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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解连环-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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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如此光景,李培南只能走向了闵安那边。温什快步追上闵安,还唠叨着:“小娘皮又想坑我么?”
  “你且闭嘴,走我前面。”
  温什几步跨过闵安身边,闵安又道:“慢些,举好火把在前带路。”
  温什不痛快地回嘴:“小娘皮真难伺候。”
  一道淡淡的气息从后而来,风声扑得温什后颈生凉。他本想伸手去摸,脖子已经被李培南抓在了掌里,还送来一道冷漠的声音:“长个记性。”
  “什么?”温什痛得跳脚。
  “她说的话要听进耳里去。”
  走在一旁的闵安心生鄙夷。
  温什大叫:“好吧好吧,公子放开我,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培南放手后,温什举着火把乖乖走在前面带路,且闭上了嘴巴。闵安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小娘皮’以后叫不得了。”
  温什哼了一下,此后,整个山洞显得安静多了。

  ☆、第129章 吃醋

  山洞湿气加重,火把照向壁道,可见许多滑腻腻的青苔和松香灰。闵安跟在温什身后,细心查看是否有蜂子来蛰他,全然将他当成试行“锦衣招毒”的靶子。她一直不说话,温什自然不知她的暗心思,李培南也觉得她过于安静了些,不轻不淡问了几句:“军营里有无动静?”
  闵安答:“发了缮银、军饷下去,噪乱渐安。”
  “司衙呢?”
  “麻烦事不断。”虽提及到有麻烦,她也未诉苦,李培南猜她不愿说,便不再追问。
  闵安走在李培南身前,没了言语,一副安宁的样子,李培南想了想,低声问:“那天早上我离开司衙——你生气了?”
  闵安嗤道:“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李培南听她口气,知她果真生气了,心里淡哂一下,回道:“为你走为我回,当然十分必要。”
  闵安反手揪住李培南的袖子说:“柔然小姐怎会放你回来?你走就走,别说为了我,冠冕堂皇的话说多了,小心闪了舌头。”
  听到如此私密的话,走在前面的温什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大气也不喘一个。李培南扶住闵安的后脑,低下头极快在她脸上亲了一记,又如常说道:“我去总兵府,是为了说动格龙出兵剿灭苗蜡族,给你免除后患,来去匆忙,并未见到柔然的面;带兵杀进苗蜡寨后,我左臂毒发,再也捱不住,自然要去蜡尸阴湿之处寻找解药。”
  十多天前,闵安带着他走访民间,让他看清苗蜡族迫害民众的罪行,他始终将她的诉求放在心上。待到时机成熟,他才离开她赶往总兵府,一举成事,彻底帮她根除苗蜡隐患,虽说离开她时,他不辞而别,又放了谎话出去,会惹得她不快,可他更不愿见到她跻身战场涉险招安的情景。两厢比较,他宁愿她生气。
  好在闵安是个明事理的人,她满心的怨气在李培南那个安抚的亲吻中散得无形,就转过脸去看他:“手臂还痛么?”李培南笑了笑:“解药没找到就见着你了,伤痛已经好了一半。”
  闵安倒是记得老爹说过,李培南的尸毒解药需去蜡尸掩埋处寻找开得好的奇花异草,立刻明了李培南来香山是事出有因,从而才印证了香山谣谶与他有关的传闻。
  可见,使他中毒,迫他来寻解药的人,才是苦心积虑炮制了命案、石碑等一切事端,其目的就是落他口实,让太后及世人相信,天意昭然,李培南必反。
  闵安问:“你寻解药早不来晚不来,为何趁着宫里来人巡山时,钻了进来?”
  李培南不以为然答道:“抑制毒发最多一旬。”他是捱到第十天,带着格龙的兵扫荡苗蜡族余孽时,看到大势已定,才分心去做私事,替自己解毒。
  闵安掐指算天数,马开胜来西疆斡旋纷争,彭因新上任千户长至倒毙,毕节从京师赶来调查谣谶,果然不多不少刚好十天。她暗自心惊,这背后的人好生厉害,竟然将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她朝前推,又想起一连串连番发生的祸事,突然有了冷汗渗背的感觉。
  前些天,左州军营发生哗乱,舵把子大徒弟趁机杀死千户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闵安破解了大徒弟杀人的手法,仍在犹疑,为何他躲了一年不见动静,偏偏此时出来生事……她还未完全放心,又赶急着去招抚城外乱军,乱军冲突一阵,引走了李培南,李培南在追击中遭遇伏击,被死士下了尸毒,而那些伏击,应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闵安越想越惊疑,这才明白,自她来司衙后,连番的暗招、祸害,其实都是套在一个环链之中,形成了连环计。因为大徒弟杀死千户,将千户位置悬空出来,才能使宫里派出新任的长官。城外乱军生事,引得李培南去追,才能迫他中毒,需他去香山寻找解药。彭因新到任左州,接替千户之职,命案就接二连三发生,留下的证据处处对李培南不利……朝后看,还不知有多少暗招、诡计在等着他们。
  闵安拉住李培南细细说了她的推断,还叹道:“背后这人极厉害,似乎能揣测出涉案众人的应对,摆弄这些诡计时,竟能做到分毫不差,还得心应手。”
  李培南只在大事上着眼,这些阴谋诡计在他心里还是小打小闹,并未引起他的忧虑。他冷淡说道:“闹出还大的动静,也成不了气候。”
  “你可知背后这人是谁?”
  “温知返。”李培南知道,如今的朝堂上,也只有温知返敢与他对着来,且是明目张胆的。
  闵安顿了顿:“光哥哥一个人,还做不成这多事。”
  前面的温什忍不住回头说:“就是,就是,那温老二算个球!他那脑子转不开!想不了这些精细的盘算!”
  闵安强忍不悦,还是点了点头:“这些计划太细腻了,不是行伍出身的哥哥能预计到的,阿循你看,这座山连接两州边境,旁边又住着苗蜡族,只要他们使出本门手段,从地底来又从地底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安置好两座石碑,坐实你的谣谶。可是有一点我们不能忘,那就是苗蜡族与哥哥素无瓜葛,他们只曾依附过朱家寨人,听从朱家寨人的指派。”
  李培南了然:“也就是说,除了温知返,还有朱家寨人参与了进来。”
  闵安点头。
  李培南道:“朱家帮佣死去大半,只剩下首脑人物朱佑成与一个丫鬟朱双双。朱双双终究是女流之辈,使不得天大的手段,如此看来,留在温知返身边出谋划策的人,十有八九是朱佑成。”
  闵安没作声,心里认同李培南的推断。李培南笑问:“怎么不说话,是想起了老熟人,又不痛快了?”
  “没有。”
  耳尖的温什嘀咕道:“莫非这里面,还有一段小娘皮的爱恨情仇……”
  李培南回身道:“到我这里来。”便于他牵住闵安的手,带她走出黑暗。他的手心很暖,闵安舍不得放开,冷不防地说:“你以前也用这只手牵过小姐。”
  “你看错了。”
  “那她至少抱过你的手臂,总是不放开。”
  李培南低声说道:“我曾应过格龙的请托,需照顾柔然,她小孩心性,身子又有病,我怎能冷面拂了她的意——”
  还没听完,闵安就扁嘴:“她又不是你的责任,你干嘛要事事迁就,再说照顾就照顾罢了,又何必让着她黏在你身上,像是牛皮糖样的,扯都扯不下来?”
  李培南笑:“你说得对,以后见到柔然,我与她约法三章,不准她靠过来。”
  “还要让她明白,你是我的人,她抢不去。”
  李培南将嘴凑到闵安耳边:“羞不羞,当着外人的面,连这种小话儿也说。”闵安瞪起眼睛摇他的手臂:“温什是打灯笼的,你管他做什么——你应不应,应不应?”
  李培南低笑:“都依了你,快放开我,毒气传给你可不好。”
  闵安把李培南的手臂缠得紧紧的,拉着他躲在洞口拐弯处,踮起脚在他嘴上亲了亲。李培南低下头,任由她伸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耳朵、脸庞,才好脾气地说:“走吧。”
  闵安放开李培南,追上温什,见前方光亮越来越明,问:“出口已被掏开了吧?”
  “是的。”
  “苗蜡族真被剿灭了?可是族里应有一些幼儿妇孺吧,阿循不能一概下杀手——”
  李培南忙应道:“我剔选出生事作恶的部落,将他们一一清除干净,不曾动过妇孺一根指头。”
  闵安奇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几万人混居的苗蜡族里,哪些是坏寨子呢?”
  “娘亲就在苗蜡族里,与我做了眼线。”
  闵安不解地瞧着李培南,李培南只得如实相告:“娘亲在多年前也曾中过苗蜡尸毒,她为了配解药,曾多次往返西疆,探寻各州各部秘辛,现在比我还精通此地情况。”

  ☆、第130章 爱屋及乌

  苗蜡族世代依山而居,八九个寨子连在一起,所占的地界就不可小觑。闵安走出香山,站在洞口朝白木山脉怀抱里的寨子望去,全貌竟不能收于眼底。
  因总兵府清剿过蛮帮夷族,寨子里鲜少有炊烟升起,方圆几里不闻鸡犬声。
  “太静了。”静得闵安心里不踏实。李培南告诉她,总兵府的军力并未退去,驻扎在寨外平地中,正在清点战利物资。他不愿意趟浑水,才走向了香山地洞里寻解药。
  “解药未找到,怎么办?”闵安担忧的事情有很多,这是头等重要的。她看着温什走在前面,一路不见有毒蜂来蛰他,因而断定三官员倒毙案件中,锦衣不是招蛰的理由。既然不是理由,那么破案的线索又得让她愁了。
  李培南答道:“苗蜡掩埋蜡尸之地较广,以前筑作了不少地坛培骨养花,在洞里找不到解药,只能去地坛碰碰运气。”
  只是他与娘亲都不知,地坛入口在哪里。他打发温什去前面一座山查探查探,温什哪敢孤身涉险,嘴里应着好,暗地摸向了山前,打算绕道回温庄。
  李培南牵着闵安,一步步走下香山。山脚湿润,绕着几条小溪,一些野花野草点缀两旁。“歇一歇。”他唤她坐下,又用宽大草叶盛水过来给她喝。
  闵安问:“手臂真的不痛么?给我看看?”李培南答道:“不碍事。”她软声相求,他仍然不肯将伤臂露出来。她抓向他的手臂,想来个突击,一向寂静的村寨外,突然传来噪乱的嘶喊。
  李培南侧耳一听,有所动容:“又有一队人马杀过来了,听他们的呼声,应是白木总兵军力。”他顾不上别的,反手拉住闵安,径直朝前掠去。
  闵安知道李培南急切的缘由,白木州总兵府即是衣久岛父亲哲使的势力地盘,他与格龙一起,都是李培南想联合的盟友。西疆多争战,源头就在各部族多夷民,非同宗同源血统,较难融合。以前有李培南坐镇首县,哲使与格龙多年能相安无事。今天格龙出兵清剿苗蜡族,刚好越过了左州地界,哲使就打着“清退边乱”的旗号,明火执仗地赶过来打劫了。
  寨口有座小山丘,落在草靶场之后,李培南将闵安抱到山上,唤她好好藏起来。他说道:“两个总兵府争斗,不是你这招讨使能处置得了的,听我的话,等兵散了,你就回司衙去。”
  “那你呢?”闵安抓住李培南的袖子。
  李培南摸摸她的头:“我出面解决事端,还需归还格龙的兵力,押送队伍回总兵府,不能来找你。”
  她听后拽拽他袖口:“小心一些,保重身体。”他已起步掠开,又回来一趟,在她脸上亲了一记才急匆匆离去。她看着他兔起鹘落奔下山,从寨门处拔了一把遮阴的凉伞,几个纵身就跃向了驻扎营。
  闵安担忧战情,爬向了更高的山头,匍匐身体朝下看,越看越心惊。她是听说过蛮夷军冲锋陷阵的厉害,从多人嘴里打听到一二传闻,决计没有想到,蛮夷军的武力竟是如此剽悍。
  熟人说:“西疆蛮夷人喜欢列车作战,一旦被敌军冲散,他们搦起一匹马便能再战,直至杀得军刀卷刃,还要扑上去咬敌两口……”
  眼前场景不差分毫。
  白木州总兵府所出军力,均是头缠白巾,裸身穿戴皮甲,呼喝着蹬踏在两轮战车上,扬手甩着长鞭。在战车之后,还有手持圆盾及长枪的骑兵,个个断发刺面,外形狰狞可怖。待冲锋的战车撕开兵营的缺口后,骑兵风一般插进战局,挺枪直刺倒地者,呼啸而去,又荷荷怪叫着拨马杀回来。
  左州总兵府已经打过一场大仗,亏损了兵力,被骑兵杀得措手不及。他们拘囿在营地帐篷旁,施展不开拳脚,捞起武器就砍向马腿。骑兵滚地,他们举刀赶过去厮杀在一起。
  肉搏战中,骑兵弃了长枪使用军刀,几乎刀刀见血,仿似仍然不解恨,他们还要用牙齿咬伤左州军,甚至有兵生啖人肉。左州兵久来与白木军征战,也未曾提防敌军的怪异打法,渐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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