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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公子放手 作者:风吹烟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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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许我最初的愿望,只是一个稚童的呓语罢了。
贺兰戊普归顺大齐不过几天,夹在北燕于大齐边缘上方的夏国派使和大齐和亲。
也就是说,夏国和亲公主宜阳公主在三个月后会正式成为周秦的妃子。
郡主府中,我听着这个消息,似笑非笑的抬了抬眼。
贺兰戊普归顺大齐,当真在齐燕夏三国之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第9章 遇刺
密信送出去三天后,江州刺史陈尹语大败征南将军张茂,大齐天子闻之大怒,次日贺兰戊普在押至京城的过程中,于驿站被刺身亡,大齐天子闻之怒极,撤了都督运御史,吏部鸿胪卿的职位,二人被削了爵位,废为庶人,流放闽南瘴气之地!
整个京城弥漫着阴暗的灰色之气。
郡主府中,这两日内我都在北苑陪着戴叔说话,之前不断有人欲要拜见,被我婉拒了,随后又有时不时登门欲要拜访的人,都被我以身体不佳为由拒绝了。
我不想去因为他们去触到周秦的怒火,何况小夏国的和亲公主快来了,此时我也不想再见到周秦此人。
今年的三月暖的很快,不过是月初,院中已有蝶飞燕舞了,我扶着戴叔在一处亭台前坐下,亭台栖在潭水中,潭水两旁青柳如烟。
“戴叔可冷?”我见戴匡忠今日只着一身直襟褂,身上也没多穿,关切地问道。
“三月初的天气,确是有些寒了。”见戴叔如此说,我让惠桃去了北苑拿些衣物来。
见惠桃离开了,戴叔又找了些别的借口支开了我身边的人。
三月初的天气说变就变,头顶上青碧的天空此时有些暗红了,天变得阴沉起来。
我拿了盏香茗,喝了一口,看着戴匡忠欲言又止的样子,将茶盏搁在桌上,皱了下眉,问道:“戴叔,出了何事?”
戴匡忠快速的扫了眼周围,随后低声道:“公主可记得现任巴陵王萧宝?”
听到巴陵王三字,我拿着茶盏的手意识的一颤,我那嫡亲唯一的血脉、我的皇兄便是在前往巴陵就职的途中被沈和陷害,被冯志新砍下脑袋的。
可是如今的巴陵王、我那族弟不是口不能言么。
“公主,萧王爷哑疾未愈,派了信人来,信人现在被我留在了东苑,公主可要见他?”戴叔轻声道。
我轻轻拿起茶盏,饮了口茶,香涩的味道在舌中逸开来,放下茶盏,我看了下周围轻声道:“我与此人之前关系如何?”
“并不熟稔。”戴叔轻声道,“只不过信人乃是由回春堂的大夫带进来的。”
话未完毕,忽的前方一阵吵闹之声,我和戴叔向前方望去,忽的戴匡忠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惊吓之色。
我向前方望去,惠桃走在前方,身后跟了几个府内的人,那几个人是我从府外买进来的护卫,中间似乎押了个人。
那人,我眼睛瞥了下,然后勾了勾唇。
萧宝家也有这样胆识的人。我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一个茯苓糕,入口倒是十分的清爽绵滑,待我吃完,那人也押到了亭中了。

那信人此时穿着一身蓝色的直襟麻布服,脸色苍白,嘴唇淡淡的抿着,如此一看倒是颇有几分落魄书生的味道。
“出了何事?”我手向前,再次拿起一块茯苓糕,府内的厨子手艺甚是不错,我心满意足的想着。
“回郡主,婢女在东苑中看见此人面生,而且动作很是不寻常,便让人押着来了。”惠桃跪着行礼道。
我挑眉问道:“不寻常,如何不寻常?”
“此人在戴先生的院中踱步,而且面有焦急之色,婢女从未在府中见过此人,怕此人对郡主不利!”惠桃顺着回答。
“并非如此,此人乃是”一旁的戴叔欲言,我抬手阻止了,看着眼前垂着眼的‘贼人’,如此问道:“为何要在东苑踱步?”
“郡主可愿听小的讲一个故事?”押着的信人突然抬起了头,眼睛发亮,极是有神的看着我。
我笑了下,摆了下手道:“可是如今我并不想听你的故事,对于这个郡主府来说,你——只是是贼子罢了。”
那人垂下了头,脖颈露在了外面,似乎有些失望。
我心中叹了声气,正好旁边戴叔解释道:“此人乃是回春堂大夫的学徒罢了,平时我喝的药都是此人在调的。”
我向着惠桃摆了下手,押着‘贼子’的人退了下去。
我走上前,眼尾扫了下后方的墙角处,那里的梅花很静,前方莺飞蝶舞,那里却是静的没有一处活物。
我随意的站起身,向那人所在之处走了过去,蹲下身,华丽的裙摆在我四周绽放,我抬起他的脸,轻轻抚摸了下他的皮肤,双眼含着笑道:“长得倒是不错。”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我低下身,满意的看着他的脸,笑得极为开心,“我身边倒是缺一个会说话的人,你可愿意呆在我的身边?”
话问完后,我的眼睛盯着此人,此人的眼睛很圆很清澈,我满意的看着他的眼睛衬着我的倒影。
“钟容愿意一生追随主人。”眼前的人匍匐着身体低下了头叩首道。

清明前后,大齐皇陵竣工了。
清明节,齐人又称大寒食,这个时候皇族子弟该去拜祭皇陵的,一般拜祭之人乃是皇家亲室和南班官那些亲近的贵族子弟们,这些人都必须分派到各个陵墓进行祭祀。
而我,这位前朝公主,今大齐巴陵郡主,在大寒时节首日被奉诏随在大齐帝车马后出皇城祭拜。
我看着柳枝垂下、杂花装饰着车顶的轿子,弯身进轿。西周禁军骑兵的马蹄声踏在石砖上,清晰可闻。我掀起轿帘,看了下周围,房屋边檐上插满了柳枝,柳色青垂,拂起一片烟雾。
御道两旁,四周一片静寂,忽的前方停了下来。我再次掀开轿帘,惠桃小跑着过来,解释:“听说是淑妃那里小惊了下,太后正忙着安慰呢。”
我点了下头,正要放下轿帘,右眼一扫,忽的看到旁边屋檐上似有白色的冷光闪过。我右眼一跳,正要出声,突然四周冷光四溅,待我回过神来,我四周的禁卫军都已倒下,那剑出手很快,我只感觉脖颈间似乎蛇一般的阴冷,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被眼前的黑衣人挟持了。
黑衣人在我后背上点了下,一瞬间似乎血液凝住了,我无法动弹无法出声了,有人尖叫有人大喝有人喝止,这些声音都渐渐离我远去了,我被黑衣人搂着上了屋顶,我向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周秦一脸暴怒的站在我之前的轿子旁,他双目盯着我的去向,周围有禁卫军不断的持剑护着他。
那是我最后看到的景象,随即我后颈一痛,陷入了昏迷之中。

耳边有小儿的啼哭之声不断传来,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尊释迦摩尼像,卷发,莲花座,单手执十,双眼含笑着望着万千大众。我坐在蒲团上,低首垂眼,静等来人。
“公主,”我抬起头,看向来人。“请公主饶恕属下不敬之罪,属下如此行事,乃是不得已而行之。”来人一身黑衣,黑巾蒙住了口鼻,单腿跪地,行了个礼,如此道。
我笑了下,起身,碧绿的裙摆在我脚下荡漾,“我曾经失忆过,不知为何原因时常头晕,故此,我在府内经常燃起安息香,此物是从西域进入,京中并无多少人知晓此物,可是我却知道,此物可开窍清神,而且不宜单烧,它和其他香药合着烧,能让整体香药更为醇厚、持久。
可是这味安息香有个缺点,那便是入体之后,那人身上的安息香味能持久不散。刚才在屋檐上我便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我抬起眼凌冽的射向那黑衣人,“钟容,如今之事你若不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休想我就此作罢!”





第10章 侄儿
“想不到公主这般机智。”黑衣人叹了声气,拉下黑色的蒙巾,露出那苍白的脸色来。
我勾起唇,眼神冷冽的看着钟容,如今的巴陵王萧宝正急着保全自己,不可能如此蠢笨派人来刺杀我,而钟容此人将我绑来也许的确有内隐,但我却恼怒被人如此玩弄于手掌,于是怒声开口道:“钟容,你还有何话要讲,死之前,我给你个机会!”
“多谢公主。”钟容看了下庙外,外面阴雨连绵,雨雾如帘,忽的佛像身后传来簌簌几声声音。
我冷笑了下,站起身,却并不回头,“钟容,你还有同谋?”
“并非同谋,属下只想给公主讲一个故事,到时要杀要剐全凭公主。”钟容跪倒在地。
我眼睛瞥了眼庙外的雨帘,想着周秦的禁卫军要找到这里想必还是很难,我吐出一字,“讲。”
“公主可知晓先和帝在殡天前,曾留下一子。”钟容冷静道。
如晴天霹雳一般,我踉跄着退了两步,心中澎湃起无数的希望,而这些希望的源头来自于我那素未谋面却与我那血脉相连、我皇兄留下来的孩子,我那侄儿!
“方丈,我可以不出去么?”身后一个清脆的童稚音传来,我缓缓转过身。
眼前的那孩子是稚童的模样,光着头,一身灰色麻布到脚跟处,很显然,他是以沙弥的模样从昔日度过来的,见我看着他,他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色,眉眼间很是熟悉,颇有些我照铜镜时的的模样,他并不出声,躲在人的身后。
看着那人,我平了下气,双手合十,“多谢方丈救我萧家孩儿。”
“公主莫要如此,当初方祖被人陷害,先和帝仁德宽怀,恕了方祖死罪,先和帝早就料到会有如此结局了,便将尚在襁褓中的小童放入我永明寺中,以避灾祸。”永明寺的方丈突然跪倒在地,口中道:“公主,皇上如此命运,乃是天意,然而如今公主千万要当心”忽的,那方丈脸色一变,突然手中袖子一转,变出来一把匕首,紧贴我的脖颈。
庙外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只听方丈在我耳边道:“得罪公主了,方祖死不足惜,还请公主善待小皇子。”
我看了看周围,钟容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我侄儿离开了,庙外的人步步逼近,直到我身后的方丈却突然将匕首扬起——
“啪——”一声,我只觉幽暗的蓝光一闪,随后那把匕首在我前方缓缓落地。
我回过头去,永明寺的方丈早已倒在地上,双目阖着,嘴角带着微笑,胸膛之上插着一支倒钩箭。
当场毙命,好狠的手段。
“让郡主受惊了。”声音从庙外传来,我整了整脸色,看向来人。
戴胄,佩剑,身披明光铠,前胸后背贴着两块护镜,太阳照下,明晃晃的闪烁着光芒。
“中护军范子奇护卫不利,郡主见谅。”那人缓缓出声道。
我眯了眯眼,看着范子奇直立的身影,问,“汝为祁阳侯范子恪之弟?”
“祁阳侯为本将嫡兄。”范子奇低首。
“确是如此么!”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地上方丈的尸体,闭了闭眼,将难言的心情平定了下,随后睁开,开口,“此人并未对我不利,还请中护将军善了此人。”
我看着范子奇皱了皱眉,道:“郡主吩咐,本将自当尽力,不过,郡主若是能对圣上言明,想必会更加、更加妥当。”
我苦苦一笑,道:“确是如此,但本郡主也需避讳,还请将军尽力。”随后我低低行了一个俯身礼。
范子奇转身避过了,他轻叹一声,“既然郡主如此请求,于情于理本将自当尽力。”
“不过,”范子奇又是一个转折,道:“请郡主随我前来,圣驾已在等待了。”
我颔首随之而去。
在庙门口,我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方丈,仰头看了眼天空,内心的酸涩回转过去,无论如何,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亲缘联系,我不会就此放下。

我坐在轿子中,感觉平稳的行了几里地,便停了下来,我走出轿子,此处是郊外,低低的野草摇晃着,前方停着一辆明黄色的马车,头顶的七彩琉璃朱楹马车华盖显示着圣驾在此之意。
我向前行了几步,随后俯身行礼。马车中没有一丝动静。
我低头垂下头,显示着温顺之意,过了会儿,马车中露出一只干净的手,拇指上戴着一个羊脂玉扳指。
我勾起唇,站起身,将自己的手心递过去。手心下那双手干净而温暖,指端有几个茧子,很是触人。
我进了车马中,随侍打开了车帘,我看了眼里面斜坐着的人,他如今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银团花纹的杭绸直裰,手中拿着张黄色的纸,大概是地图吧,我垂下眼睑,低眉顺眼的进去跪下。
周秦抬了抬眼睫,又抬起头瞅了瞅我,咳了声,开口:“今日如何这般温顺?”
“大概性子被磨好了吧,这非圣上所愿么?”我拿起一壶茶,在杯盏里倒了些茶水,顺眼看了下地图。
“圣上是被江东大旱所扰么?”我笑着问道。
周秦眯着眼看下我,随后低头继续看图,唇边嗯了声。
我低头静默,不再发声,抬眼看了下马车,车内很宽敞,有卧榻有座椅,中间放着杨木桌,方便周秦随时可阅览奏章。
檀香阵阵,我有些发困了,垂下头闭上眼睛想着小咪会儿。

“皇妹,你在作甚?”一片刺目的光芒中,我低过头,看着那片光芒中有人站着,低头看着我道,“今日又不乖了,先生可告诉我了,你今日在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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