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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御宠医妃-第683章

小说: 御宠医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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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十九……真的可以看见赵十九了?
  清凌河的水,一梦千年依旧清澈,那片没有被污染的天空高远湛蓝。可就在这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吕教授的声音,“你看见了什么?”
  夏初七激动得嘴皮颤抖着,几近喃喃,“看见了他,我的他,他坐在芦苇丛中,身上受着伤,老孙头正在为他清洗伤口……可他伤得很重,很容易感染死去的……我要救他……我要救他……他需要我……我要救他……”
  吕教授看她身子蜷缩,起伏,却不去动她,静静道,“不,他不需要你救他。他并不存在,他只在你的梦里,你忘记他好吗?从这里开始,忘记他。你的生活很美好,你自由自在,你有优渥的薪酬,有令人称羡的医术,有亲如兄弟的战友,这里还有现代化的文明……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没有杀戮,没有鲜血……你忘掉他,忘掉你看见的一切……忘掉……忘掉……”
  她徐徐引导,可夏初七却颤抖得更加厉害,抵触越发强烈,“不……我不想忘掉他……不想……求你……我不想……求求你……”
  吕教授额头上有了冷汗。催眠治疗数百例,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在深度催眠状态还有如此强烈反抗意志力的人。与占色互望一眼,她又道,“想想你的父母,你忘掉,忘掉他……”
  夏初七喃喃,“我没有父母,没有……”
  吕教授拭了拭汗水,看着“嘀嗒嘀嗒”的时钟,“想想你的家,你的朋友,他们舍不得你,占色,占色她也在等着你……你必须忘掉他,才能回到他们的身边……”
  “家……家……占色……”夏初七低喃着,说到占色,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但紧接着,她突地泪流满面,“对不起……我的家在晋王府……我的丈夫,我的女儿……还有我未曾蒙面的孩儿……我的丈夫,女儿……他们在等我……他们在等我……在等我……我不能忘记的……”
  一个人喃喃着,她的声音终于听不清了,这时,偏向左侧的头,也突然没了动静。
  吕教授一惊,猛地站起,“占色,她的样子,不太对!”
  ~
  天空里乌云密集,像是要下雨了,南晏京师长街短巷里,是暗灰的颜色。夏初七看见了万家灯火,看见了正在修缮的金川门,看着了黑漆漆的宫中小巷里,有一对正在偷情的小太监与小宫女,看见了华盖殿的灯火未灭,看见赵樽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的身子……她想要去抱他,想要喊他。可是,她却如一条游荡在大海里的鱼,看得见漫天海水,却无法呼喊,也无法到达他面前。她有思想,有意识,却没有自己。她害怕被黑暗吞没,被黑暗卷走,不敢乱动,只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一瞬不瞬地看。
  “弟弟,我牵着你走……你要相信姐姐……”
  御书房门口,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的是宝音公主,矮的是皇长子赵炔。
  炔儿被宝音牵在手里,背后是成群的宫娥嬷嬷,他们小心翼翼看护着主子,大气都不敢出。御书房门口值守的丙一与郑二宝没有阻挡,殷勤地为小主子推开了门。
  宝音笑着把炔儿牵到门槛口,又低头看着他,小声嘱咐道,“父皇正在批阅奏疏,一会儿咱们见了他,父皇要是生气,你记得说……是你想念母后了,想看看母后的样子才来的,知道吗?”
  小小的炔儿约摸两岁左右,跨过门槛都不太稳当,却重重点头。
  “炔儿想母后,想看看母后……”
  “乖弟弟。回头姐姐给你做吃的。”宝音摸了摸弟弟的脸,满脸喜色。
  兄妹两个跨过门槛,正蹑手蹑脚的往里走,便听见赵樽的声音,“进来吧,在门口作甚?”
  宝音“咯咯”笑着,牵着炔儿的手,便往里小跑过去。炔儿腿短,跑不过她,被强行扯了一个踉跄,“咚”地摔倒在地上。他扁了扁小嘴巴,像是想哭,可最终还是双手撑着地,笨拙地爬了起来,在赵樽蹙眉的注视中,吸着鼻子走过去,自己安慰自己。
  “炔儿不哭,炔儿不哭……”
  都说没娘的孩子懂事儿早。
  现下是永禄二年,炔儿两岁了。
  夏初七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澎湃的情绪,想要发泄出来,想要高声大叫,想抱抱她摔倒的孩儿,想抱抱她的男人,可她什么都做不到,除了看,除了想,除了思,什么也做不了。她怀疑自己彻底变成了一抹游魂,彻彻底底地变成了游魂,再也不能拥抱这一切了。
  御书房里,氤氲的灯火下,赵樽的侧脸仍是那么尊贵冷峻,棱角分明如刀斧凿成,俊气得比世间儿郎都要阳刚上几分。他脸上的冷漠,也在看见宝音和炔儿时,柔和了不少。屏退了宫人,他先把宝音抱坐在面前的御案上,又抱起炔儿,坐在自己腿上,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淡淡问,“炔儿为什么不哭?”
  炔儿畏惧地看一眼宝音,小嘴巴扁着,似哭未哭地道。
  “姐姐说,炔儿要是哭哭,娘就真的死了,不会回来了……娘喜欢男子汉,男子汉都是不哭的……”
  赵樽面色一黯,看向宝音。
  宝音瞪了弟弟一眼,吐了吐舌头,赶紧低下头,咕哝道,“父皇,是你说的呀,娘不在的时候,长姐为母,要照顾弟弟,也要教导弟弟……我这不是教他做男子汉么?”
  看赵樽脸色仍是难看,她转念一想,又道,“阿爹,我错了,不该诅咒娘。”
  一声寻常百姓的“爹”,果然让赵樽柔和了表情,他拍了拍宝音的头。
  “我告诉过你的,阿娘只是生病,她没事的。为什么要这样教弟弟?”
  宝音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眼圈突然红了,扁着嘴巴道,“她们都说,我和炔儿的阿娘是妖精变的……是国之祸水……这才为天不容,被天收去了……他们,他们还说……”
  赵樽眉头拧得死紧,“还说什么?”
  宝音扁着嘴巴抽搐几下,“哇”一声大哭。
  “还说炔儿是祸害,炔儿生了,娘就死了……是炔儿害死了娘……”
  “胡说八道!看朕不剪了他们的舌头!”赵樽面有厉色,可吼完了,怕吓着儿女,又伸手把宝音搂过来,与炔儿一起抱在怀里,贴着他们的身子,久久不语。儿女小小的,软软的,还不能立世,他们需要依靠着他才能活着,他们还离不开他,生在皇室,他们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父亲,如何抵御得住风雨?头慢慢低下,赵樽闭上眼,紧紧了胳膊,父子(女)三个紧紧搂成一团。
  他沉声道,“你们的阿娘不是祸水,更不是妖精,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也不是炔儿害死的,你们的阿娘,她根本就没死,她只是生病,喜欢睡觉,每天都要睡觉。所以没有办法来看你们,你们暂时也不能影响她休息,知道吗?”
  宝音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许久许久才小声道。
  “可是,宝音想娘了,有时候,宝音都想不起她的样子了。爹,宝音想去看看娘……”
  说罢她轻轻掐了掐炔儿的胳膊。
  受到姐姐的指令,炔儿似懂非懂,也把小脑袋靠在赵樽的肩膀上。
  “爹,炔儿想娘……炔儿想娘了……”
  从炔儿出生那日起,夏初七的身体就被赵樽陈放在花药冰棺中,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宝音和炔儿也不例外。这不仅仅只是为了瞒住世人的眼睛。而是孩子小,他想给他们一个企盼,也是给自己的一个希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难向世人、向孩子,圆这样一个很难让人相信的谎言。
  他看着一双小儿女,哑着嗓子商量,“等你们再长大点,再看娘好不好?”
  炔儿茫然地看着姐姐,宝音却小有心计。
  “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樽眉心一皱,对儿女有点束手无策。
  “等到宝音出嫁的时候,可好?”
  宝音今天八岁,虚岁已是九岁,时下的姑娘都早熟,对于“出嫁”之事,她似懂非懂,但也知道一点点。考虑一瞬,她瞄着自己阿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嫁给阿木古郎吗?”
  “……”提到东方青玄,赵樽头痛了,“宝音,他是叔叔,你不能直呼其名。”
  宝音扁着小嘴,却答非所问,“好吧,那阿木古郎叔叔有大妃了吗?”
  小小的孩子,知道得还挺多。赵樽又好气又无奈。这些年来,东方青玄与宝音一直有联系,毕竟做了两年的“父女”,他感念东方青玄对宝音和炔儿都曾有过再生之恩,也始终默许着这种行为,但如今宝音的思想,分明与东方青玄的父爱不同。
  女儿还小,他不知怎样解释。
  但在儿女面前,他也不惯撒谎。
  “还没有。大妃哪是那么容易找的,得仔细找人品贵重的才行。”
  “哦”一声,宝音问,“那宝音人品不贵重吗?”
  “……贵。”赵樽叹息,“很贵。”
  “宝音是公主,父皇的公主,大晏的公主。”
  “是,宝音是公主。”赵樽对女儿,只有附合。
  “阿嬷说,男子未娶,女子未嫁,便可婚配。”宝音嘟着小嘴,又强调了一遍,“还有,宝音问过阿木古郎,他爱不爱宝音。阿木古郎回信说,他爱宝音。爹,宝音也爱阿木古郎。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婚配呢?”
  赵樽眉头紧拧着,想着漠北的东方青玄,很想掐死他。
  “宝音,这个爱,分很多种的。阿木古郎对你的爱,是像阿爹一样的爱……”
  宝音蹙眉,歪着脑袋看她,“可阿娘说过的,爹是只有一个的?阿木古郎若也是宝音的爹,那他又是阿娘的什么人?”
  与孩子讲道理,与对牛弹琴差不多。
  尤其这句话直戳赵樽的软肋,让他登时没了脾气,无奈低叹。
  “阿七……我该怎样教育女儿才好?”
  宝音看他爹苦闷的样子,晶莹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芒,一只小胳膊揽住弟弟,齐齐偎进了父亲的怀里,奶声奶气的道,“既然阿爹也不知,那么让宝音亲自去问阿娘可好?”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原点。
  宝音聪慧,完全继承了阿七的俏皮与伶牙俐齿,脑子又好使,有些事,他越发瞒不住。
  考虑了一瞬,他道,“再等三年,好不好?”
  宝音道,“为什么要等三年?”
  赵樽顺顺她的头发,“等三年,我们便会回家,北平那个家。会把阿娘带去,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到阿娘了。而且那个时候,你们也更大了,不必要阿爹再操心,阿娘看着你们,会更喜欢。”
  宝音不太相信的睨着他,“真的么?”
  赵樽点头,“真的,我保证。”
  “好吧!”宝音伸了尾指,“拉钩。”
  赵樽把手伸了过去,与她的尾指拉在一起。可宝音想了想,又把炔儿的小手牵过来,与赵樽的另一只手勾在一起,三个人紧紧勾缠住,她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期盼,然后像个特别懂事的小大人似的,告诉炔儿。
  “弟弟,快快长大!等你长到五岁了,是大人了,就可以见到阿娘了。”
  炔儿似懂非懂,重重点头,又狠狠摇头。
  “炔儿乖的,炔儿不会哭。”
  夏初七看着他们在御书房小声窃窃,悲喜交加,感受着他们,却怎么也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她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魂魄,不能挣扎,不能呐喊,不能动弹,只能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初七,听见时钟的声音了吗?听见了吗?快回来……”
  似乎有人在唤她,可她听不见,听清了也不想理会。她只知道,她不能再回去,回去了就再也看不见赵十九和她的儿女了,就会忘掉这一切,就会连梦都没有……
  “不,我不回去……不回去……”
  强烈的意志力,让她扭曲着再次挣扎起来。
  “……我宁做游魂,不做人。”
  吕教授看着椅子上满头大汗的姑娘,双手捧住了面颊。
  占色也惊慌失措,喃喃自语,“怎么办?老师,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催眠她,试图洗去她的记忆,她却无法进入深度催眠,保持了意志力。
  然而,等她们试图唤醒她时,她却沉入了更深的梦里,再也不能醒来…
  吕教授撑着额头,面色煞白,“我再想想办法。”
  ~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
  一春复一春,一年复一年。
  欣欣向荣的万物,在永禄盛世蓬勃生长。赵樽继位后,巩固北方边防,大力发展农耕,兴修水利,疏通运河,减轻税负,编纂大典……如今的大晏,国富民强,疆域辽阔,俨然是夏初七渴望的繁华盛世。
  天地间,锦绣一片。
  寰宇里,壮丽河山。
  永禄五年,三月里,春暖花开,北平府八百里加急到达京师,北平皇城宫殿已初具规模,黄琉璃的瓦顶,青白石的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其建筑之精妙,堪称史上之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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