暖暖身子;有时候,朋友就像一盏灯,能够在你看不清前路时为你带来光亮。此时此刻,在这个被刺骨的严寒和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的林子里,陆文麒却从闻笛身上感觉到了温暖,看到了光亮。
默然良久,陆文麒终于再度开口道:“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闻笛道:“先生的故事,想必十分精彩。闻笛洗耳恭听。”
陆文麒牵起马,缓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