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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御宠医妃-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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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低饮泣着,贡妃像是找到了说话的知音,所有的沉痛心结悉数倾倒出来,哭诉着,先前对夏初七排山倒海一般的恨意,也似是消融了不少。吸了几次鼻子,她大概怕失了仪态,轻轻侧过身去,抽出手绢,拭了拭泪水,再转过头时,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几乎带着迫切的要求。
  “老十九他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旁的交代?”
  能有什么交代呢?夏初七笑了。
  在那暗无天日的三天三夜里,他与她疯狂地男欢女爱,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却并无任何交代。因为,那时没有生路,交代给她有何意义?等有生路的时候,他又来不及交代了。但是,看着贡妃一直想要压抑却压不住的泪水,她自然不会傻得实话实说。
  “他说,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要我好好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活成人上之人……因为只有我活成了人上人,我才有本事替他尽孝,为他守护他的母妃。”
  “我的樽儿啊……原来你到死也念着母妃啊……”
  贡妃悲唤一声,双面掩面,半趴在案几上,已然泣不成声。
  夏初七淡淡看她,如一尊泥塑,沉默无言。
  赵十九这亲娘,真是一个好哄的女人,太容易相信人了,也不知这几十年的深宫生涯,她是怎样活过来的。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物极必反。一个人简单到了极点,反而没有了破绽。不过,这样的她,也让她懂了,洪泰帝为何会宠成这样。一个看惯了人心险恶与争权夺势的男人,爱上了一个简单得不走脑子的女人,太自然不过。这便是世间的阴阳法则,互补法则了。
  暗叹一声,她起身走过去,掌心搭在贡妃的肩膀上,面色苍白地问,“娘娘,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怎样才能践诺,活成人上之上呢?除了这一条路,我能怎样走?”
  贡妃转过头来,红着眼睛看她。
  “是,你也是个可怜人……”
  “娘娘!”眼看形势不对,月毓心里一惊,猛地挥开了夏初七的手,扶住贡妃的肩膀,微微躬身道,“娘娘,你不要再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了!她的话,向来没有一句是真的。你想想,陛下他看重你,哪里轮到她来守护?她分明就是自己贪图荣华,不愿为爷守节,还故意歪曲事实,用爷的遗言来骗您!娘娘,你心软不得。你再想一想,如今她还未嫁皇太孙,已然引得朝堂内外多少闲言碎语?爷尸骨未寒,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就这样活生生扣在了他的灵柩上,让他如何能安心?娘娘啊!”
  她说得声泪俱下,几乎哭诉。可贡妃神色却犹豫不定。
  “你在放屁!”夏初七哼一声,瞪了月毓一眼,“陛下能做一辈子皇帝吗?这里没旁人,容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娘娘还年轻,陛下他……总会走在娘娘的前面,娘娘没有儿子傍身。等赵绵泽为帝时,一个深宫过气的妇人,谁来照拂她?月姑姑,你能吗?”
  “你……少在这信口开河。”月毓咬牙不已。
  “我有没有信口开河,娘娘自有定夺。你以为,娘娘的眼光像你一样短浅?”
  听她两个不停在边上争执,贡妃头痛欲裂。
  “不要吵了。”
  她坐直身子,轻轻拭了拭眼圈,难过地抽泣着,看向夏初七:“我儿既有交代,又能与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想来是爱极了你……”面色微微一暗,她顿了一下,又道:“可是,本宫不需你保护,也不许你再留东宫,为我儿的脸上抹黑。只要你离宫,我便不再为难你。不仅如此,还让你来日衣食无忧,就是不可改嫁。”
  夏初七调侃,“娘娘,我还未嫁,怎会是改嫁?”
  贡妃微微一震,脾气又上来了,目光清冽发冷,“总归你是我家老十九的人,就不准再与旁的男子有染。说,你走是不走?”
  夏初七心知早晚都得过她这一关,略微考虑了一下,面色微凝。
  “我不走,未能完成赵十九的遗愿,我不能走。”
  贡妃冷哼一声,掌心重重一拍,便骂了起来,“老十九这个混账东西,竟许这样可笑的遗愿。不成!他脑子糊涂,本宫怎能与他一样糊涂?”
  夏初七沉默了。
  明明糊涂的就是娘娘你啊?怎会是赵十九糊涂?
  月毓也沉默了。
  什么“遗愿”之事,分明就是楚七随口一说,贡妃竟然连一丝怀疑都没有,仅凭一件旧事,就把她的话信以为真,实在可笑之极。
  二人目光对视,眼中皆有凉意。而贡妃饮泣着想了片刻,似是又有了主意,再看夏初七时,眸子添出几分凄楚来。
  “楚七,本宫不喜绕弯子。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出宫,第二,领死。你选一个。”
  默默的算计着时辰,夏初七抖了抖身上湿漉漉的衣物,脸上带了三分笑,加上她五个指印,看上去,样子极是滑稽,可那梨涡浅浅的样子,却有一种让人转不开眼睛的惬意和从容。
  “娘娘,我若两个都不选呢?”
  贡妃愕然一瞬,美艳的面孔一沉,再次恼极,“啪”的一声,拍向案几。
  “放肆!看来非得给你一点教训,你才知道本宫的厉害。”
  她话音未落,一声尖叫便从殿门口传了过来。
  “母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初七转头看过去,微微眯了眯眼。
  回京这些日子,她第一次见到赵梓月。
  两年不见,已为人母的她个子长高了许多,脸却瘦了,打扮似是成熟了不少,可脸上那一股子青涩劲儿却未退去,说话做事仍是那么冲动跋扈,只这愣神的一瞬间,她已经疾步跑了过来,一把拉开了她,对着端坐的贡妃就是一阵猛烈的斥责。
  “母妃,你怎能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丧心病狂?贡妃眉头一竖,看着这不争气的女儿,气得脸都白了。
  “你这孩子,怎么和母妃说话的?”
  赵梓月哼了一声,看着夏初七湿透的衣裳,气得七窍生烟,嘴上自是没有什么好话,“我怎么说话了?你就是丧心病狂、灭绝人伦、惨无人道,卑鄙无耻地残害病人。”
  “我……”贡妃气得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话。
  可赵梓月骂完,扁了扁嘴,眼圈却红了。
  “母妃……”
  慢慢的,她蹲在贡妃的脚边,抱住她的膝盖,抬头看着她,“母妃,你可晓得,我十九哥哥多喜爱楚七?你这般待她,我十九哥哥在天上眼睁睁看着,却无法阻止你,他得有多难受,有多伤心?他原本就不喜欢你,你再这般待他心爱的女人,他一定会更恨你……”
  “谁说他不喜欢我?”
  贡妃被她劈头盖脸一通骂,头都气炸了,指着楚七就怒斥。
  “你问她,你问问她,你哥哥喜不喜欢我?”
  夏初七抹了抹头发上不时往下滴的水,微微张嘴,一脸愕然,只觉得这母女两个吵架,实在令人大开眼界。而赵梓月看贡妃还在凶她,突然抱着贡妃的腿,索性跪了下来,憋了许久的眼泪,“唰唰”往下淌。
  “母妃,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他好。你爱十九哥哥,十九哥哥爱楚七,你伤了她,就是戳我十九哥哥的心。难道你是想把他气得死而复活吗?”
  “你,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贡妃抚着疼痛不已的额头,使劲推了她一把,“去去去,我真是白养活了你。白眼狼!跟着外人来气你母妃,气死我了……”
  “母妃……你这个杀人狂魔……”赵梓月一阵抽泣。
  贡妃双眼一翻,气极攻心,脸色难看之极。
  “小畜生,真是反了你了……”
  就在这娘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中,月毓的脸,不经意转向了门口,面色微微一变,福了福身。
  “太子妃自益德太子故后,已久不出东宫,不知今日光临柔仪殿,可是有什么急事?”
  月毓的话,惊醒了气得头晕的贡妃,也惊住了正在看热闹的夏初七。
  几乎刹那,她的视线,就与贡妃一道转向了门口。
  殿门口,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女人。
  在一群云髻堆翠、姿色曼妙的宫娥们中间,她一袭绣了细碎海棠的素色罗裙,衬得肤色若玉,腰身盈盈不堪一握,眉若新黛,身姿如飞燕临舞,乌黑的发梢,除去一枝白玉簪,再无多余点缀,妩媚中略带娇柔,娇柔中更显贵气,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下,身上似是笼了一层清冷的光芒,令人不敢高攀。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似是太俗。用“楚楚动人”来形容,似是太浅。那风流韵致,那仪态端方,那杏眼娥眉,一股子不沦于俗的仙气,只一眼,便能夺人魂魄,也让身边的一群美丽女子,全都成了她的陪衬。
  夏初七唇角微抿。
  女人看女人已是如此惊艳。
  若是男人见了她,那还了得?不得直接饿狼扑食呀?
  更紧要的是,她就是东方阿木尔。
  一个久仰其名,却不见其人的女子。
  贡妃亦是反应过来,大概美人看美人总是不服气,她捋了捋头发,赶紧推开腻在她身上撒赖的赵梓月,面色沉了沉。
  “太子妃有事找本宫?”
  像是没有看见她的脸色,东方阿木尔带着笑容,语气也还算轻缓,却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表情只给了贡妃。
  “娘娘,叨扰了。我今日原是闲极无聊,去云月阁约了梓月,一同来柔仪殿看丫丫。不曾想见到这等事……”她面上已有笑意,“娘娘包涵。”
  自打阿木尔嫁给了益德太子,贡妃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加之这会子头都快被赵梓月摇昏了,哪怕阿木尔再随和,她仍是没什么好气,语气并不友善。
  “那是,太子妃守寡这样久,憋在东宫也非好事,偶尔出来走动走动,应当的,不叨扰。”说罢她撇了撇嘴巴,不太愉快地瞪了夏初七一眼,像是把她当成了与阿木尔一样的“改嫁货”,凉丝丝地哼一声,摆了摆手。
  “本宫乏了,你们都散去罢。”
  在这宫中,她是长辈,又是洪泰帝的宠妃,说话自有分量。
  阿木尔微微一笑,不浅不淡地瞄了夏初七一眼,应一声“告辞”,便冉冉转身自去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得了贡妃的“宽恕”,赵梓月面色一松,飞快地转过头来,冲夏初七挤了挤眼睛。
  “七小姐,你衣裳都湿了,赶紧回罢,改日我再来瞧你。”
  看着她一双黑碌碌的眼,想到她先前为自己开脱时说的话,夏初七动了动嘴皮,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在翻滚,却只能点点头。
  站起身来,她似是想到什么,突然一笑,端起先前月毓为她泡的茶水。
  “民女借花献佛,感谢梓月公主的救命之恩……”
  “啊”一声,赵梓月对她的“诚意”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她先前撒了几颗金豆子,嘴里也是有些焦渴,二话不说,伸手便端过茶杯。不曾想,还未灌入嘴里,月毓突地一抬手,那杯茶便滚在了地上,碎了一个四分五裂,也把殿中剩下的众人,惊得呆在当场。
  “你在做什么?”冷不丁被人拂了茶,赵梓月恼了,不停扯她的裙子。
  “我……奴婢不小心,请公主责罚。”月毓微微垂头,飞快地去捡地上的茶盏碎片。
  夏初七微微一笑,看了看赵梓月,又看向贡妃,“月姑姑真是不懂礼数,公主喝一口茶而已,你竟激动如此?”
  眼看贡妃略有不悦,月毓慌乱不已,“奴婢只是怕茶水不干净……”
  夏初七笑容更为灿烂,“不干净?呵,莫不是月姑姑忘了,这茶水可是你自己泡的?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下毒?”
  这句话说得再隐晦,也能让人听出一些端倪。
  贡妃面色微微一变,赵梓月却是登时怒了起来。
  “楚七,是不是这茶水有问题?她想毒死你?”
  很明显,赵梓月是站在楚七一边的。
  月毓面色唰的一白,看向了目露疑惑的贡妃,心知这事越描越黑,索性直接承认。
  “奴婢……娘娘……奴婢只是恨她,只是替爷鸣不平……”
  贡妃揉了揉额头,被她们闹得,只觉胸中胃气翻滚,终是无力的一叹。
  “不必捡了,月毓,替本宫送她出去,不想看见她,省得难受。”
  夏初七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转身就走。
  她知道,月毓敢当着贡妃的面向她下药,就不怕贡妃会追责,毕竟这个时候的月毓,有千万个想要她死的理由,而且能得到贡妃的谅解。
  故意找她泡茶,给她下毒的机会,不过只是想要敲山震虎。
  同时,也让贡妃看到,月毓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
  走出了第一步,往后再遇类似的事情,她就容易走得多了。
  出殿门时,月毓款款走到她的身侧,压着嗓子悄声道,“楚七,你很聪明,不仅三言两语就哄骗了贡妃娘娘去,还能轻易识破我的心思……可你想得似乎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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