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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以待天倾-第111章

小说: 以待天倾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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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提醒的正是那黑衣人,心道:“若无此人,我命休矣。”向黑衣人抱拳道:“多谢朋友相助。”那黑衣人冷笑道:“你武功虽高,却无防人之心,一会儿如还不死,我再与你较量。”

周四心中一沉:“他所言不差。各营奸诈之徒无数,我自恃技高,临敌托大,早晚遭人暗算。此台乃凶险之地,我稍一留情,只怕性命难保。”此念一生,恶意随长,怒视那红巾汉子,已动杀机。

那红巾汉子受伤不轻,热血堵在喉间,强自压制,眼见周四走来,猛然吐一口血,咳嗽着弯下腰去。周四一呆,脚步稍缓。那红巾汉子弯腰之际,背上突然有物飞出,似一短杆模样,飞不数尺,蓦地爆裂开来,起一团烟雾。另有几件歹毒暗器借雾隐形,也激射而至。

周四见烟雾粉红,知含奇毒,屏息后退,脚下轻飘飘一荡,掠到那红巾汉子身后。那红巾汉子注目前方,料不到他身法飘忽,竟于转瞬间绕过烟雾,一惊之下,喊声:“给你!”双手向后伸来,手中各抓一物,递给周四。周四略一迟疑,那红巾汉子忽将手中之物捏碎,噗地一声,两团白色粉末飞溅,迷住周四双眼。周四目中巨痛,惊怒已极,突然抓住那红巾汉子脖颈,将他举在空中。他双目难睁,面前漆黑一片,想到万丈雄心终成流水,争雄之念将化烟灰,大叫一声,掌力狂吐而出,直把那红巾汉子震得骨断筋裂,四肢离体飞迸。众人见他怒吼声中,手上只剩一大团血肉,都惊得胆裂魂飞,做不得声。

周四目难视物,直楞楞站在台上,竟不敢向前迈步。张献忠见状,大笑道:“这厮双目已盲,兄弟们快上台杀了他。”献营将士如梦初醒,狂呼道:“这小子瞎了!这小子瞎了!”

李自成大急,高声喊道:“四弟快下台来!”高迎祥与众将也连声呼唤。闯营将士对周四本怀厚望,不想顷刻间勇者已盲,众人均知夺魁无望,只盼周四平安下台,不致为人所害。

周四双手向前乱摸,脚下磕磕绊绊,举步维艰。刚走出几步,忽见献营中掠出四人,一阵风似地蹿上高台,纵身扑击。这四人欺周四眼盲,出手毫无顾忌,各施狠辣招术,只思一招毙敌。一人手掌撩起,拍向周四头顶;一人转到周四背后,抬腿踹向他腰肾;另一人手持匕首,往周四心口捅去。第四人更加阴损,咕噜滚到周四脚下,双刀一分,欲将他两腿砍断。台下喧声四起,李自成、高迎祥等人心中一痛,都闭上双目,不忍再看。周四临此险境,心中大乱,但觉迎面刃器破空,脚下刀风疾卷,一时也顾不得头顶、身后的一击,右手翻出,叼住手持匕首这人右腕,用力一拧,这人手腕立断,跟着飞起一脚,将身下那人一口刀踢飞,脚尖回勾,又将另一口刀带在一旁。他分身无术,头顶、后腰便被击中。那二人下手狠毒,不遗余力,但听砰砰两声,二人竟同时飞了出去,如断线的风筝,飘飘悠悠坠下高台。

周四运劲震飞二人,精神一振,向旁跨出一步,撞在那断腕人身上。那人经他一撞,骨骼无一不碎,软软瘫倒,全身发出劈叭声响。最后一人手握单刀,好似失了魂魄,挥刀砍到中途,忽自惊自扰地怪叫一声,抛刀奔向台下。周四寻声拍出一掌,正击在此人后背。这人叫也不叫,直向台下掼去,死尸落入横天王队中,又砸伤数人。

周四连毙四命,有忧无喜,摸索着向台口走来,欲顺梯而下。张献忠见状,回身喊道:“切莫放此人下台!”一语刚罢。便有六七个人冲出队来,手上暗器打出,密雨般封住台口。周四听暗器破空,连忙后退,大袖飞卷,护住周身,眨眼间又被逼回台内。那几人脚步如飞,相继蹿上高台,呼喇喇围住周四,出手便打。

周四觉身周劲风缭乱,反而定下心来,双掌划圈,前后推去,两股大力自掌上涌出,丈余内立时生出一个漩涡。那几人裹在其内,只觉头重脚轻,身不由己,正要拿桩站定,那漩涡忽地变了方向,由顺转逆,疾旋不停。几人支持不住,同时跌倒,身子被一股怪力带起,绕着周四飞旋。众人见周四一脚支地,陀螺般转动,那几人也跟着飞旋不停,周四愈转愈快,那几人更疾若风卷,都瞧得头晕眼花,几难站立。

忽听周四喊一声:“止!”突然停下身来。那几人失了制束,登时掼出高台,身子远远飞出,落地处距高台竟有数丈之遥。台下惊呼声起,各营人马闪避不迭,队形大乱。

张献忠大怒,喝道:“谁若杀了此儿,张某便与他结为兄弟!”献营猛士听得此言,无不踊跃,又有十余人抢上台去,围住周四。一人高声叫道:“兄弟们分成四股,前后相连,这厮便不能再施邪技!”众人依言而行,霎时分成四股,每股三四人前后连贯,或出掌抵在前一人背心,或挽臂拽紧身后一人,个个拿桩站立,稳如磐石。

周四听一人喊喝,已知众人伎俩,挥起右掌,拍向东面一人。那人站在最前,后退不得,只好出双掌来迎。后面几人矮下身去,同时出掌抵在前面一人背心,四人合力,欲与周四相抗。

周四与那人手掌相碰,掌力吞吐不定,将四人传来的劲力化去,又腾出左拳,打向西面一人。这一拳力道极是刚猛,西面这人吓得叫了一声,慌忙出拳来架。身后几人料其遮挡不住,纷纷出掌抵在他后背,几股力道合在一处,潮水般涌上这人手臂。周四拳发难收,正撞在这人双拳之上。那几人登时臂软身麻,矮了半截。

便在这时,南北两面当先一人兵器已到。一人单刀横削,袭向周四小腹;一人长剑斜划,斩向周四脖颈。周四两手抽空不得,飞起右脚,踢向南面那人手腕。那人单刀挽个刀花,避了开去,正要推刀再进,不料周四腿法飘忽,一摆一荡,已踹在他胸口。那人全身一麻,单刀落地,亏得后面几人倾力支撑,方才站住。周四待要收回腿来,北面一口长剑已挟风而至,慌乱之下,只得抬起左脚,点向持剑这人小腹。这人眼见来腿形迹刁钻,忽然扔了长剑,紧紧抱住来腿,向后一扯,周四整个身子便离地悬在空中。众人见周四手足展开,身子在半空中浮沉不定,如同一个“大”字,无不惊奇。献营将士狂呼道:“快撕了他!掏出他牛黄狗宝!”有几人看出便宜,快步冲向高台,边跑边喊:“兄弟们慢动手,把这露脸的事留给咱吧!”话刚出口,忽听台上惊呼声起,每股站在最后的一人骤然飞出,向四面人群砸去。

众人仰头惊叹,正欲闪避,突然间又有四人掼了出来,犹如离弦之箭,一下子赶上先头四人,在半空碰撞缠绕,好不热闹。与此同时,只听台上惨叫,又有四人飞上半空。这四人腾起老高,蓦地里炸裂开来,众人身上落满污垢,抱头掩面,东躲西闪,台下人喊马叫,溃乱不堪。

李自成凝神看时,见周四已然立在台上,周遭四人直楞楞站住不动,心道:“这四人想是手段高强,四弟制他们不住。”正要派人接周四下台,却见那四人倒了下去,几股血水顺台缝流下,不大一会儿,地上便殷红一片。献营将士丧胆上望,尽皆胆寒。前队跑出数十人,去别营捡回尸体,摆放在献忠马前。

张献忠眼望数具尸体惨状惊心,又羞又怒,大喝道:“兄弟们如有血性,便当前仆后继,杀此小儿!”他知此时若放周四下台,日后再难杀得此人,心中一急,声若嘶吼。献营猛士本不敢战,但想时机稍纵即逝,如若退怯,从此势必屈伏于闯营之下。一念及此,敌忾之心又生,数人高声喝骂,冲出队来;左、革二营也有二十余人蹿向高台。台下喊声四起,都骂三营背信弃义,不顾廉耻。闯营纵出十几条大汉,挥刀上前拦阻,虽是人人拼死,献、左、革三营猛士仍有二十几人上了高台,围住周四厮斗。

周四先时尚有下台之心,这时料难走脱,反而横下心来:“献贼欲争尊位,不过仗了手下这些死士。我今日拼上性命,也要将三营挟技之徒一一击毙。那时看他还如何逞狂?”他双目针扎般疼痛,心中已乱到极点,出手如癫如狂,哪还有半点轻重?每出一拳,必取人命,也不理会什么招式,但教拳脚着身,立时吐劲,眨眼间杀了五人,无一不是鲜血喷涌,筋脉碎断。这等场面,分明已是屠杀,哪还有半分比武模样?众人看了一时,均不由惶然望天,信了适才占卜之言。

周四斗得性起,突然抓住一人脖颈,将他抡了起来。三人躲闪不及,被他砸翻。另有几人向后退避,不料周四劲力狂吐,手中这人双腿忽然离身飞出,撞在几人身上。断腿原本附了两股神奇力道,一经撞上人身,实与他掌击脚踢无异。那几人未及喊叫,全身已然碎裂。

周四如中疯魔,伸手抓住二人,高高举在半空,狂吼道:“献贼手下快快来斗,但有我在,管教尔等无一生还!”双手一合,撞得手中二人烂泥相仿,顺势抛下台去。这一声犹如晴空霹雳,震得众人头木耳鸣。张献忠被其威势所慑,战马倒退几步,马鞭脱手坠地。

李定国见周四状若凶神,心生畏惶,喊道:“朋友武功盖世,这便放众人下台吧。”他知台上虽有十余人犹在拼斗,看情形终要死于周四之手,连忙出声喝止,只盼留些精英,不致殁于一役。

周四大笑道:“献贼既言前仆后继,为何有前无续?”突然飞起一脚,将一人踹下高台,反手抓住一人,奔李定国立身之地掷去,喝道:“匹夫空有好貌,却是鼠胆!这时方告饶么?”

李定国见一人当头砸来,带马闪开。那人头先着地,入土半尺有余,虽已气闭,双腿仍不住地乱蹬。刘文秀大骂道:“日你奶奶!老子今日若不杀你,便是婊子养的!”回身喝令弓箭手,便要施放乱箭。李定国急道:“三弟不可造次!台上有自家兄弟。”刘文秀哪里肯听,一箭射向周四。一班弓弩手却眼望献忠,不敢轻动。

此时周四又杀了数人,台上只有六七人仍在游斗。这几人是三营中出类拔萃的好手,个个武艺精绝,临危不乱。周四几番诱敌,这几人全不入彀,只在他身周游走,间或攻出一招,直教他防不胜防,连生险象。有二人心思歹毒,长剑缓缓向周四递去,悄无声息。周四先时无觉,忽听闯营将士大叫“当心”,连忙躲闪。那二人剑法颇为了得,两把剑同时换式,嗤嗤两声响,都刺在周四后背。幸得二人心存顾忌,不敢刺实,方不致取了周四性命。饶是如此,入肉仍有半寸多深。

周四大惊,向前滚出,突然弹起回扑。这一下出人意料,前滚回弹只在一瞬。那二人剑锋刚起,手臂便被抓住,猛然间碰在一处,长剑分别刺入对方小腹。二人同赴黄泉,死尸紧紧相抱,在台上支撑不倒。余下几人见同伙毙命,脚步稍乱。周四听北面一人脚步沉实,疾速滚去,双腿一剪,绞在那人腰间。那人怒吼一声,挥拳击向周四下阴。周四猛然仰起身来,一记“头锤”撞在那人胸口。那人大叫一声,脏腹尽裂,带着周四飞向台边。周四身子离地,心下亦惊,连忙伸开双臂,向两旁摸去。亏得右手抓住台角木桩,方不致落下高台,耳听下面轰声四起,心中暗叫侥幸。略一迟疑,那几人便扑了上来,各施辣手,拳剑齐至。几人出手老练,均思一击而退。周四左肩中刀,腿上也被踢中,待要反击,那几人已飘身远退。

周四连被击中,伤口处疼得钻心,耳听几人远退时衣袂收束,落地无声,轻功都甚了得,心中大急。无意间触到身旁木桩,立时有了计较,掌上微一吐力,将木桩震断,顺势操在手中。这木桩足有碗口粗细,丈余长短,以手握之,原不得力。周四拿在手上,却似得了至宝,面上露出笑容。猛然间向前抡去,木桩上劲风如潮,呼地一声,迎面高桩上几支火把同时熄灭。他抡桩试力,并无击敌之意,却吓得台上几人慌忙后跃,人人变色。

周四细听足音,辨得几人落地之处,抡桩向北面一人砸去。那人距周四本有两丈之遥,但眼见木桩砸来,声势太过骇人,仿佛当头压下一座小山,直吓得尖叫一声,纵身蹿上一根高桩。周四势到中途,猛地向后滑去,木桩后搠,正撞在南面一人胸口。那人大叫一声,倒飞出台,鲜血从口中喷出,一条血线拖了足有二三丈长。

周四杀了一人,精神大振,手中木桩随势横舞,忽东忽西,忽前忽后,偌大一个高台顿时劲风四逸,雪屑飞卷。台上几人眼见无立足之地,相继蹿上高桩。桩上火把正燃,烧得几人皮焦肉烂,苦不堪言。这几人武功虽高,与周四仍有霄壤之殊,若非周四目盲,断不敢心存妄念,一味纠缠。此时,势在燃眉,偏周四手持重物,舞得风雨不透,不容落身,时候稍久,怎不令几人心惊胆寒,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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