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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崔林言事-第7章

小说: 崔林言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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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青云难得在这场合看到年纪相仿的孩子,尤其我从来没见过外人,何况这几个人也都是观之不俗的,心里也都有些兴奋。青云更是个见惯场面的孩子,于是放了我走去那两个孩子面前行了一礼说:“在下姓李名青云,表字云舟,郡望中州,见过两位世兄。”青云奶声奶气,人又白皙,姿态从容,观之可亲,一时也让长辈们颔首微笑。我在一旁看了倒有些佩服这位表哥,到底是世家子弟,到了大场合总是不会少了礼数的。相比之下,我才两岁半不到,几乎就是可以忽略的孩子了,我便站着在一旁不动,看他们彼此认识。
  此时松风却朝走了过来,到了我面前蹲下来仔细看我,我只管他看,也朝他对望,好一会,他说:“康康?”
  我点头微笑,却并不说话。他却也笑了说:“看这可好些了!是不是?”
  他后一句好像是问我,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这瘦僧,给我的感觉很有些奇妙,表达的也是相当的奇妙,难道是出家人的缘故?想必是他得了答案就笑着起身离开我。
  这时翼然亭里飘出了琴音,是名曲《高山流水》的曲调,倒也应景。一时众人也就在各席上安坐听琴。一时琴声已毕,席中一青衣文士高声道:“雏凤新鸣,不失其龙章凤姿,黄莺出谷,难掩其嘤嘤婉转。好琴好琴!想当日中州的李玉卿李小姐就抚得一手好筝,区区冒昧,不知今日可有幸再次聆听清音?”
  娘亲原在坡地上调度,听了这话确有些为难,只好走近了行了礼说道:“原来是观霞阁主,承蒙抬爱,只是玉卿已为人母,琴艺倒生疏了,怕是有误清听。”
  那观霞阁主也站起来回礼道:“是区区唐突了,当日李小姐今日已是林夫人了,但区区以为,身份变了,妙手玲珑心却是不会变的,夫人以为如何?”
  这观霞阁主有意思阿,公然要求我娘亲抚琴,亏得今日在座之人皆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然我娘亲岂非沦作抚琴的琴师了?只见娘亲浅浅回礼,只说了一句:“不敢,不过既是雅集,玉卿也忝列一回风雅之人吧。”说罢盈盈转身上了翼然亭。一时琴音漫出,却是一曲出水莲。
  我一听之下大吃一惊,这曲子可不是常常听见的中原曲风,前世我也爱听筝曲,知道这首潮乐代表。怎么回事?这世与那世历史全然不同,但很多东西竟然都那么巧合得同样出现,一些完全相同,一些大意不离。难道说无论什么时空,总有该出现的东西么?刹那间,我对一切生出了玄妙的感觉:难道这真是是庄生与蝴蝶么?
  娘亲的琴音要比琴师动情的多,抚筝讲行云流水,因此花指摇指讲求水袖般盈盈而出潇洒柔美而落,若没有些许的文底,领会不了中间的意蕴。潮州筝曲在后世诸家筝曲中最是轻快灵动,各色颤音花指迭出,我很奇怪娘亲并未去过南方,却如何会这样的曲子?
  只听那琴音清透,极为灵动,听起来则是清纯剔透的菡萏立于水间,颇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意境。
  随着娘亲琴音的起落,不知什么时候,清溪之中已经融融若若浮出了竹杯子,大致是一盏茶的样子,另外又有些青衣丫头梳了双环髻轻盈的穿梭其间奉些点心,想必是舅妈因时就势不提示什么直接开始了曲水流觞。
  一时间,微风拂来,翼然亭上纱幔翩然,时时显出娘亲的风姿,而琴声就着水意在山间飘荡,连我一个浸染过现代声影的人都觉得此情此景婉如仙境般,何况身边的这些古人们。一时间无人不忘乎所以,以致曲毕音落,还变态不曾回神。
  不一会拿观霞阁主才说:“区区不才,才是第一次听得如此新雅的曲调,竟大异于素日所听所闻,区区以茶敬李夫人。”
  连祖父都说:“玉卿所奏何曲?我并未听闻过。”
  娘亲示意身边丫头,丫头便下来传话舅舅,舅舅便微笑了站起解释道:“妹妹不贪功,倒让我解释,这曲子是我与贱内在南方游历时所闻,听着不同于平日所听,便学了,因我夫妻二人并不善琴,只略指给妹妹,不想妹妹竟能发幽微至此,为兄叹服。”说罢手边却没有茶可饮,旁边的丫头伶俐,立即奉了一杯酒上来。舅舅拿了酒沉吟了一下,说道:“罢了,我满饮此杯,向诸位告罪,我四方云客不善于诗词,请容我作画一幅,以添雅意,不知可园老叟可允?”
  祖父听了当然同意的,舅舅便携了我和青云上了翼然亭,一路走去,松风坐在那处神情淡然,他身边的年轻人却显然沉醉于琴音,宋梅侍者与那观霞阁主和另一中年人则在低声交流,余者各人或因有茶杯停在面前而独自沉吟者,有饮了茶挥笔作诗者,一时间风雅成颂,雅集雅集,果然如此!
  舅舅上了翼然亭却直直往娘亲身边走去,我跟在身后听到他说:“妹妹,那观霞阁主可算是你的知音人了”声音几乎悄不可闻。娘亲听了当即闹了大红脸,却不好多说什么,只恨恨的白了舅舅一眼。回头看见舅妈在一旁偷笑,才无奈的说:“哥哥要作画呢,嫂嫂你还不奉笔么?”,又问舅舅道:“这可好些人呢,可怎么来得及?哪怕画景也是难够的。”
  舅舅却不慌不忙说:“往日作画皆用工笔,我精你亦长,不算什么。后来我出外行走,见了好些景致,匆忙间哪里就能一一细画?不外取其大意而做,就这么着,这三两年下来,也有些心得,你且宽心看你哥哥一展所长罢。”说罢让丫头掀起纱幔,铺了画纸,拿了一管笔构思起来。我的舅妈似乎也很清楚舅舅的习惯,给砚滴加了水,磨了墨,又拿了色碟子,却并不调颜料,只站在一旁看着舅舅的需要,随时递上。
  翼然亭略高于流觞坡地,此时众人作诗情态尽收眼底,确实是个作画的好去处,只是若做大画作,还是显得小了些,这时舅妈可真是个妙人,她对舅舅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不仅自己在一旁帮着舅舅,连她身边的小丫头都调度的见缝插针,一时三人或动或静,配合得宜,不一会我恍然大悟。之前我见娘亲作画具是工笔,偶尔祖父作画也是如此,但是此时舅舅所做是我在后世常见的写意,还是人物写意。相必舅舅舅妈外出游历时常常做,因此胸有丘壑之余还得心应手。每个人物多则十笔八笔,少则三五笔,却都深得其神态,兼之布局得当,才一个时辰的功夫,人物、溪石就都全了。舅舅此时停了笔,舅妈立在一旁也细细看了点头说道:“今日夫君算是有如神助了,布局错落得当,最妙的是人物皆得其神。”
  舅舅闻言放下笔,朝舅妈做了一个揖说:“哎,今日神助,却不为作画,只为卿卿一赞。”
  呃~舅舅这是和舅妈公然逗趣呢?真是有情趣!我看了看身旁的青云,他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也走上前去细细观摩,可能是看惯了吧。舅舅舅妈一人风趣一人品位高卓,两人身量修长,站在一起,当真一对璧人!
  娘亲在舅舅落笔的时候就已经看呆了,此时却顾不上舅舅说的俏皮话,只在画上流连,好半天的功夫才赞叹地说:“今日玉卿真是大开眼界了!原先作画那等风貌,如今看的这幅画才知不拘一格这个词的意思呢!瞧这人物,虽然寥寥数笔,却栩栩如生呢!”
  写意画记得前世时候写意画出现的早,最晚宋朝苏东坡的时候就已经区分了工笔和写意,难道我所处的时代写意画还没有真正流布么?突然间我犹如被电击中:难道我一不小心参与了这样的历史事件么?这种感觉,其实相当的狗血
  我正在发呆的时刻,祖父带着青衣丫鬟走了上来,手上时一叠稿纸,想必是各人的诗作。祖父正要说话却看到了舅舅的画作,一时也顾不上说话,也仔细看了起来,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捻须叹道:“好画好画,云客号为云客,果然贴切之极!”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番才满足的对舅舅说:“这画大有意趣,我看不如转至下面草庐,大家一同欣赏!”
  娘亲听了也说好,舅妈也点头微笑,舅舅便吩咐了丫鬟细心整好那张薄薄的宣纸,一同转了下去。

  此身因病结善缘

  我觉得下面又是一番文雅言辞,比赛似的,也不爱凑那个热闹,就拉着青云哥哥也不让他去。青云也不以为意,让点翠远远的跟着,我们上山玩儿去了。
  家中的这座山并不算大,实际上是后面大峰前的土坡,只是家族经营久了,加之维护得当,连年的也植些观赏性强的植物,各种植物也颇为茂盛。可能是因为今日有客,昨日管家就已经略略清理过山道方便客人自行游玩。我与青云携了手,缓缓漫步。青云虽然是个活泼的孩子,实际上颇为贴心,而我虽然才不到两岁半,但是历来性格温良,因此两个孩子并不跑跳,只是走着说说话。点翠也算是机灵,见我两瞥了众人往山上走,就悄悄的告诉了蔻珠,蔻珠不放心,也嘱咐了一声,跟了上来。
  我们渐行渐远,渐渐的点翠蔻珠也被山色吸引,边走边玩,落在后面嘤嘤说话。青云和我越走越远,越发看见草木森森,不一会就看见一株桃木,上面的花开得正好,蜂蝶萦绕,好不热闹。青云比我眼尖,远远看见了就指给我看:“妹妹,你看,那里的花开得真多。”说着松了我的手,往前拨了长草朝桃树跑去。
  我也看见了,那桃花不同于就就看见的品种,是白色的,真是挺好看的,也就跟着青云跑去。青云跑得快,草也长,一会儿,青云就不见了踪影。身边的草足有我的身量一般高,我一走进去真是方向莫变,我害怕草中有蛇,不禁唤道:“哥哥,哥哥”
  点翠蔻珠虽然跟着,此刻却未必找得到我,一时只听见蔻珠和点翠的说话声,还有青云的赞叹:“妹妹,快来看哪,还有桃子呢!”。我知道他们都不远,可是我却看不见,身边只有拨草时候的窸窣声音,就着急了起来:“哥哥哥哥,青云哥哥”
  我说不出来的害怕,声调怕是都变了此时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臂,我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去,却是一只我似曾相识的枯瘦老手,再往上瞧去,原来是松风和尚。我呆了呆,下意识说:“和尚。”
  松风慈眉善目,一把把我抱起说:“康康,别害怕,你一转头啊,就瞧见青云哥哥给你摘的桃子了。”
  我攀着他的脖子一看,果然青云在不远处拿了长袍下摆兜了好些青果子,回头蔻珠点翠还谈的正欢呢。
  松风和尚虽然有些和尚玄妙做派,但是却是人群之中常常让我安心的人,那种安全温暖,仿佛与生俱来,我也不说话,头便靠在他肩上。松风和尚拿另一只手扶了我的腰,朝青云走去。
  青云直了身子朝松风说道:“松风和尚!”说罢想起要行礼,却兜了一兜的青果子,一时没了主意。松风走进了浅笑道:“青云莫急,和尚方外之人,何必多礼。”说罢把我放下“看看你妹妹。”
  青云见了我,搔了搔头,走过来说:“妹妹,对不住,刚刚是我着急了,来,哥哥给你看桃子。”一面说一面牵了我的手,到桃树跟下。
  松风和尚走在前面拔了些杂草,清出一小块空地,又脱了自己的大斗篷铺在地方,才示意我们坐下,我与青云对望了一眼,很是迟疑,这样的天气在树底下其实挺冷的,松风和尚单衣薄履,脱了斗篷实在太冷。我便说道:“和尚冷。”,青云也说:“松风和尚,你可会冷?”
  松风却先坐了下去,微笑道:“和尚参苦禅,并不怕冷。两位小友过来坐吧。”
  我们这才坐了过去。松风这名字其实很贴切,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就有雪松般清冽的气息。我所知道参禅之人一切外在之物皆看得淡,连饮食生活卫生都极为不讲究,但松风和尚衣着虽然简朴,却并不肮脏,我有点难解。
  青云与松风也算是旧识,并不拘束,拿了桃子就递给松风和我。今年倒春寒,桃花开过了结桃子,却禁不住寒流又来,纷纷掉在地上的也不少。这样的桃子必然又算又涩,我就只是拿在手上把玩,并不真的去吃。可是我抬头一看,另外两人想必是知道的,因此也都是拿在手上而已,三个人见了一堆破桃子,只相顾发呆,令人莞尔。
  这时蔻珠和点翠也来了,看了看我们,不好再坐下,只在一旁继续说他们的话去了。
  “松风如何不吃?”
  “松风所修苦禅尚未到家”
  我听了觉得这松风所奉佛道并不全是禅,而还行苦行僧的一套,但他自己也说自己所修并不到家,想必他心中还有迟疑。
  “松风也略懂岐黄,天道一途,似与我佛迥异,但时时又有相通”松风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低着头不再说话,好像自己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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