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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闺事-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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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了脸避开姐姐含笑的目光,嗔了句:“反正债多不愁,欠得多了也不在乎这一处了。”
    姚娡抿了嘴直笑,“你这丫头,都叫他把你惯坏了,哪有这样说话的。”她摸了摸妹妹柔软的秀发,眼神亮晶晶的。
    立在一旁的人都瞧得出来,这姐妹两是在耍花枪。
    姚姒却一幅怔愣的样子,姚娡以为她面皮薄,忙又把话补回来:“罢了,他既是有这片心意,你受着也无妨,姐姐这回呀,算是沾了你的光,也叫我坐一回海船,看看是个什么滋味!”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就开始讨论着,在船上要带些什么吃的用的,衣裳要准备哪些。。。。。。
    姚姒一个激灵,难道真像姐姐说的那样,仗着他对自己的情意,从前她真的是任性妄为?
    她猛地记起来,那天夜里他生气时紧紧禁锢着她,说从前是他太过放纵她了,才叫她做了那样不顾后果的事。。。。。。怪不得就连姐姐也觉得是他宠着她。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一边在享受着赵斾给她的一切,一边又矫情的说要与他划清界限,就在这一刻,她才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她这是在害怕,她在自卑,赵斾是那样的好,他像天上的太阳,有着一切令她仰望的美好,而她却是那样的阴暗,还有那不值钱的可怜的自尊在做祟,说到底,不过是她怕自己配不上他,其它的什么说辞通通都是借口。
    她悄悄的出了屋子,倚在檐下的廊柱上浑身虚脱无力。
    她终于知道为何自己这些时日会莫名的烦燥,为何眼见姚家倾覆在即却没有一丝的快意,因为她把心丢了,在她以为她不过是利用他时,那颗卑微的心早已为他沉沦。
    晚上是红樱值夜,半夜里起夜时,就见着月光下有个人影儿坐在屋檐下,她揉了揉眼晴,仔细的看了下背影,这才发现是她家姑娘。
    虽然是夏夜,但山上的风大,姚姒一向的身子弱,红樱摸黑拿了件外袍,轻手轻脚的上前给她披上,“姑娘什么时候起来的,更深露重的,也不披件外衣,夏日里要是得了风寒可是要遭罪的。”
    “睡不着,就想起来看看月色。”姚姒转过头来,拉了红樱坐在身边,“来,陪我坐坐。”
    红樱抬了头,就见天边挂着老大一轮明月,不知名的虫儿在周遭鸣叫,月色四胧,隐约可听见远处阵阵的海浪声,层层树影摇摆,像个巨大的怪物在起舞,她心里有些害怕,朝姚姒身边紧紧挨过去,离得近了,这才发现她两颊好似染了胭脂一样的红。
    红樱很是吃惊,赶紧用手遮了口鼻故意打了声哈欠来作掩饰,心里止不住阵阵猜想。
    姚姒哪里知道自己的情状被红樱发现了,她望着天边的月亮,很小心的问道:“你可有喜欢一个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红樱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张了张嘴喃喃几声,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姚姒看了眼红樱,笑了笑,“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有人,这几年来张叔脚上的鞋身上的衣裳,一大半是出自你的手。”不待红樱解释什么,她又出了声,“等这回去了京城,我就示意张叔来提亲,女儿家青春年华有限,张叔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两个既是彼此都看对了眼,那就赶紧的把婚事办了,我知道,你们有心替我娘守孝,眼看你都快二十了,原是我耽误了你们。”
    “姑娘。。。。。。”被姚姒一把道破了心事,红樱又羞又喜,“奴婢,奴婢哪有?”到底是面皮薄,不肯轻易承认这等羞人的事情,她把头偏了过去,脸上燥得慌。
    姚姒善意的笑出了声,红樱这才敢朝她望过来,心底不是不纳罕的,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又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话,看来,还是心里存了那事儿。
    姚姒起身走到廊下那桅子花树下,轻轻的叹息,“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识好歹,又矫情,又自私?他那样待我好,我却拿冷脸子甩他?”
    “不不,姑娘,这。。。。。。”红樱急着否认,旁人只看到她冷淡的外表,那却是她的伪装,她的姑娘,是那样的善良美好,她一再的拒绝赵公子,不过是心里存了障碍,姜氏的悲惨遭遇,到底是给她家姑娘的心底留下了阴影。
    姚姒却自言自语的道:“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也是个懦夫,面上再假装得无坚不催,心底其实却是在害怕。”
    “姑娘你在害怕什么?赵公子他待姑娘这样的好,样样体贴周到,什么事情都替姑娘想到做到在前,奴婢瞧着,这世上再找不出一个这样待姑娘的人,奴婢不明白,姑娘为何要对自己那样狠心?明明心里有着赵公子,却还要那样伤他?”红樱鼓起勇气,终于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都迷,这话红樱一早就想拿出来劝,只是一直没有个好时机说出来。
    红樱的话问得很犀利,姚姒并没有作答,隔了好大会子,她才缓缓道:“那年随我娘去见外祖母,回来的路上的遇到了贼人,他那么个时机出现,巧得很,我心里便对他起了疑心,后来几经试探,为了祸水东引,便把外祖父的东西交给了他,我心里其实明白,他那样的自负骄傲,岂会是空欠别人人情的样子,我当时就用了心机,装作一幅大方的样子把东西交给他而不索求任何回报,而他却同我说,他许我三个愿望,只要不违背道义人伦,只要我要求,他都会为我做到。”
    她揪了一片桅子花树的叶子,在手中转了转,陷在了回忆里。
    “自那以后,我和他虽不时常见面,却总能互相通信,那时我总跟自己说,我娘再不会出事的,哪知。。。。。。却事与愿为,我娘还是那样走了。琉璃寺肯接纳我和姐姐长住,又免了闲杂人等的打扰,他不说我也知道是他出面才有了这份人情,从前听人说,看一个男子待人好不好,不是看她锦上添花,而是落难时的不离不弃,我心里是感激他的。”
    她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夜色里,是红樱从没有听到过的温柔。
    “后来,我跟他说,我想做这海上的生意,他二话不说,这才有了宝昌号的成立,他一样样的把京中的情形说予我听,又带着我出海,几次三番的救我和姐姐出危难,这世为人,能碰到这样一个待我真心的人,是我幸,我的心被他撑得无限大,偶尔从他赞赏和期待的目光中,我开始渐渐明白了些东西,他那样的男子,所欣赏的女子必定不是在深闺呤风弄月的小姐,他想要的大概是个能和他两心相同而志同道合之人,我慢慢的发现,我开始渴望成为他所欣赏的人,对他偶尔的孟浪我会心跳加速,在他出海的日子,我会为他担惊受怕。他给我的越多,而我却是越来越自卑,姐姐劝我,说我和他是没有未来的,我何尝不明白我和他将来会有多难,我处处摆弄心机,毁了自己的名声,为了就是要绝了那条后路,我自私,我怕,我怕我和他有缘无分,到头来不得不屈服在强权下,情爱成了井中月水中花,我更怕走了我娘的老路。”

☆、第113章 失踪

眼见过了中元节,彰州城里开始有流民带了头开始四处抢粮,连带的隔邻几个县也都开始不太平,海上频频传来炮响,沿海一带渔民再也不敢出海,而彰州这个曾经是海上走私的猖獗的地方,乱了起来。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恒王到了福建,很快就会发粮食振灾。
    等到消息传到姚姒这里时,恒王的第一批振灾的粮食已经到了彰州,那日,整个彰州城空前热闹。
    张顺急冲冲的上山来,等见到姚姒,他激动的道:“姑娘,恒王动手了,这回振灾的粮食您道是从何而来?”
    屋外树上的知鸟叫个不停,屋里亮堂堂的,正是中午的时候,热气仿佛从地上冒出来,见张顺一头一脸的汗,姚姒往他杯里续了凉茶,“莫非。。。。。。”她这尾音拖得长,朝张顺看了眼,眼神亮晶晶的。
    张顺朝她点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道:“这粮食却非从别处运来的,城里的几家大户屯粮最多,暗地里都开了粮仓向恒王殿下献粮。”
    “恒王算无遗策,先前毫无动静,偏偏等到起了爆乱后便筹来了粮食灾振,光是这仁爱的名声就能传千里远。”她摇了摇手上的素面娟扇,问道:“那姚家呢?姚博瑞的粮库还是没动静吗?老宅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彰州这些大户,哪个敢说自己是清白人家,海上走私,勾结倭寇烧杀抢掠,样样都是杀头的大罪,他们能轻易向恒王殿下献粮,这就很不寻常,莫非是叫人拿住了把柄?若是这样,那姚家这会子就不可能毫无动静。
    张顺却皱起了眉头,疑惑不已,“先前姑娘叫小的把人都撤了,这不小的还是不大放心,就叫人乔装去那粮库前转悠了几下,这才发现不大对劲,那粮库四周都无人看守,咱们的人装着无意露过,那时正是黄昏时分,里头却不小心闪过一丝奇怪的光,那分明是刀锋被阳光折射所映的寒光,如若不是恒王的人还能是谁?可怪就怪在姚家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样才叫人十分费解。”
    姚姒也想不明白,隐隐觉着她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关健,却又模糊得没有方向。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恒王到底还有什么后招?姚家呢?姚老太爷天性中就有着趋利避害的本性,怎么可能是现在这样的平静无波?
    “罢了,既然想不通,咱们也别去费那个劲,眼瞧着这海上的炮一天比一天响,小的却是担心咱们月底能不能动身,虽然五爷都打通了关节,可炮火无眼的,姑娘,要不再晚些动身可好?”张顺今天来,却是主要为了这件事,哪里料到这些天海上的战状这样激烈,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姚姒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既然赵斾都安排好了,这个时候再生变故,却还是要烦他去作安排,这样一想却是无论如何不想延期上京的,“不打紧,张叔是怕我和姐姐这些女眷会害怕吧。”她笑了笑,道:“世道不太平,走到哪都一样,既然都定下了行程,就不要无谓变动了,姐姐那边,我会去说的。”
    听姚姒的意思,是要坚持按着原定在七月底起程了,张顺没能劝动她,只得做罢,心里却不无担忧,他起身就向她告辞。
    姚姒便起身送他,无意间就看见张顺的目光往帘外睃了一眼,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红樱远远的坐在门槛上拿了针线活在做,她微躬着身,露出了晰长的脖颈,侧脸上带着柔顺的笑意。
    姚姒就顿住了脚步,“张叔请留步!”她出声留了张顺,见他不无疑惑,她脸上满是笑意,朝屋外睃了眼,又给他倒了杯茶。
    张顺看她这意思,是还有话要说,却又见她笑得意有所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张叔,我一直当张叔你是家人,今儿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替红樱问问,眼瞅着她都二十了,张叔什么时候才打算向她提亲呐?”姚姒开门见山,问得非常直接。
    张顺蹭的就站起来,这么高大的个儿,说起自己的亲事时,脸红得像关公,他喃喃道:“姑娘,小的不是有意的,红樱姑娘她。。。。。。”
    姚姒拿了娟扇掩了嘴直笑,“红樱这几年跟在我身边忙前忙后的,张叔若真的对她有那意思,等上了京城就快准备好彩礼向他哥哥陈大提亲去,她的身契我到时自会给她。张叔这些年孤身一人的,风里来雨里去没个人照应,红樱跟在我身边,我最是清楚她的性子,温和柔顺,持家是一把能手,我心里是真心希望你能成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作伴。”
    张顺在心里苦笑,红樱待他好他知道,只是他。。。。。。他抬眼朝帘子外看去,她正在纳鞋底,一看那鞋的大小,便知又是给他做的。
    “红樱姑娘很好,谁娶到她都是福气,只是我孤家寡人一个,又是江湖出身,就怕委屈了她。”如果这是姑娘所希望的,他不会拒绝,他掩下心底无由缘的失落感,微敛了眼,待再抬眸,眼中再无任何波澜。
    “若是,若是红樱姑娘不嫌弃我无根无底的,待去到京城,我就向陈大哥提亲。”
    “这可真是太好了!”姚姒直笑得眉眼弯弯,原本她心里还存了几分犹疑,怕红樱是剃头胆子一头热的,她这才出言这么一试探,没想到他这就把话说定了。
    张顺虽是姜家的护院,但这些年来她真是把他当作成自己的亲人在看,没什么能比亲眼目睹她看重的人过得好的了,张顺重情重义一条好汉,红樱柔顺持重,若她们两个结成了夫妻,日子必定过得很是美好。
    他望着她欢喜的一张脸,心里很是满足,他的脸上就慢慢的扬起了笑。
    待张顺再告辞,姚姒就打发红樱送他,等到红樱回了屋,姚姒就见她脸上像搽了胭脂一样晕红一片,便知道必定是张顺跟她说了。
    “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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