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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闺事-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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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子不轻意的越靠越近,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噗通噗通直跳,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她知道,若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不管不顾的放纵下去,她往下一蹲身,他的手落了空,半空中还抓着那只玲珑簮。
    她顾不得羞怯,狠下心想要把一肚子的话说出来,他却朝她宠溺的笑了笑,双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他道:“别闹,都是大姑娘了,虽是守着母孝,可头上不能没点子东西。”他轻轻的再次往她头上插了那支簮,光华流转,她的脸有了人间的生气,再不似蒙蒙胧胧的悬在半空中让他挠心抓肺,他眯起眼怔怔的看了半晌,哑着声看着她的眼晴,动情的呢喃道:“姒姐儿,本来这些话不该现在说的,但我等不及了,不知道今天这一别,明儿再见面又是几时,再过两年你就要及笄,这支玲珑簮我提早插到你头上,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战场上刀剑无眼,炮火无情,听他这话,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姚姒直想哭出来,老天爷,她究竟要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似欢喜却又难过得甚,心像泡在沸水里滚得生生的疼,也许这一别离再见无期。
    这回,他把她逼到了死角,再不容许她装聋作哑,她万千后悔对姚娡还未说出口的誓言,她深深的责怪自己,怎么能不战而屈,她和他的未来即便是没有未来,她也想要拥有片刻的美好,这么久以来的压抑片片在她心里碎裂开来,她的手攀上了他的手背,她望着他的眼晴,他的眼晴里倒映着她的脸,她重重的含了无限深意的一声叹息,“何苦来招惹我呢?咱们这样糊涂着何尝不好?”
    世间男女,两情相悦是何等的美好,她的怨怪泻了她的底,原来他对她的情思,她心里都明白着,这一刻的惊喜太过大,充散在他的五脏六腑,他像是喝了酒似的有些飘飘欲仙,索性趁了这势头,他的脸就慢慢的低了下来,两人越挨越近,近到都听到彼此微微的喘息声。
    她就算再没有经过情事,也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的手刚要抵上他的胸,只是还来不及她做什么,他的唇就湿湿的印在了她的眼晴上,她的头脑顿时浑沌一片,微微的晕泫袭来。
    她的眼睫毛轻轻一颤,痒痒的扇在他的脸上,他竟然有些颤抖,血潮一股恼的翻涌开来,他险些把持不住。他万分不舍,天人交战了许久,才松开放在她肩上手,他知道所剩的时间不多,遂出声说道:“宝昌号你打理得很是用心,我很是放心,自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好生等我回来,等我。。。。。。”
    等他什么?这未完的话彼此都明白,曾几何时,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会殷殷细语,怎地不叫人情动,她的一肚子话都化成轻轻的颌首,终于说了句体人意的话,“我等着五哥凯旋而归。”她抬起双眸,许是为了安他的心,她说得很是郑重:“若五哥敢舍了这一身去,我必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死后也不与你魂魄相见。”
    再没有什么能比得过情人间的相和更叫人欢喜,只是欢喜过后,满心都是沉淀淀的涩痛,他的姒姐儿,他该拿她怎么办?若他真有个不测,她这一生该怎么着去?
    他也后悔起来,怪自己对他敝开心扉把话说得太早,所谓患得患失,赵斾原是不相信男子会有这样的举动的,如今,他自己经历了一朝,再看她一幅说到做到的模样,心里越发的后悔。
    这可真是要人命了,红樱站在不远处吓得出一身的冷汗,赵公子往常再正经不过的一个人,怎地今儿这样的孟浪?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她家姑娘要吃亏?她在原地转来转去,心急如麻,见他俩人还傻傻的你望我我望你,她一跺脚就跑开了去。
    姚娡来得很快,可也是半盏茶的功夫了,赵斾早已不见人影,只有姚姒呆呆的立在树下,神色似喜似悲,她一眼就瞧见妹妹的头上多了支簮子,她的脸上也残留了几分红晕,姚娡忍不住一声叹息,挥手让红樱退下。
    “姒姐儿,他可是同你说了什么?”姚姒不是个心志不坚的女子,先前她分明在她的劝说下,息了那暗自滋生的情愫,甚至险些发下誓言,可瞧她现在分明是情愿陷进去,不管不顾的了。姚娡显少对妹妹急言厉色,这会子说出来的话就有几分重,“你一向是个懂事的,我也相信你先前说的话,言犹在耳,姒姐儿,是你说的,他那样的家世人品,咱们这样自身尚且不知囫囵的人,你与他将来又能有个甚么好结局?私相授受,这是一辈子的把柄,你怎可糊涂呀!”
    “姐姐,我没得法子了,”姚姒转过身,朝姚娡道:“我知他的性子,他这一走势必是会拼尽全力的,沙场征战历来几人回,此后生死不知,相见也不知是否有期,姐姐,人生难得一回痴,且容我随性儿一回罢!”
    姚娡喃喃几声,想出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一跺脚,恨声道:“罢了罢了,我也不管你了,你想怎样且随意去,姐姐没的在旁做个嫌弃人。”
    搁在平时,姚姒早就粘上来扭着姚娡一番撒娇了,这回她却有些不对劲,她的眼神跑得远,朝着大海的方向定定的望去,也不知在看些个什么,姚娡瞧她那不争气的样子,无奈连声叹息,桃花依然舍了枝头要随风起舞,就连姒姐儿都铁了心,那她呢?她的归宿又在何处?是周家吗?她想到周家太太这两年来的关照,时常打发人来看望她们,但究竟是否有那层意思,她如今也未知,今年八月就要出孝,日后,她们姐妹又该何去何从?
    两姐妹心里都存了事,晚饭草草的用过就各自散了。姚姒回了屋,屋里点着两盏桐油灯,山上的风入夜就大起来,吹得两只灯火要灭不灭的挣扎,她有些触景生情,仿佛一支灯是她,一只是上战场的赵斾,屋外是呼哮的风声,她焦急的跑到窗边,红樱忙唤了声“姑娘”,却见她自己又快又急的把支窗楼的横木给放下,又拿起桌上的黄铜剪子把灯芯剪了一截,两盏灯火顿时亮起来,她这才眉头微松。
    屋里只有红樱一个,今晚并不是她值夜,绿焦去打水至少要一刻钟才回,她知道这会子不说,等明儿更不好开口,等姚姒坐定,她便朝着姚姒跪下来,道:“请姑娘责罚,今儿是奴婢自做主张了。”
    姚姒没想到她这样的实心眼儿,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了她起来,红樱平素看着沉稳,实则也是有股子倔劲,今日大概是怕她吃亏吧。她笑着拉了红樱的手,索性趁着这回把话说开了,她望着红樱,很是正色道:“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需记住,我不管世人如何看我,我只知道这辈子我注定要与别人活得不一样,你是我身边最近的人,只能思我所思,想我所想,明白吗?”
    红樱立时就垂了头,她似有所悟,这才重重道:“姑娘,是奴婢想歪了,奴婢记住了,这一生奴婢只会思姑娘所思,想姑娘所想。”
    姚姒知道,红樱大概是怕她走歪路,怕她今后回不了头吧。她这几年的所做所为几乎都没瞒着红樱,红樱是在姜氏身边长大的,对于这个世道的礼教与道义,一切源于姜氏所灌输,只是,这个世道的礼教与道义,姜氏遵从了一辈子却还死于非命。

☆、第86章 指点

因着昨日之事,姚娡心里存了些闷气,觉得赵斾行事太过孟浪,在她心里,妹妹虽说年纪小可主事算是精明利落,但情之一事尚未开窍,依赵斾的身份,这样的天之骄子,如何会对妹妹付以真情呢?再者,两人之间这样往来不免有私相授受的嫌疑,若将来他二人真的能成其好事,只怕也少不了落人话诟。
    姚娡想到这些,再看看自己手上给周太太绣的鞋面,不禁一阵唏嘘。
    姚姒进了屋,见到的便是姚娡这样的神情,见姐姐一会叹息一会又对着手上的针线发呆,她多少能猜到些姐姐的心事。
    周太太心善,见到她们姐妹这样的处境,每年都会派了身边的妈妈来送节礼,不说虚寒问暖,但至少表明了一种态度,周太太和姜氏当初的打算,到如今周太太还是算数的。姜氏是开平十九年殁的,她姐妹二人丧母得服斩衰,二十七个月的孝眼看着今年八月就要出孝,姐姐这是有心事了。
    “姐姐”,姚姒柔声唤了声,走进了屋里。
    姚娡这才回过神来,见是姚姒,她胡乱把手中的鞋面往针线篓里塞,这才迎了妹妹进屋。
    “怎么这会子得空,平常不是都得歇会午觉么?”姚娡拉她坐到身边,看妹妹眉目生得越发玲珑,这才惊觉妹妹已经慢慢长大。
    “左右无事,来瞧瞧姐姐在做甚。”说完,看了眼那针线,挑了眉对着姚娡笑,“周太太待姐姐好,年年都亲自打发人来给咱们送东西,姐姐温柔知礼,这几年也不知做了多少针线送给周太太,看来周太太是真喜欢姐姐的。”
    姚娡的脸顿时红成一片,她朝妹妹啐了口:“口无遮拦的,也没个羞。”
    姚姒掩嘴直笑,姚娡又羞又恼,她朝妹妹恨恨的瞪了几眼。
    姚姒起身抱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好姐姐,快别生气了,都是我的不是,妹妹这厢给你赔不是了。”
    她撒娇扮痴,哪里像是给人赔不是应该有的样子,看妹妹这样,她心里再有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拿手指点了点妹妹的头,道:“罢了,姐姐总是盼着你好的,若你真的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拦你,只一条,你年纪小不懂事,他赵斾是男儿,不会知道女儿家这一辈子都受名声所累,往后啊,且让他顾着你些。”
    姐姐到底是为着她好,她点了点头,两姐妹算是把昨日的事给揭过去。
    “对了,昨儿林大哥往我这跑了一趟,送了些时令鲜蔬和草菇,我瞧着他特地问到了你,也不知他找你是为何事?”她略停了停,叹了口气,道:“虽我按你说的,母亲去的那年我就赠予了两间铺子给他自去经营,可人都有傲骨,我瞧得出来林大哥是有大志气的,两间铺子按说一年也有五六百两的出息,林大哥的束脩和纸笔费应该是够的,周嬷嬷和锦香锦蓉的家人,咱们欠她们的,往后必要厚待。若林大哥真的求了你什么,看在周嬷嬷的份上,你且尽力帮帮他吧!”
    姚姒倒不知道有这事,她心中有数,林青山上山来,只怕是今年秋闱的事,她想到,似他那样有野心有抱负的人,眼看着就要出母孝,定是把重心都压在了举业上,就怕他所求不小。
    姚姒暗自在心里分析,面上却并未有异色,这两年林青山时常上山来,有时是同寺里的和尚论经,但许多次他都借故在姚娡面前出现,这样的不寻常,不得不让人多想。她不欲姚娡在林青山的问题上多做关注,就道:“这是一定的,回头我去安排,且瞧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几句话就把这事给敷衍了过去,又怕姚娡起疑心,就拉着她往内室里去,待两人肩挨肩的坐在榻上,她这才轻声道:“姐姐,今儿我来是想问姐姐一句实在话,姐姐觉得周家如何?”
    姚娡诧异的望着妹妹,觉得妹妹这话问得没头没恼的,哪知姚姒很是正色道:“姐姐过完今年的生辰就十八岁了,等八月除了服,老宅那边定是会有动作的,广州府那边是个什么打算咱们也未得知,姐姐对自己的亲事,心里可有成算?”
    姚娡听完她的话,脸上却并无多少讶异,显然这个问题她早就思虑过无数次了,都到了这会子,她也顾不得羞怯,思量了一会她这才回妹妹:“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在世时就与周太太有口头约定,我及笄那年,周太太送了一支玉簮来,这些年你也看得出来周太太的用心,我,我自是愿意的。”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姚姒再没打趣她,而是道:“我希望姐姐这一世能嫁得一户好人家,公婆体恤,相公疼爱,一家子和和气气的,只要你看中周家,我这里必会想法子全了姐姐的心愿。但若姐姐无意于周家,只是碍于周太太的人情,自可对我言明,待出了孝,我想了法子让广州府那边来接咱们,到时咱们再慢慢替姐姐挑人家,至于老宅那边,咱们是不能再回去的了,姐姐的意思如何?”
    姚娡眼晴慢慢的红了,她揽过妹妹细瘦的双肩,心里除了恨自己没用外,既是觉得亏欠又是感动,“姒姐儿,姐姐没用,原本该我承担的事情都叫你揽了过去。。。。。。”说着说着,她哽咽得出不了声,拿了手帕子遮了半张脸,双肩耸着无声哭泣。
    姚娡这两年渐渐的变得懂事持重起来,从前那偏执的性子改了许多,人也越发的能干,只是这动不动就爱哭的性子没变,姚姒也很是无奈,看来,周家那边得叫人去查查了,也要看周家这次在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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