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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朵囧云落上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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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他以为褚玉家是开瓷窑的么?还好大的口气,一次要十套?!

我要是瓷窑老板娘,非得每套收他个千年修为。

不,万年!!!

“殿下,吉时到了,请移步!”

身后有人催了,我将乾坤袋掖进袖子,朝天空阴森一笑:“瓷器我可做不准,这袋子我便当做贺礼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后面的人又呲呲呲的吐冷气,我知道刚才我又失礼了。

云雾缭绕间传来扑啦啦鸟翅扑动的声音,未几约莫3、40只彩鸟结队飞来,环绕在我周围。

身后的嗞嗞声变成啧啧声。

大约没人想过,我这么个挂名公主出嫁,竟也能受到彩鸟环绕,祥云蒸腾的待遇罢。

褚玉的洞府地处北山山阴,从帝京走天路过去有一阵子的;再加上那些繁杂的规矩,中间还要实打实的爬50座小山30座大山;本来褚玉到我这里只要几个时辰,换了我嫁过去,路程足足变了三日。

我坐在堪比移动宫殿的撵中,刚想偷空眯一会儿,外面细细碎碎的声音和远些惊天动地的锣鼓声差点没把我从榻上震下来。

半路上有人议论:“那是天君亲自豢养的青鸟,怎会有错?”

“啊呀!想不到天君竟真会送她……”

“好吵!”我招进来一个宫娥:“给我两个棉球。”

应声而进的小宫娥面露难色:“可是公主,这不合礼数……”

“噢?”我想想:“那就让外面那群敲锣打鼓的歇菜!”

小宫娥难过得都快哭了。

我讪讪的缩回头去,不由自责我真恶毒,又刁难人家小姑娘!

送亲的队伍忽然停下来,原本敲锣打鼓的声音骤然停止,队伍变得一片死寂。

“诶?”我看向那小宫娥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敬佩的神色:“竟真停了!他们还真听你的话!”

那小宫娥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嘀咕了一句:“请公主用些茶水,奴婢出去看看。”便缩了头,一躬身出去了。

我看看左右无人,便从盘里揪了颗葡萄下来,将将塞进嘴里,那小宫娥一闪身进来,气喘吁吁的向我急道:“不,不好了公主!有,|Qī+shū+ωǎng|有人抢亲!”

咕噜!

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赶紧用手上下抚着顺气。

抢亲?

抢我?

竟有人来抢我了?

我竟有人来抢了?

想至此,我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不由感叹:千年的铁树啊,你终究是开了花!



第六章

“公主,莫要出去,外面危险!”小宫娥嗓子憋得尖尖的,也不顾我的礼数,拽着我的衣袖,生怕她一个不紧,我便会化成风中的灰,噗一声散了。

我回身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莫急莫急,我不出去,我就悄悄的从帘缝里看看!”

那小宫娥依旧抓着我的袖子,凑过头来甚是紧张:“外面乱的很,公主要看什么?”

当然要看我那等待了千年的桃花!只不过不能跟你讲。

我撩起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去,半个指头宽的缝儿,看什么都是一条。只见得一片珠光宝气的人头条子,远处还有一个青色的点点,但是缝隙太小,看不清楚。

是以我又塞了一个指头进去。

这下我看得见人了。

一个一袭青衣,风华绝代的男子,独自一人面对一整个送亲外加“陪嫁”的军队,长身而立侧面相向,手里拿着一副展开的卷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他请了清嗓子,皱起眉头,一字一句,珠圆玉润,气势万钧。

“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噗——”小宫娥在后头吓哭了:“怎么办公主?真是抢劫的!”

“噗——”我一口黑血终于喷了。

千年的铁树好容易打了个花骨朵,一开却是朵大恶狼花!

第一,听这人的声音,分明是以前那个拐子散仙!

第二……即便我从未看过闲书听过闲词唱过闲曲,我也知道这路决计不是用来栽的,就像这树无论如何也开不出来一样。

……这人,除了是个拐子,还是个傻瓜……

我吃吃的靠回软榻,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

“那啥……”我不由自主就探出半个头去,握了个小喇叭远远的纠正他:“你台词错了!应该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眼前骤然一花,恢复清明时却是他一袭青衣飘扬,稳稳的落于我辇上。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似乎是用来形容某个和小叔有一腿的复杂女子来的句子来着……

不过……

我“刷”的缩回手指,咚的缩回靠垫扯过小宫娥放我面前挡着。

请不要对我笑得那么耀眼,我是个待嫁的女子哇……好吧我是不在乎被人抢亲,不过要是抢亲的是个傻子,即便他是个貌美的傻子我也得为后路得为未来着想不是!

不理四周的混乱,那人清爽爽环顾一圈,好一派霁月风光。末了淡然一笑道:“嗯,这阵仗是忒风光了些,倒是我事前的功课做得不足。”

说话间已经有人高举唢呐呼喊:“何方妖孽,胆敢阻拦迎亲队伍!”那人似乎一愣,随即目光便变得有些微妙,看过来时的眼光五颜六色的,还五味陈杂。

“迎亲?你要成亲?”

谢谢您啊大哥,我平日说什么也不会穿这种红得傻透的衣裳!

我点点头,那人沉思一回,等到仪仗队伍冲到眼前了,他才一拍双手,淡定的开了口:“既然如此,那我抢亲好了。”

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英姿勃发的从我身边站起来,一脚踩在那不幸冲在最前头的唢呐兄头上,清爽的宣布:“这个亲我抢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去,速速散了罢。”

潮水一般涌动的人顿了一顿,然后纷纷沉默的从吉服里掏宝刀的掏宝刀,抽神剑的抽神剑,还有琵琶、铁尺、判官笔,唰唰唰的十分整齐,将我们团团围在中间。那架势倒有七分像要放弃劝说,直接把我俩万箭穿心。

我默默的扭头,那人岿然不动的表情让我安心不少。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笼罩在喜气洋洋的车队上空。

他就在这沉默中再度开口,声音沉稳如磐石。

“送亲的还带凶器,真不吉利。”

……我望着苍天,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

喊杀声动,那些人根本不怕我被撕票,什么东西都往我们这边扔;我险险的避过一只金钱镖,心有余悸的看着一只铜琵琶从右耳飞过,避过数只暗箭,待到仰面躲过一只臭鞋的时候,我愤怒了。我站起身,一甩衣袖,怒吼:“都给我停手!我决定,跟他私奔!”

底下沉默一阵,丢得更狠了。

“蹲下,不要站起来!”一只手将我扯回帐子里,那人正趴在我那座椅上,津津有味的吃着葡萄,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称赞:“好甜的葡萄,就是籽少了些。”

我默默的瞅着他风度翩翩的吃了一阵,思来想去,既然我连跟他私奔的话都放出来了,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忒可笑了一些,是以我扒着车辙探过头去问他:“你叫什么?”

他一边斯文的吐出几颗凤毛麟角的葡萄籽,目光平平的看定我,先顿了一顿,才开口:“你有帕子么?”

我回身扯过搭在椅背上的盖头递给他,他细细的擦净了嘴角,才勾起嘴角有了笑意。

“青羽。”

“呃?”

“名字,青羽。”

“哦。”

青羽,我的目光随着他潇洒的一撩帘子掠了出去,一边暗想,看来是个禽类来着。

还未想完,外头忽然惨叫声一片。

“怎么了?怎么了?”我连滚带爬的滚出帘子,只见方圆5里内,只剩一条站着的影子。

啊不,此际他又蹲下去了。

“呐,告诉你家主子。”青羽蹲下身,一手捏着一个护卫的下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声音我能听清楚。

“要想对付我,至少派点能看的。”他拍拍手站起来,似乎有些生气:“再派这么丑的,我就不玩了!”

……这……赤果果的调戏良家妇男啊……我默默的爬过去,不由得轻扯他的衣袖一下。

他扭过头看我。

“嗯,其实我是想说啊……”我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那啥,你说话太重了,长得丑又不是人家自愿的,你就不要故意提起别人心中的痛了嘛!你看,你把他都说哭了!”

地上那个小兵原本只是抽泣,这下变成哀哀痛哭。

“看……”我蹲下身去看他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咂舌道:“多可怜。”

青羽在后头哼了一声,好像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正在此时那小兵忽然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的抓住了我的手,分不清五官的脸上哭得好似千万条瀑布汇流一般。

“公主!”他哭着说:“求求你不要再装傻了,你这样,我觉着更可怕!”

“诶?!”我抽回手,随即有些不满:“我说你呀,好歹我是个新嫁娘,呃……”我回头看了青羽一眼:“那啥,被抢的新嫁娘,你看,你把我的衣服糊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多不体面呐!”

四周传来扑通扑通跌倒的声音,有人喊:“有没有天理啊?!怎么还没抢走!?我的腰都酸啦!”

啊拉?

旁边传来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就是就是,腿也好酸!”

“我的伤口还在流血啊!”

“再拖下去我真的会重伤……”

这……我悲怆得双目发黑,这都是什么人这!我扭过头骈指直指青羽,悲愤的大喝:“说!刚才你都干了些啥?你踢他们哪里了?啊,肯定是头对吧!你看这些可怜的,一个两个脑袋全坏了!你要对他们负责!负全责!!”

“公主。”又是那双泥泞的手!我悲哀的看着那血红吉服上条条乌黑的爪印,眼前那人真的很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在努力的把自己挤成一条缝扭曲的对我笑:“公主,小的们都是奉命行事,实在是,对不住……但是,”他松开了手转向青羽,血水和鼻涕啊眼泪啊糊得一脸都是:“请你带公主走吧。”

诶?!我气急败坏的看着这个勾结采花大盗的没骨气的护卫,刚才往我脸上扔鞋的好像就是他吧!那时候的气势哪去了?!

“请你……保护好我们的公主。”那人眼光一歪,口角流涎的锤地痛哭:“我们公主好像真的傻了!”

我……我再也忍不住,跳起来破口大骂:“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真没想到这丫头在天宫混得还挺开的。”青羽把我拉到一边,目光有些高深莫测:“你们就打算这样回去复命吗?”

那人苦笑出声:“被咬成这样,说什么也不能尽怪在我们的头上,反倒是那边有些人……被葡萄籽打在地上爬不起来,可能是有些夸张……”

咬……我仔细一看,那人的身上竟真有几大片伤痕,看来竟似被猛兽啮咬所伤,伤口还颇深,连骨带血的。

“哇……”我赞叹的看向青羽,真心实意的佩服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你嘴巴原来这么大!”

青羽脸上白了一阵又青了一阵,不再多言,转身朝初时他所站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截路,他停下来,回身竟有些不耐烦:“怎么,还等着我背你么,公主殿下?”

我眼角一抽,踢踢地上那个假装晕死的士兵,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号。

“你看看他呀!现在就把我当囚犯呼来喝去了!”我不满道:“身为护卫,你们不觉着愤怒吗?好歹也应该把我拖回去浸猪笼啊什么的罢?”

那士兵低低的说:“是公主你自己说要跟他私奔的!”

“那是……”

我还没说完,那厮忽然抬起脖子,怪叫一声:“我晕倒了!”

什么……

放眼望四周一看,初时歪歪倒倒七零八落的士兵们立刻齐齐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不行了!”

“哇!我伤得好重!”

“我……我见血便晕啊!”

我气得吐血,见血就晕的跑到天兵里面混什么?!

身后有人拍我的肩,回身却是青羽,这回脸色和缓了许多,做了个“请”的姿势,微笑道:“劳烦公主移步,这里真的不能多呆了。”

四周一片静寂,偶尔有几丝淡淡的呼吸,还有因为气恼那呼吸破坏感觉而对对方施以惩戒的胳膊肘时发出的噗噗声,我想了想,摇摇头,苦笑出来:“罢了罢了,看来你们是真不待见我,我走,走成了吧?”

踏上铺满铁蒺藜、梅花针、判官笔铜琵琶金钱镖乃至臭鞋子和烂盔甲的羊肠小道,忽闻身后低低一声:“公主,保重。”回头却又没有动静,只有一大片的后脑勺,我笑笑,也轻轻的说了句:“你们……也一样。”

落日的余晖染红伶仃细草的草间,一只巨大的青鸟从天际缓缓飞过,翅尖掠过,留下一条淡红的痕迹。

这个亲,抢得还真够阵仗的!我紧了紧藏在袖子里的乾坤袋,运足气,一脚踏上私奔之道。

话说回来,我到底跟谁私奔了?

再回来一点,我这算私奔么?为何我觉着我就这样被踢走了?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走着走着忽然撞上一堵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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