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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崔林言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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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绿水江沿岸也未能恢复元气,货物来源大为下降,运输通道又多有损毁,经营几乎中断。即使舅妈多方努力,外祖家今年的收入尤为及往年的三成,家业颓堕已成事实。
  我不禁为舅舅忧心:这一次舅舅几乎是孤注一掷,能否成事还必须看朝廷的最终决定。但是权宜之策总好于坐等绿水江水路的再度通畅和西北经济的回暖。
  这或许是祖父早已经知道舅舅家的状况,因此并没有反对。舅舅和老黄来告辞的时候,祖父只让胡全又另外拿出了一千两白银交给舅舅,舅舅连忙推辞,说去年就拿过祖父的银子,此时怎好再拿,连老黄都拍着胸脯说:“林老爷放心,有我在,决不让玉华少爷有什么闪失。”
  祖父不理会两人的推辞,声色俱厉的说道:“富路穷家!你们小孩子出门在外莫要家中长辈担忧!”
  我日日跟在祖父身边都不曾见他生过那么大的气,连老黄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被吓住了只不敢说话。
  胡全见状只把银子交给老黄,并没有多说什么,祖父缓了一口气,才放平了声调:“玉华你莫要推辞,莫说你妹子如今是我儿媳妇,单说当日我上京你父亲帮补了多少,今日你就不该跟我计较这些。固然你施恩不望报,但是我受了人恩惠,自当涌泉相报。何况林李两家时代的情谊,我林家断不能在你李家遭难时袖手旁观。”
  我见祖父面色有些不稳,怕他激动之余又伤了神,赶紧接过胡全手中的茶递给祖父,祖父略润了润,接着又说:“这银子,玉华若觉得拿着烫手,那么这一路一则谨记谨慎小心;二则妥当办事,遇着好的茶园只管买下来;三则办妥了早早回转,莫要你父母在家忧心。那榷茶法,我看今上的一些行事,估计着总有五六分的可能裁撤,如今别无它法,你就只管好好妥妥当当的办事吧。”
  舅舅刚听到祖父说较轻的时候还能坐得住,等祖父吩咐底下事情的时候早已经不敢坐着,只站起来垂手站着一一答应,连老黄也跟着站起来听着。
  我也知道舅舅这一趟是在非常冒险,未必是路途有多危险,而是前途实在不可预测。朝中的这些关系,远不是我们这等升斗小民所能揣测分析的,虽然祖父略比他人有优势,但是在君权至上的年代,谁敢给出什么保证呢。万一榷茶法并未能在短期内裁撤,舅舅的这项付出就不可能解了燃眉之急。
  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做出如此举动以便抢占先机了。富贵险中求,原来就是这样提心吊胆的感觉,我思及此处,万分佩服我的舅妈。她一个闺阁女子竟敢下这样的赌注,若不是见识非凡就是胆子大的包了天。
  就在一家人的忐忑不安中,我们送走了舅舅老黄。
  舅舅走了不到两日,父亲的信再次传到了家中,祖父看了这信坐在书案前变态不语,我忧心,便也拿过来看,才知道朝中关于榷茶法的争论正处于胶着,争辩三方谁也不能说出个子午应卯来说服对方,而上意迟迟未曾决断,事情就这样僵在那里。我看了这信,心凉了一半:事情不怕有个坏结果,只怕不了了之,届时舅舅的一切投入终将打了水漂。
  但祖父显然对此事要一管到底,当即提了笔给父亲回信,详细的写了家中及外祖家中的状况,让父亲设法周旋。另外又写了另一封信给朝中往日的学生,今日的监察御史曾公望,言明榷茶法之弊端,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担心舅舅,也担心祖父因此以在野身份再次卷入朝中纷争,因此主动在一旁伺候祖父笔墨,看见祖父并未有对这位曾公望大人有什么指三话四的语言,只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方才略略放下心来。

  意欲革新坚信念

  元祐二年七月,皇帝听了朝堂上长达近半年的争论之后,终于决定取消榷茶法。此举一出天下哗然,自然而然原先拥堵的购销渠道被打破,清流随之而出。祖父一接到邸报,立即松了一口气:外祖家这一次的冒险终究还是有个圆满的结果。
  然而经此一事,或许皇帝的意图更加明确了。固然方严大人的疏表并未得到最后实施,但取消榷茶法是多方利益拉扯最后取个平衡的结果,皇帝力图一改旧习,力图新政的态度或许已经是彰显出来了。
  我相信祖父心中肯定是有数的,只是中州蒙难之后各家都难以作出什么反应,因此祖父往日评议朝政的习惯沉寂了下来,我们一家人只守在一起等待舅舅最后传回来消息。
  元祐二年九月,老黄终于押着第一批茶叶回到中州,一时中州皆赞舅舅不仅一笔好画,更加见识过人,洞察先机,却只有我们这些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中间经历了多少的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老黄回来之后上门见了祖父,带回了舅舅亲笔的一幅字画和一封信。这时候我才知道祖父为了帮着外祖渡过难关悄悄的把自己心爱的颜真卿的一幅字转给了自己的朋友,换了那一千两的银两。舅舅想必心中非常愧疚,才托老黄亲自上门。在老黄与祖父的倾谈中,我了解了舅舅在武夷一带不仅仅找到了合适的茶叶进货渠道,还购得了相当不错的茶园。到了此时,我才真正明白上回西北地动的严重性。
  原来西北毗邻塞外的突夷人,祁县以外的嘉峪关则是抵御外敌的重镇。此次西北大地动之所以没有引发突夷人的侵袭,实在是天意。因为地动不仅仅使得祁县遭受重创,塞外的突夷人也同样经历这样的灾害。而此次地动开山劈石,竟把嘉峪关前入关的道路活生生掩埋了,是以突夷人暂时无法南下突袭。然而我们的拒敌大关同样遭受了严重的损伤,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重新修整。
  末了老黄极为忧虑的喟叹,如今入关道路已断,无法得知突夷状况,若突夷也早受重创,一旦道路恢复,突夷南下烧杀劫掠恐怕也是指日可待。又说亏得当初方严大人令行禁止,极快速的协助边将吴将军重整嘉峪关防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老黄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前世的宋朝,一样的国家积弱,却是中国精神文化达到顶峰的时刻,风貌之美,千年之后叫人神往。然而,今日身处这样的国家,才知道那一种家国积弱的无力飘零。
  身逢盛世见盛事,这边厢榷茶法正引得天下逐利的商人闻风而动,那边厢方严方大人暨上给先皇仁宗皇帝的万字《言事书》之后,又在元祐二年九月給今上上了一道《论天下百年无事疏》,直指宪宗、仁宗皇帝当朝近百年来的弊政,只说“方今天下,一无尧帝九年之大洪,二汤时十年之大旱,故此弊政丛生而天下无事近百年!”,又说如今塞外突夷虎视眈眈,塞内土地日渐兼并流民泛滥,加之税法不清,天下众人皆庸庸碌碌而因循守旧,直言恳请皇帝下决心推行革新。
  方严大人此言一出,则简直一鞭子打在天下文人墨客最柔软敏感的软肋上,一时间舆情激愤,有想起百年前范遥天下为公风采的,有骂方大人不守祖制的,熙熙攘攘吵闹不休,我父亲林泓所在的舍人院历来就是天下文人归心地,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风口浪尖。此时父亲官拜中书舍人,领导舍人院,因此文坛领袖的地位得以奠定。父亲才思之敏捷,应对之快,不仅喜欢他的人赞赏,就连持有不同政见的方严大人都夸一句:“此子未知数百年能出一否!”。然而与此对照的是朝中有分量的大臣,诸如翰林慕容修大人,左相韩琦大人等无一例外的保持了缄默。
  祖父留在中州也愈加沉默,他心中或许欢喜也或许忧虑,我却无从窥探。
  在这样的纷扰中,我迎来我的五岁生日。
  元祐二年小寒,多日未见的舅妈带着青云上门贺寿。国孝未除,也不好饮宴,但舅妈意图也不在此。除了给我的一些寿礼外,舅妈恭恭敬敬的把一份茶园地契用盒子装了捧给祖父,说这是外祖父外祖母和舅妈商量了的意思,一定要祖父收下。
  祖父一听却恼了:“这事我已经和玉华谈过了,如何此刻又提起?”
  舅妈见祖父恼了,连忙站了起来,我和青云见了这架势,面面相觑不知做何反应。只见舅妈说:“林伯父自然是施恩不望报,但是公公婆母、夫君和我自然不能忘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求林伯父体恤我们的心意,求林伯父允许我们表达一点点敬意。”
  祖父听了这话面上一时铁青,舅妈见祖父不说话,窘在那里。青云悄悄地伸手拉了拉我,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意思,可是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祖父。经过这些时日的相依为命,我早已经非常清楚祖父是一个抱着君子之训立身的文人,恪守君子之道。人说锦上添花易,但其实对祖父来说雪中送炭却又决不居功才真正是做人的道理。但我也明白外祖的意思,受了人的恩惠怎么能转眼就忘记?这也不是做人的道理。
  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时候不能对祖父说道理,于是上前去依进祖父的怀中撒娇:“爷爷,您不好生气,不然康康还以为舅妈来惹您生气的呢。”说着瞥了青云一眼。
  青云会意也上来朝祖父撒娇:“林爷爷不要生气,我听母亲说那茶园有两株上百年的老茶树,爹爹信中原说要请林爷爷去那里住住,和您品茶。后来爷爷说何必请了去,只把茶园送给您,您什么时候想去看看,喝喝茶只管去,这才是做人情的道理呢。”
  爷爷一听了青云的话有点忍俊不禁:这小子说的话,送礼就只管大大方方的送,压根就不提什么报恩的话。“好青云,你这脾性像谁呢?”祖父微笑着说,却不是看着青云,而是看着舅妈。
  舅妈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我的舅妈可是一个比我娘亲还大方又极有见识的女子,但在这件事情上着实办得不够委婉。祖父看着舅妈一连窘迫,只叹了口气轻声说到:“你和玉华,虽然是我的姻家,但是我心里和玉卿泓儿一个样的。想来这段时日,你在家操持家务辛苦了,往日你是何等样的人呢!往后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回了家也要劝着李老。记着,守望相助这四个字,不是挂在嘴上,只放在心上去做的。”然后把我扶着对我和青云说:“好啦,爷爷知道,你们去一旁乖乖站好。”
  舅妈红着脸听了爷爷的话,最后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说到:“是我造次了,林伯父不要放在心上。”
  舅妈话虽如此,但是第二日又遣了青云老黄上门,到底磨得祖父把那茶园收下了才罢休,祖父最后无法只能对老黄说他年纪大了,哪里还能有精力闲逛,不如留给康康吧,日后她有机会想青云一样到处走也能去看看她舅舅给她的茶园。
  我这才五岁呢,祖父推不掉的人情,丢到我身上,还美其名曰留给我游玩的,敢情我还刚满五岁就成了地主呢
  第三次分割线
  元祐三年正月,皇帝下诏召方严入翰林院,专为皇帝开筵讲经。
  祖父接到这份邸报后比以往任何时候沉默的都更加久,不日父亲的书信抵达家中,只说了一句:上意欲革新,意志坚。
  虽我并未亲身接触京中赫赫有名的大臣,但是从祖父的举动中,我知道这一切的沉默只是人们间心照不宣的缄默,这中间酝酿的风暴,就算远在中州的我们都不能幸免。我的父亲甚至叔叔,与方严大人的政见并不相同,而我的父亲还处在舆情导向的关键位置,这使得我的父亲在即将到来的革新运动中处在受人关注,随时被推出来祭旗的危险位置。一旦父亲出事,中州的家族,甚至外祖一家都难幸免。我的祖父,为官三十年,看得到的,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
  为此祖父非常罕有的出门拜访了我的外祖父,回家以后又将陈管家、林娘、胡全叫在一起商量了一个晚上。
  可能祖父忧虑过甚,而我又无从安慰他老人家,过了年后倒春寒一来,祖父终于还是熬不住病倒了。祖父这病虽然不甚严重,但是却缠绵不断,一时间家中又充满了药味。我知道祖父可能是有些心脏呼吸道方面的毛病,但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药物,即便一个支气管炎,又去哪里找些抗菌药?只能在饮食上着手尽量改善。祖父知道松风送了我《黄帝内经》,对我饮食上的建议也就放心听从。就这么的,我照顾祖父虽然说不上是衣不解带的殷勤,但也是十分里做足了八分。
  也是因为知道家中只有一个我这样的亲孙女,舅妈也常常带着青云过来,时时听听林娘的一些话,指点一番,说不上管家,只当是有各说得上话的人压压场子而已。祖父原先的意思并不打算告诉父亲叔叔,但是过了三月份,眼见梅雨季节就要来了,祖父的病却并未见有什么起色。舅妈担心祖父的病一直拖下去没有好处,还是和林娘陈管家商量着要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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