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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御宠医妃-第5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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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没有完全损坏掉,借着火光,依稀可以辨别面容。
  不是舍利子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众人错愕,霎时静止着,一动也不动。
  时间仿若凝固了一般。
  夏初七紧紧抿着唇,看着那几具尸体,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这些人……难不成也是盗墓的同行?
  有本事闯入到舍利塔殿这一关,按理说来他们应当很厉害才对,为什么又枉死在了这里?
  瞧着那一对夫妻的样子,她突地有些惋惜。
  没有办法,谁让她是天生的颜控呢。那男人长得面目英挺,身姿颀长,极是俊气,女人只瞧得见一点侧颜,但也大体可见眉清目秀,身材曼妙婀娜,定然是一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儿。而且,他两个的穿着也不似普通人家。
  ……咦,好像不是中原人的衣着打扮?
  她诧异着分析,摸了摸下巴,眼角余光随意一扫,便捕捉到了东方青玄颤歪的影子。
  那是一种她从未有在他身上见过的失态模样儿。
  他脸上没有了一惯的笑容,眉头紧蹙着,唇角颤抖着,双腿像是站立不住似的,晃悠了一下,右手赶紧扶着身侧的舍利塔。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坚持住,双膝一软,竟是硬生生地跪了下去。
  
  ☆、第289章 且喜,且悲,且怨,且爱
  
  突如其来的变化,看得人莫名其妙。
  不止夏初七调过头去看,整个塔殿内的人,都吃惊地注视着东方青玄。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许多都了解。他平素虽说永远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但其实从来就没有笑过。在他妖冶的笑容掩盖之下,骨子里只有冷漠与疏离。而这个也是他与赵樽不同的地方——赵樽外冷,但内热。他是外热,内冷。
  那么这样的人,为何会跪了下去?
  而且还是对着几具干尸?
  不须多想,疑点便集中到了一处——那些尸体究竟是他什么人?
  塔殿内,刹那间,寂静一片。
  地宫的入口有冷风吹过,那大开的洞口,黑洞洞的像一只猛兽张开的大嘴,仿佛会吸人魂魄似的,看一眼,便心生怯意,不敢多靠近一步。
  静,安静。
  安静中,活人一动不动,尸体更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晌儿,东方青玄终于动了。
  他慢慢地挪动膝盖,从殿内的舍利塔处,跪了过去,跪到了地宫入口,跪到了台阶之下,跪向那两具相拥的干尸边上,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抚触了上去,嘴皮颤动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大悲无泪,果然如此。
  “大汗……”如风跟过去,想要扶他。
  “大汗……”兀良汗无数侍卫低低呼喊。
  可东方青玄仿若没有听见,他喉结上下滑动着,没有理会旁人,自顾自为那两具尸体整理着衣物,样子细心而恭孝,却一声也不吭,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两具干尸拥抱得很紧,他似乎没有办法把他们分开。
  静静抚了片刻,他低低叹息一声,不再强行挪开他们,却仍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却缓缓调过了头来,看向立在道常和尚边上的疯老头儿,语气带着笑,却可听见尾音里的凉意。
  “夏公,你还要装到何时?”
  一声“夏公”,惊了众人。
  那个疯老头儿……到底是谁?
  夏初七先前一直注视着东方青玄的所作所为,看见他这话也是惊得差一点跳起来。
  夏公?这世上能被人称为夏公的人不多……
  先前对疯老头的熟悉感,亲近感,让她几乎下意识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果然,东方青玄看疯老头儿不答,又冷笑着看了看夏初七,方才补充。
  “在你女儿的面前,你还有必要装?”
  疯老头儿看着他,似有不解,张口结舌地问,“女儿……女儿……?”
  东方青玄唇一勾,再次冷笑着,慢吞吞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从地宫入口走向舍利塔,他逼近了疯老头。
  “夏公,这么多年,你当真就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
  疯老头儿样子干瘦,衣裳不整,白胡子拉碴,样子看上去也有些痴呆,但他个子与东方青玄相差不多高,平视着他蹙眉的样子,却并不显半分低小,可以很容易看出……在他没呆之前,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男人。
  “你……你……不知,我不知。”
  疯老头儿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可想来想去,他像是想不起来,便有些烦躁了。
  双手紧紧抱着头,他朝东方青玄一阵摇头。
  “不知,不知……我什么都不知。”
  “不知?”东方青玄笑着上前一步,逼视着他,“那我便告诉你好了。我是前朝开平王的儿子,元昭皇太后和太祖爷的嫡系子孙。”
  他的身世,在兀良汗知晓的人不少。
  故而,听了这句话,塔殿里面真正吃惊的人并不多。
  这世上的皇子皇孙太多了,不管元昭皇太后与太祖爷有过多少丰功伟绩,但也管不住自己的身后之事,更无法管住自己的子孙后代。一个朝代在历史的洪流中,被一浪打一浪,拍死在沙滩上,似乎也是亘古不变的天道,谁也阻止不了。
  瞥了一眼仍然懵懂的疯老头儿,东方青玄目光微微一眯,幽幽的声音,也不知在向谁诉说。
  “那一年,前朝败退时,我刚出生不久,随了父王和母妃退居漠北……我父王一惯不喜涉及政事,领了个闲职,半隐居在兀良汗……”
  “七年后,经过与南晏数次大规模鏖战后的北狄,朝中已无可用之将。适逢魏国公你领兵北伐……末帝无奈之下,派我父王领兵二十万迎头抗击南晏……”
  “我父王素来只懂吟诗做赋,闲散惯了,哪里会带兵打战?又怎会是骁勇善战的魏国公……你的对手?开战不到一个月,我父王大败,手中兵将死伤大半……他退于阴山,屯兵在此。岂知这时,忧心我父王的母妃,竟然带着七岁的我和还在襁褓的阿木尔赶来看他。”
  “母妃到来之日,适逢魏国公你兵临阴山……妻子儿女皆在身侧,我父王进不知如何,退亦不知如何。为求保住妻儿性命,他堂堂丈夫,忍辱向你递上降书。惟愿夏公你网开一面,放过他妻儿部下,他愿受降做你俘虏,随你返回南晏交差……”
  “可那时的你,战功彪炳,赫赫于世,也毫无同情之心……你当着来使的面,撕毁降书,辱我父王曰‘书生无用,亡国之相,随后领着你的部队进入阴山……非要把我父王剩下的残兵和我们一家赶尽杀绝……”
  “那一日,在你的大军到达阴山军囤之前,我父王无奈之下,把我和阿木尔交给贴身侍卫和奶娘,掩护我们逃出了阴山。我母妃不肯走,誓与父王共存亡……”
  “可他们的誓言再美,他们夫妻两个再恩爱,他们的儿女再可爱,在魏国公你的铁蹄之下,也通通都只能化为灰烬……兵败如山倒!正如你所说,一介书生,怎能是南晏将战的对手?”
  “就在这时,你追我父王和母妃入了阴山军囤,一行人便失去了踪迹……数日后,你和你惊才绝艳的夫人李氏,好端端的出了军囤,可我父王和母妃,从此却再未现于人前,末帝发了讣文,谓之……亡故。”
  “……天下皆知,魏国公神勇,阴山一役,全歼敌寇,功勋卓著……可我父王和母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杳无音讯……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一直在找。可事过多年,我除了确定他们消失在阴山军囤,旁的一无所知……”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已有哽咽。
  像是被回忆忧伤了情绪,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顿了良久,才在寂静中,再冷冷问出一句。
  “夏公,你也有妻女,你也有家人……那时我父王已经向你求了饶,下了降书……他只希望你放过他的妻子儿女,放过那些无辜的兵卒,你为什么……一定要斩草除根?”
  忆及当年,他声声冷厉,又声声带寒。
  殿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疯老头儿也只是张着嘴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一句话没有说。目光里,分明只有惘然。
  “斩……不斩……不斩……”
  东方青玄眼眶通红,眸底仿若被鲜血浸透。
  他哼一声,再近一步,右手已抚上腰刀。
  “夏公,装傻装了这样久,够了!从入陵开始,你多次示警,这岂是傻子能做的事?如今我找到我父王和母妃遗骸,那笔血海深仇……也应当了结了。”
  大抵是感受到他眸子里的恨意,疯老头儿下意识退后一步。
  “你……你……不要杀我……不要……”
  他本能地摇着头,目光盯着东方青玄的腰刀,样子看上去有些惊恐。
  如果不是真的疯了,依夏廷赣的为人,怎可能如此?
  无数人的心底都似乎有了定论,可东方青玄分明就不肯相信。他冷笑:“你让我不要杀你,可当年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父王和母妃?夏公,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眼下,在我父母的遗骸面前,你来告诉我,我做儿子的,应当如何?”
  他字字锐利,步步紧逼,疯老头儿则步步后退。
  殿上的情形很是诡异,却无人动作。
  夏初七耳朵不好,反应便会比常人慢上半拍。琢磨了好久,他才大体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她虽然与夏廷赣并不熟识,但血缘是一种最为奇妙的东西。
  那是天性,是无论何时,都必须在外人面前维护的一层关系。
  看到东方青玄目光中熊熊燃烧的火苗,她心窝抽搐着,有些受不住了。
  那感觉就好像眼睁睁看着自家的亲人被欺负一样,脸烫,耳热,心痛。
  她上前几步,猛地双臂一展,横在夏廷赣的面前,护住他,正面迎上面前那个被愤怒烧得红了眼的男人,低低道,“东方青玄,他脑子坏了,根本不知你说的话。一个痴呆疯癫,即便有过再大的罪过,法律也不能制裁他……”
  法律?法律是个什么鬼?
  东方青玄目光沉沉,盯着她,“他是装的。”
  夏初七眉头紧蹙,双臂仍然伸着,“东方青玄,我先前为他把过脉,现在我以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向你保证,他的脑子是真的坏掉了。再说,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情,发生时,你几岁,你岂能全都知晓?夏公……不,我爹他到底有没有逼迫你的父母,到底有没有让他们枉死在此,都未有定论。你做过锦衣卫的大都督,难道不知道审案子该是怎样的?难道你不知道,就算是杀人犯,也得先过堂定罪?”
  “呵。”东方青玄眸底光芒闪烁,却全是凉意,“难道你不知,东方青玄无恶不作?锦衣卫更是臭名昭著,专门为人罗织罪名的?锦衣卫定罪,又何时需要过堂?”
  “所以呢?”夏初七来自法制社会,对这种极端封建主义的论调极不赞同。她眉目一沉,声音冷冷的,也没什么好气,“你不要忘了,那原本就是在战争时期,战争是怎样的,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且,你在根本就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便认定他杀了你的父母,囚禁了他?而且还是一囚多年?东方青玄,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了。”
  “无须说什么。”东方青玄冷笑,“我说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夏初七不怒反笑,眼神儿带了一丝玩味,脑袋微微一歪,瞄着他的眼睛道,“不要告诉我,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中了毒,而且,正是那毒影响了他的脑子。”
  “知又如何?”东方青玄嘲弄的一笑。
  “明知他中了毒,还敢说他装?你要不要脸?”夏初七眼儿半阖,微微抬着下巴,挑衅的问,“那毒是不是你下的?”
  “是我又如何?”
  “卑鄙!”
  “卑鄙?”东方青玄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好似要透过这一扇心灵的窗户看入他的心底一般,“我若是卑鄙,夏廷赣就不会好好的活到现在。”
  “哈,说得可真动听,真高尚。”夏初七感觉到夏廷赣拉着她衣袖的手,在微微颤抖,安抚地侧过眸子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着那只手……干瘦、皱褶、老态、蜡黄,像一截风干的枯枝,极是让人心疼。
  她心里一凛,几乎不可忍受,冷冷看着东方青玄。
  “还有,你告诉我,这些年,他过的什么日子?你的诏狱他没有呆过?你的大刑他没有受过?你的侮辱他有没有挨过?就算你与他有仇有怨,也该报得差不多了吧?你说你没有要他的命,那么我且问你,你为什么不要他的命?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那一批从他手上消失的金银财宝。”
  她掷地有声,字字如针。刺人,蜇心。
  东方青玄眼梢微微挑高,看着她,冷笑一下,没有吭声。
  夏廷赣抓住她袖子的手,紧了紧,状若害怕。
  这些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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